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待此情成追忆仙山之巅第一百二十四章几人跟着阿水到得一片璀璨之处,竟是一只只火把跳跃着插在空地四周,此时空地中央也燃起一团篝火。白日里躲躲闪闪的姑娘们,此时已拿掉墨色头巾,长发披散在肩上,身上手上的银饰在火光映衬下更显辉煌耀眼,姑娘们都光着脚,拉起手围在篝火周围欢快的跳起舞来,舞姿欢快洒脱,热情豪放。
姜仙凝见姑娘们跳的洒脱,心中满是一片艳羡之情,人生若是永远都是此时一般惬意洒脱,那便有多好。
阿水松开姜仙凝,跑到旁边拉了几个苗家姑娘,耳语几句。姑娘们脸上挂着笑容边听边频频点头,同时神秘的看看姜仙凝,便都会心的笑了。
姜仙凝正不知晓阿水对姑娘们说了什么,想要前去问一问之时。几个姑娘便同阿水一起蹦跳着飞快的凑了过来。不等姜仙凝作何反应,几人七手八脚拉起姜仙凝便走。姜仙凝有些恐惧,但也不好太过挣扎,任凭几人拉拉扯扯将自己拖进了旁边一栋空置的吊脚小屋里。姜仙凝万分不解正待要问,其中一个姑娘一张红纸按在姜仙凝嘴上,堵住了姜仙凝才要问出口的话语。其他几个姑娘也并未闲着,上下其手,一眨眼的功夫,便拆了姜仙凝头上发髻,扯掉姜仙凝大半衣衫。
待姜仙凝回神之时,只见自己头发披散,只着一件轻薄内衫,几个女子却依旧没有停手的意思,拉拉拽拽正在解着小衫。姜仙凝心中起急,想要推开几个女子逃走,却又被阿水抓住手臂,一根焦黑的木条直奔姜仙凝面门。姜仙凝掌中提气,正要一掌打开几个女子,手还未脱出,阿水手中的焦炭便已贴上姜仙凝的眉毛,阿水乐呵呵的用力描了几描。开心的对着姜仙凝叫道:“姜姐姐,你这张脸是天母娘娘亲手画的吧?就算我是个女孩家,也恨不得把眼睛挂在你身上。姜姐姐,要是哪天我给你下个情蛊,你可不要怪我。”
几个姑娘听阿水如此说,都轻快的笑了起来。姜仙凝才一个晃神,便被几个女子脱了个精光,才要遮掩之时,又被众人拉着一层层的套上一堆不知什么衣裳。姜仙凝低头看去,竟是雕花秀草的一套苗装。
姜仙凝也觉得有些欣喜,对着阿水甜甜的笑了一笑:“我……这是穿了你苗家的衣裳?”
姜仙凝正说着,几个女子已经给姜仙凝套上了一层层沉重的银饰。姜仙凝转个身,银饰叮当作响,甚是欢脱俏皮。阿水指指姜仙凝的脚,示意她脱了鞋袜。还未等姜仙凝有所动作,几个女子又齐齐上手,把姜仙凝按在凳子上,拔掉了鞋袜。
姜仙凝收着白嫩如春笋般的小脚,无处安放。在中原,女子的脚是断然不能示人的。仙山上虽是没有这些个规矩,但姜仙凝也从未脱光鞋袜到处跑跳。平日里姜仙凝虽是男儿性格大大咧咧,此时脚下凉风习习,姜仙凝却也是扭捏起来。站起身,却把两只白皙的小脚叠在一处,不敢迈步。
阿水却好似看不出姜仙凝脸上的不好意思,一把拉起她便奔了篝火堆。
姜仙凝任凭阿水拉着站在篝火面前,一群苗寨女孩围拢过来在姜仙凝身边甩着头发,热情的舞蹈。阿水一只手拉着姜仙凝,另一只手一把扯掉头上包巾,扔到四周围观的男子群中,男子们打着呼哨纷纷抢夺,阿水也高声吆喝一声,欢快的抖起肩膀甩起长发。
姜仙凝正有些不知所措,人群中便挤进一些女子,手中端着瓷碗,碗中白色茶汤,不知是什么琼浆玉液。阿水自己接过一碗,又递给姜仙凝一碗,一口喝干,盯着姜仙凝。姜仙凝捧着碗,心中正自犹豫,只见周围姑娘们都喝干碗中浆液,将空碗高高举起,全都看着姜仙凝高声呼喝。
阿水朝姜仙凝点点头,姜仙凝便也不再犹豫,心一横整碗浆液灌入口中。浆液甘甜中带着几分辛辣,热腾腾自喉咙滚滚而下进入胃中,扩散至五脏六腑。姜仙凝瞬时觉得神清气爽有些飘飘欲仙。眼中苗女们便如同脱缰的小马,尽情释放心中的火热。
姜仙凝也渐渐被感染,欢快了起来。就暂时放纵一番吧,姜仙凝便也放开心怀,同阿水一起疯狂的甩起头发,呼喝着,跳跃着。
姜仙凝在篝火边舞的疯狂,圈外刑岳看得痴迷。眼睛寸步不离姜仙凝。一边喝着苗疆独酿的米酒,一边歪头对身边姜问曦道:“姜真人,姜仙凝怕不是九天玄女吧?”
