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爹除服后,阿竹果然被移出了父母的居室,虽然仍未离开父母身边,却被移到了隔壁的厢房里,结束了她听壁角的生涯。
不过为了让父母生弟弟,阿竹很有礼貌地没有在夜晚打扰父母的夜生活,晚上到了时间就安份睡觉,基本一睡到天亮。
严家祈字辈的老爷们出了孝期后,严家接二连三的有喜事,让整个严家一片喜气洋洋。而在严祈华的走动下,为严祈文谋了个吏部的差事,虽然只是个七品小吏,却是掌握实权。严祈文本意是想趁着这几年到外头再历练一翻,却未想严祈华的行动如此迅速,为此心头有些不愉快。
柳氏劝道:“大伯也是一片好意,过几年阿竹就要大了,留京里也能为她相看对象。”顺手将女儿拿来当了挡箭牌。
果然,提起唯一的女儿,严祈文倒是迟疑了,琢磨着过了年阿竹就七岁了,若是等阿竹长大后再为她相对象,未免迟了些,不若从现在开始相看,不吝什么世家大族,寒门士子也使得,只要品行端正,不纳妾不畜婢不豢养娈童,家风清正,婆母姑舅慈和……
因为柳氏劝慰的一句话,严家老爹脑洞大开,一翻思虑过后,终于安安心心地留在京城里任职顺便开始相看女婿,并且深谙女婿要从小抓起——例如当年他岳父对他的考核便是从小抓起,他对妻子的心可昭日月。
阿竹对自家老爹的心态一无所知,过着自己伪小孩的愉快生活,直到重阳节过后,舅母何氏带着儿子进京。
对于娘家嫂子的到来,柳氏又惊又喜,正在书房里练大字的阿竹被柳氏打来的丫头叫到偏厅里拜见舅母。
阿竹是严祈文夫妻在江南上任时怀上的,自出生到现在,一直未见到母亲娘家人,对于舅舅一家,也只是听得柳氏偶尔唠叨上几句。
舅母是个富态的妇人,看起来三十左右,因为连续的生产,使得她的身材严重走形。而且舅母最厉害的便是连续生了五胎,都生了儿子,当阿竹知道舅母其实只比母亲大上三岁时,阿竹瞅瞅舅母圆盘一般的脸蛋,再看看母亲柔美清丽宛若二十岁头的少妇,顿时无言以对。
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刀刀催人老啊!
“这是你舅母,这是你三表哥柳昶。”柳氏介绍道。
阿竹又看了眼坐在舅母身边约模七八岁的男孩柳昶,现这是个眉目十分漂亮的孩子,一双眼睛生得极有灵性,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活泼。
“这是阿竹么?过来给舅母瞧瞧。”舅母何氏和蔼地道。
阿竹先是给何氏和表哥柳昶行了礼后,方朝她笑得欢快,软软地叫道:“舅母,三表哥!”
何氏一看阿竹这模样便笑了,爱得不行,将她搂住揉搓了会儿,又香了下她的小肉脸儿,笑着对柳氏道:“一瞧她这模样儿,我便想起你和你哥哥小时候也是这般,又矮又胖,胖墩墩的,让人心都软了。”说罢又忙忙让旁边的随行嬷嬷将准备的见面礼呈上。
柳氏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显然也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趣事。
阿竹亮晶晶地看着她,问道:“舅母,那阿竹以后也会像娘亲一样长高高的么?舅舅以前也像阿竹这样么?”
何氏笑着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爱得不行。她连续生了五个小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惜丈夫怕她熬坏了身子,小儿子才刚满三岁,年纪又大了,以后估模着也不会再怀了,为此颇感遗憾。
柳家原是坂珑县的望族,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人丁凋零,渐渐的嫡系便只剩下了柳家这一房。柳老爷子官至翰林,还未来得及拼博,于柳氏十岁那年便去了,留下孤儿寡母,又因唯一男丁柳城要守孝兼回京参加乡试,便将京城的房子租赁出去,一家子人回了坂珑县。
后来柳氏远嫁京城时,柳城也携着妻儿到西北上任,相隔不知几千里之遥,难得再见上一面。何氏出身坂珑城的望族,与柳氏曾是闺中手帕交,两人感情极好,柳父去逝后,何父不嫌弃柳家式微,将掌上明珠许与柳城为妻。何氏嫁入柳家后,照顾丈夫,生儿肓女,孝顺婆母,主持中馈,柳家能有如今,也有何氏的功劳。
自从柳氏随夫到江南上任后,便有近十年未见娘家人了,直到何氏来京,方得一见,这其中的事情也不是书信能说得完的,两人情绪皆极高昂,问候了母亲兄长的身体情况后,又说起了这些年的事情及当年的闺中之事。
两个大人聊得高兴,阿竹坐在一旁喝茶果,柳昶好奇地看了她几眼,见阿竹看他,朝她抿嘴一笑,原本漂亮的眉目宛若艳阳耀目,差点让人眼睛都炫花了,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只草编的蚱蜢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