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把我的年假提前,我准备去海边躺一周,我想念我的TAN。”
“英格兰进入了欧洲杯的半决赛,我的天啊,你敢相信吗?”
……
陆灵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他们性别、年龄、口音各异,只有那焦躁的情绪是一致的。这个城市突然热了起来,天气预报说二十八九度的高温还会持续几天。
终于,她走到了病房门口。除了保安,只有史蒂夫和安娜在。
“他怎么样?”陆灵问。
安娜叹了口气,望向史蒂夫,史蒂夫说:“你进去看看吧,不过我不确定他是否愿意见你。今天来了很多人,刚进去就被赶出来了。巴萨的医疗团队明天也会来。希望那时他心情好一些了。你知道,这他妈都是过去一年的第四次了,好像过去没受过的伤全他妈要在今年补回来似的。那可是半决赛啊……我真为那小子遗憾。”
陆灵抿着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最后拍了拍史蒂夫的肩膀,转向了病房。她一边轻轻敲门一边轻轻唤他的名字。里面没什么声音,她便推门进去了。
派崔克躺在床上,头朝里面。陆灵一时看不清他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她于是又叫了一声。他稍微动了动,但没转身。她便知道,他是醒着的。
房间里冷气开得有些低,没有开灯,但没有完全闭合地窗帘透着些外面的光。
这是晚上八点多钟,离天黑还有一会儿。
她坐到了床边,他背对着她。两人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陆灵站了起来,想要绕到床的另外一边。他很明显吓了一跳,连忙用手背擦了下脸。
她这才知道,他哭了。她连忙退了回去。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哭过几次。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转过了身。
外面的光变暗了一些。
“要开灯吗?”陆灵轻声问。
他应该是摇了摇头。
能听到嘶嘶的冷气声,陆灵抱了抱胳膊,她从外面来,只穿了件短袖,这屋里的温度怕是只有十七八度,吹了这么久,她先前没察觉,这才感到两只胳膊冰凉。
派崔克突然扔了个毛毯过来。
陆灵抱着愣了两秒,自己裹上了。
她裹上之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我不能去温布利了。”鼻音重重的,诸多遗憾。
“以后还有机会。”她劝慰了一句。
“也许吧,可不会是在温布利了。”
温布利对英格兰人来说太特殊,他们彼此都懂得。更何况,他们在那里一起拿到过人生的第一座冠军奖杯。
外面的光一点一点变得更暗。
****
“Hush lttl ay don’t you cry vrythng’s gonna alrght...”
屋里忽然传出一点歌声。史蒂夫和安娜面面相觑。
“是克里斯汀在唱歌吗?”
“好像是的。”
“她在哄他睡觉吗?”
“好像是的。”
“……好古怪。”
“你听,派特笑了。”
****
“缇娜,别唱了,你让我觉得很难堪。我没有哭,我也不需要听摇篮曲睡觉。”
“可是你笑了,你瞧,还是管用的。”
“好吧。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唱这个?”
“今天菲尔在训练场哼了一天,除了本杰明,所有人都在骂他。”
“那本杰明为什么不骂他?”
陆灵笑出声来,“汉密尔顿会告诉你,那样不体面。”
“缇娜……”
“什么?”
“我也会给你买下一只嘲鸟,送你一枚钻石戒指,如果那只嘲鸟不叫,我会扭断它的脖子,如果那枚钻石戒指不闪光,我会找到那个珠宝商逼他吃下每根胡萝卜。”
“你小时候唱这歌被杰克听到,他还吼你,禁止你说F-ord。”
“我记得。”派崔克的声音依旧低沉,他又道,“缇娜,我是认真的。”
陆灵扔了毛毯,站了起来,她走到床边,在他躲开之前,揉了揉他软软的头,他今天没有抹蜡。
“好好休息,我有时间再来看你,及时告诉我你的伤势,好吗?”
“我答应你。但你不能像对待小孩儿一样对待我。”
“我也答应你。嘿,派特,打起精神,所有事情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祈祷英格兰好运,你好运。”
“所有事情真的都会好起来吗?”
陆灵迟疑了一下,“老实说,我不知道,但我们得有点信念。”
派崔克顿了顿,苦笑着道,“我想我一直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