一抬头,却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刑岳站起身,四下张望,只见远远一棵树下一抹微白正随山风摇摆。
刑岳自周围推杯换盏的男子们身边站起身,奔姜问曦站的树下走去。
刑岳渐渐走近,此时姜问曦目光幽深,表情淡然一瞬不瞬的盯着篝火的方向,对刑岳的靠近似是毫无知觉。刑岳一手拎着一坛米酒,另一只手中夹着两只酒碗,突然起身似是有些头晕,摇摇晃晃走到姜问曦身边,身子一歪,结结实实靠在树干之上。
刑岳借着酒劲塞一只酒碗到姜问曦手中,又拎起酒坛子给姜问曦倒酒。姜问曦微微一闪,酒碗自酒坛下躲了开去,乳白色的琼浆险些洒在地上。
刑岳一抖手,迅速收回酒坛子,挽救了一坛好酒,借着三分醉意,刑岳深吸一口气道:“姜真人,刑岳虽是晚辈,但酒桌之上无父子,今日刑岳反正也是喝得醉了,便问姜真人一些逾矩之言,姜真人可会责怪刑岳?”
姜问曦似是并不想理刑岳,淡淡的瞥了刑岳一眼,冷声道:“酒桌之上无父子?”
刑岳呵呵一笑道:“喝多了不就无父子了嘛。刑岳只是想斗胆讲些过分之言,姜真人还是指点一二吧。”
“醉话便不要讲了。”姜问曦依旧冷言冷语。
“不醉不醉,刑岳只是平日里有些怕姜真人和我家长兄,此时喝了些酒水便只想把姜真人当做体己朋友,讲几句肺腑之言而已。”刑岳脸皮厚惯了,此时借着酒劲便更加的口无遮拦起来。
姜问曦如往常一般,不想理他便依旧不言语。
刑岳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姜真人可是知晓姜仙凝的心意?”
刑岳转头看看姜问曦,姜问曦一手拿着那只空酒碗,一手背在身后,目光幽远一派仙风道骨,只是闻听刑岳此言,姜问曦眼中似是多了些忧郁。
“姜仙凝对姜真人的心意,怕是这街上的猫猫狗狗也都知晓。姜真人却不知晓吗?”见姜问曦并不回答,刑岳便自顾自只管提问。
“姜真人是何心意?”
“姜真人心中是没有姜仙凝的吗?”
“刑岳是真心爱慕姜仙凝,若姜真人不喜姜仙凝那刑岳便要娶她回家做娘子。”
“若是刑岳娶了姜仙凝,姜真人可有异议?”
