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浪的脸色和语气,忽然间出奇地平静下来。
“你们在闹哪样?有能耐出去打劫,在家里打起来算本事?”
宋小江很是气愤。
“大王,我请求挑战李鬼,他不是说拳头硬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那我就要用拳头教育教育他如何作人。”
诸葛浪站了起来,向宋小江一揖到地。
“这…”
宋小江犹豫了,虽然从这两次的抢劫来看,小阿浪可谓是仁义山里的新生力军,但毕竟稚嫩,而且这李鬼身体好,有武功底子,且满肚子坏水,最是会在打斗时使奸计,宋小江怕答应了诸葛浪会吃亏。但要是不答应,这二人总是会没完没了地斗气,不如一次性见个胜负,好让输者服了软,以后也就没这些麻烦了。
“呸!看老子不虐死你,大王,咱就这么定了!”
李鬼兴高采烈地嚷道。
“嗯…十日后,就在咱这寨子前的空地,你们两个比武争个胜负,谁输了,要拜赢了的为上座,以后不得无理。可好?”
宋小江此时宛若铁面无私的判官。
“好!”
“好!”
“既然两位战神已经被大王安排了比试之日,此事便就些按下,暂且不作理会。说点开心之事,如今咱有了马肉吃,正好庆功一番如何?大王?”
周泽桥自从大家把那匹死马抬到车上,用车推到山上来时,就不停地流口水,始终在惦记着这马肉呢。
他心里一直在骂:他奶奶的,本公子何时这么艰苦过?好几天连个荤腥都没见过,这下总算有机会向大王建议吃肉了。
“好,正该如此。”
宋小江也赶紧扯离开刚才那不愉快的话题。
待诸葛浪忍着疼痛,用缠满了药布的手将热气腾腾的马肉煮熟,盛在各种残破的瓦罐、瓦钵里,端上来后,仁义山的大寨主宋小江拿起酒葫芦向嘴里倒,想美酒大肉地爽一番,却一滴酒没倒出来。
“阿浪,快去给大王打酒去,还愣着干鸟毛?”
狗头军师厉声训斥道。
“山外的酒铺太远了,再说……也没银子啊。”
诸葛浪有些为难地接过酒葫芦,嗫嚅着。
“混帐话!我们打酒还需要银子吗?我们是谁?我们是山贼!”
狗头军师怒斥道。
“对,我们是土匪。打劫,我们专业的!”
李鬼一拍满胸黑毛,轻蔑地白了一眼诸葛浪。
诸葛浪无奈,只好把伺候这帮山大王、匪老爷的事交给周泽桥,然后带着酒葫芦向山下跑去。
诸葛浪在山路上健步如飞。
要快,要尽快赶回来,诸葛浪在心里想着。
一是回来晚了,耽误了这些山大王们喝酒,狗头军师和李鬼还要给他脸色看。
二是回来晚了,他还哪里能再吃到今天的马肉?这一群饿狼,都快有半年没吃到肉了,今天要是放开了让他们吃,估计得有几个家伙跑到屋后,用石碾子来碾压自己的肚皮,不然可能会把肚皮都撑爆开。
诸葛浪跑过半山腰的溪涧时,一团红影忽然向他飞来,诸葛浪本能反应,立即一拳挥出,但那红影却顺着他的手臂蹿上他的肩,诸葛浪正要拍打,却发现,是仁义山林子里的红毛猴子。
他闻到这猴子居然一嘴酒气,呲着牙,在向他笑。
“以前就听说过猴子会喝酒,难道是真的?”
诸葛浪自言自语,左右探看,看到溪涧旁的陡崖边,一群红毛猴子,正在溪涧边东倒西歪地嬉耍,有的甚至走路接连摔倒。
诸葛浪皱眉,好奇,便快跑着赶过去。
只见这群猴子,就是那经常见到的那些红毛猴子,不过今天它们有些怪异,以往看到人,会惊慌地远远躲开,今天不仅不跑,还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直往诸葛浪的身上蹿。
而诸葛浪则闻到溪涧的林子里有一股酒味和烂熟的瓜果的味道,他寻味走去,发现这里是一片野桃林,林下在乱石、溪流间浇满了烂熟的桃子,散发着腐烂和酒味。
诸葛浪坐在一块石头上,脑海里浮现出他将葫芦盖打开,向酒葫芦里撒尿的画面,然后是狗头军师和李鬼喝了尿的画面。
诸葛浪摇了摇头,自嘲地一笑,将这些画面在脑海里驱散掉。
然后把葫芦放在一旁,蹲下去,把成堆的烂桃子上的腐烂绒毛和烂果肉,用缠满了药布的手,拿一根树枝给刮走。
就这简单的动作,让诸葛浪疼得瞬间就冒了一身汗,但他咬牙挺着,不为所动。
此时的诸葛浪,心中没有委屈,只有悲凉,只有回家的渴望。
曾经温暖的家庭,还有父母的身影,都一一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自从被仁义山的山贼将他救来山上后,他学会了坚忍。
诸葛浪用葫芦装溪水,将下面的桃汁冲到一个石窝里,握着葫芦拍打溪水,漂走桃汁上的杂质,然后用葫芦盛接早已发酵出酒味的桃汁。
“酒来了!”
诸葛浪大汗淋漓地跑回来时,众山贼已经将马肉消灭得差不多了。
“咦,这是什么?”
狗头军师一把将酒葫芦抢过来,揭开塞子闻了闻。
“额…饮尿。”
诸葛浪有些反感,这酒是给大王准备的,这奸诈的老东西又来多事。
“嗯?”
“啊,是、是、是饮——料。”
“大王,我先试试这酒咋样,不好喝,我再让他弄去。咱大王喝的酒必须得是好酒!”
狗头军师往自己的破瓷碗里倒了一碗,然后抿了一口,咂吧咂吧嘴,便喜笑颜开地将葫芦递给宋小江,赞道:
“不错不错,大王,这酒美得很!”
宋小江高兴地接过去,满了一碗,又让诸葛浪给所有山贼都倒上。
“嗯,好喝!饮料比酒好!”众山贼异口同声地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