杜卓两家的婚事定得极快,又或者说是卓云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排家中之事了,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两家就交换了庚帖。卓云飞把女儿的事情安排妥当,没有再遣散家中奴仆,知道白芷这个丫头是真心实意对待两个孩子,临走前特意交代了她一番,将卓家和两个孩子一并交给她照顾。他走
的时候只随身带了几套换洗衣裳罢了,这半生收集的不少字画书籍等都未带走,他嘱咐杜峰一定要好好念书,不要放弃,他书房里的书籍都可以供他参阅。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了,白芷虽然留下来了,心里却有些担心,先生走得这么急,眼瞧着倒好似在交代身后事一般,有好几次,白芷很想问他要去京城呆多久,可却说不
出口,他是主人,她不过是个下人,就算主家宽厚,有些话也轮不到她来说。卓云飞一走,卓府就只剩下一干老弱妇孺了,昔日热闹的府邸,一下子就冷清了。因着杜卓两家有姻亲关系,杨氏常常上门去探望,对卓家两个孩子也相当上心,杜三娘
闲的无事,也经常去找白芷闲话家常。春节一过,杜三娘的肚子就迅速鼓了起来,她自己算了一下预产期,估摸着五月孩子就会出生了,想到自己就要做母亲了,这种感觉相当的奇妙,尤其是在她感觉到肚子
里胎动的时候,只有满满的幸福,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新年虽然来了,可周围人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欢喜,去岁满城的青壮年一下子去了十之八九,对老百姓来说,今年这年还不如不过。新年已到,城里却很是萧条,往年间这个时候,城里的小摊小早就开始吆喝,可今年便是街道两旁的商铺开着的都不多。这座城池,虽然还并没有经历战乱,却显出了一
股衰败和颓废的意味儿。
杜三娘买了些布料回去,她这几天兴趣很浓厚,已经做了好几身小衣服和小鞋子,她想趁着自己现在身子还不是很笨重的时候,能多做些就多做些。
杜三娘买好了东西,就准备和杨氏一块儿回去,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杜三娘和杨氏连忙走到边上,等着那马车先过去。
没成想,那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却停在了自己面前,还不等杜三娘回过神来,马车的主人已经挑起帘子朝她看过来,还喊了一声“陆家嫂子”。
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杜三娘愣了愣,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儿,她当初万般期待能够见到对方,可这个人一直都没在家,后来陆湛离开之后,她也就死心了。说起来,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颜怀卿,这个名字当初对她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颜怀卿既然是重生回来,他定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当时也想看颜家有没有路子,能够让陆湛免去征召的命运。然而,她去了几次都说颜怀卿出远门了还没归家,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有那么一些恨他,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怨恨他的吧,颜怀
卿和她说会打仗,天下不太平,可是却唯独没有说会行征兵令。
现在,再次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杜三娘的心情虽然早已经平静,可是看着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问他要去哪儿。
颜怀卿的目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他笑着问道:“什么时候生?”
“五月份左右。”颜怀卿点了点头,又看着她的脸,除了面色苍白了些,气色还算不错。颜怀卿知道陆湛已经走了,他过年前的几日才回到家,赵管事告诉他杜三娘来找过他几次,还把陆
家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上辈子,陆湛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后来新皇登基,他才听说了一些。关于陆湛这位草莽出身的京城新贵,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有底蕴的贵族根本就瞧不上他,觉得他粗鄙,又没有什么学识,大声说话,大口喝酒,不讲究,一点礼节都没有,可这个人却极得新帝的器重,当初可是让一干旧贵族气得牙痒痒,提起陆湛就只会说
人粗鄙不堪。
陆湛会去打仗,颜怀卿知道,可其中的内情他就不清楚了,这次还是赵管事说了,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去岁我去了一趟孟家,后来又去了趟京城,年前才回到家中。赵管事说你来找过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有帮你什么。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