刑岳知晓等不到答案,靠在树上自嘲的笑了一声,倒满酒自斟自饮,嘴里边碎碎念的唠叨着:“姜仙凝于刑岳就是人间至宝。刑岳浪荡这二十几年,对刑家只是多余的人,游手好闲的废物。
虽是我高攀纠缠了姜仙凝,但她对我真心以待,虽只是朋友的情意,但刑岳愿倾我所有以回报。”
刑岳说完,又倒满一碗,转手趁姜问曦没注意,酒坛轻甩,便给姜问曦也满了一碗。
姜问曦低头看了一眼碗中的酒并未作何反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你两位兄长很爱护你。”
刑岳干了碗中酒,依旧自嘲的笑了笑:“除却这份无可奈何的亲情,我大哥的为人便是对路上野猫野狗也是满心同情,何况我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只是同情而已,与路上野猫野狗并无甚区别。我家人看刑岳,眼中永远只有失望,同情。”
刑岳又喝干了一碗,笑了几声:“姜真人,你是世人眼中的楷模,一言一行都受人敬仰,自是体会不到我这样废柴之人的心境。
但你却不如刑岳活的洒脱,刑岳敢做的事,姜真人却不敢做。
我敢说我爱慕姜仙凝,便是被人骂我厚颜无耻,痴人说梦也无甚所谓。我就是爱慕。但姜真人你却不敢说,你若是不说,那我便娶她回家。到时姜真人可不要后悔。”
刑岳正喝的上瘾,满满一坛米酒此时已见了坛底,才又把酒碗送到嘴边,只听旁边姜问曦的声音飘飘忽忽传来,似有若无,并不真切:“她若愿嫁,你便娶。”
刑岳送到嘴边的酒碗顿时停在唇边,稍许,刑岳微微牵了牵嘴角,似是碗中盛满了毒药,赌气般把酒水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再转头,树下已不见了姜问曦身影,只有一只满满的酒碗规规矩矩站立在树边。
刑岳懊恼的提起酒坛,把剩下的酒一股脑倒进口中,并不顾酒水洒了一头一脸。洒完了酒,刑岳甩甩头,自言自语道:“姜仙凝啊姜仙凝,为何哪条路不好走你偏要走哪条?百年的寒冰尚且能捂化,你偏要捂个老榆木疙瘩。真是自讨苦吃,你是自讨苦吃,我也自讨苦吃,我们大家都是自讨苦吃。”
也不知是酒后吐真言还是酒后醉话连篇。刑岳一边唠叨着,一边摇晃着走回篝火圈边。
待刑岳走得远些,姜问曦便又自树后慢慢走了出来。望着远处篝火,静静站了一会,便弯腰拿起地上的酒碗,抬头,一饮而尽,也奔篝火圈走去了。
此时,女子们舞已跳完,男子们酒已半酣。几个苗家小童抬着一篮子鲜艳的花朵放在了篝火边。阿水唱了几句好听的苗家山歌,拿起一碗酒洒在篝火上,火苗呼的窜起一人高。女子们跑到篮子边抢着自己喜欢的花,男子们都欢呼着站了起来。阿水也去篮子里挑了两只粉色的花朵,塞给姜仙凝一只。
姜仙凝正疑惑时,阿水附耳说道:“姜姐姐,你心悦谁就用这花丢谁。可是不要丢错了呦。”
姜仙凝听得有些脸红,低头盯着手中的花朵,许久不敢抬头。
男子们都在圈外对自己心仪的女子呼和着,希望自己喜爱的女子也能喜爱自己。刑岳也知晓了这花朵的意义,站起身连忙对着姜仙凝招手。
此时姜仙凝喝了一碗米酒,眉目如画,两颊飞着两朵红云,被篝火一照更是明**人,如同仙女临凡。
刑岳正朝姜仙凝摇着手臂,忽的一朵鲜花掉进自己怀中,刑岳拿着花不知所以,抬头竟对上阿水那张精灵古怪的笑脸。刑岳手里捧着鲜花,不知要放在何处,扔了肯定是不行的,拿着岂不是等于接受了这份情谊?
刑岳转身拉着身边的男子,高声问道:“小哥,如果被不喜欢的女子砸中了,要怎么办?”
男子转头看看刑岳手里的花,又转头看了看篝火边笑颜如花的阿水,翻个白眼道:“你到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巫女能看中你,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我们都巴不得水巫女能丢中自己,你还不愿意?”
刑岳把花往男子手中塞:“你若是喜欢,你拿去!”
男子突然一瞪眼:“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巫女?”
刑岳一看男子竟然恼了,连忙又收回花朵,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我不是瞧不起你们巫女,只是她才只有十四岁,我又怎么能占这种便宜?”
男子一听刑岳解释,便又笑了起来:“若是因为这个,那你大可不必忧虑。我们寨子里女子十三岁之后便可选择自己喜爱的男子定下终身,但若是要成亲便要等到十六岁。巫女虽然现在选了你,也不是立时便要嫁你。你一个外族的男子,我们巫女看中你,是你高攀了。”
刑岳连连点头称是,但心中却是一片无可奈何,手中的鲜花如同一只烫手的山芋,拿不得也放不下。
正在刑岳踯躅犹豫之时,阿水满面春风的自篝火边轻快的跑了过来,拉起刑岳的手便奔旁边一个山坡跑去,刑岳来不及反应木讷的任凭阿水拉着他奔小山坡跑。身后男子们见阿水已拉着心仪的男子跑了,有些便急火火的唱起了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