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王摇头。
他们夫妻俩原本想得是,若要支撑起这么大一支军队的衣食住行以及兵器训练,信阳候府不可能。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财力去募集军队,然后采购粮草与兵器。也就是说,在这背后,必定有人在以庞大的财力支持着他们。纵观整个大颂朝,除了燕家,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
这也是为何贺莲房会送拜帖给燕徽音的原因。
只是,他们谁都没想过,还会有别的可能性。除了财力之外,除了信阳候府,还有别的臣子,心怀不轨,想要以特别手段谋取好处。
两人沉默了片刻,贺莲房决定实话实话:“我今儿去了燕家,见了燕徽音。”
“什么?”青王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答应过我不会只身一人前去的!”
“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带着天璇与摇光呢。”贺莲房振振有词,她是真的没有“只身一人”去,所以也不算说话不算话。
青王:“……”
“好啦,你就别生气了,我是想问你,之前我命玄衣卫打探了不少关于燕家家主的事情,可是为什么玄衣卫什么都查不出来?”如果不是有迹可循,贺莲房简直要怀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燕徽音这个人了。
青王收敛怒气,他哪里舍得对贺莲房生气呢?“查不出来也不奇怪。因为燕家根本没什么好查的。”
“……是不好查,还是没什么好查?”贺莲房问。
“没什么好查。”青王道。“因为燕家其实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家族。他们基本上足不出户,但却掌握着整个大颂朝的经济命脉,若是燕家想反,怕是祁氏皇族不死也得脱层皮。可燕家人丁凋零,他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去坐那九五之尊的位子。更何况,皇兄任他们为第一皇商,难道换了皇帝,他们还能得到比这更好的么?可人心难测,除了他们,也的确没有人有能力帮助信阳候组建军队了。”
“至于你说的这个燕徽音……”青王沉吟了一下。“我对此人倒是知之不深,可十几年前,在他身上生的某件事,我还记得。那件事当时险些闹得人尽皆知。但皇兄将此事给压了下来。”
“十几年前?”
“不错,玄衣卫应该禀告过你,燕徽音有个同胞姐姐。”
贺莲房点点头。
“当年他与他那姐姐共争一人,他倒是个慈悲心肠,愿意退出相让,可她姐姐却是个性子烈的,因为此事,自此离家,音讯全无,但世人都说,是燕徽音将她给杀了。我与此人只见过一面,便是大约十二年前,他进宫献上燕家传家之宝金玉锁子甲,从那以后,便再无接触。”
贺莲房听着,不免有些讶然。在她的印象里,燕徽音不像是会做出那样事情的人。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和蔼,那种温柔不是装出来,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夙郎,我今日见了那燕公子,他看起来,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哪。”
“燕家的纠葛,我并不清楚。知道当年生了什么的人,估计也就只有燕徽音自己和他的几个心腹了,我们撬不开他的嘴。”青王淡淡地道。“不过这都无所谓,只要他与信阳候没有关系,他就是与他姐姐争两人,也无伤大雅。”
“……他们争夺的那人,名字里可有个‘莲’字?”贺莲房问。
青王摇头:“我不知道。”
“今日我去燕府,原本他与我隔着屏风相见,可没过多久,便有一个婢女进来禀报,说什么……‘莲公子突然晕倒了’,在那之后,我看见燕公子神色大变,冲了出去,竟连那屏风都不顾了。想来,那所谓的莲公子,对他而言,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她突然眼睛一亮。“会不会是当年他与他姐姐争夺的那人?”
青王:“……莲公子应该是个男子吧?”
贺莲房很自然地点头:“对呀,我听婢女唤‘公子’,若是女子,应该唤作‘小姐’吧?”
青王的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极度不好:“燕徽音有龙阳之好?”
贺莲房倒是没想到这个,鉴于之前她所见过的祁怀旭、祁玉河以及聂仓都是男女不拘的,导致她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如今被青王一说,才反应过来:“……这个……我不知道呀。”她就只见过燕徽音一面,虽然对其印象不错,但也不至于能够知心到这个地步。“不过他说过几日会给我送上拜帖,到时候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还要去?”这次,青王是怎么都不肯让步了:“必须我陪你一起!”
他对她实在是有些过度保护,从没有人这样担心过贺莲房,所以……虽然这样的保护有点叫她窒息,但那也是甜蜜的窒息呀!“好。”
燕徽音果然是个言出必行的,大概过了三日左右,在一个下了雪的清晨,他命人将拜帖送了过来,把见面的日子定在第二日一早。
因为刚下过雪,所以天气特别寒冷。贺莲房惯来怕冷,晚上睡觉的时候,虽然外头点了熏笼屋里烧着火盆,她也死命地朝青王的怀里钻。每到清晨,更是爬不起来,她怕冷怕极了,往年便最讨厌冬天,今年有青王的陪伴……虽然也还是讨厌,但的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改观。
青王亲了亲她的黑,轻声道:“若是再不起,怕是要误了与燕徽音见面的时辰了。”
贺莲房听了,撑开一只眼皮,然后又懒洋洋地闭起来。
除了亲热之时,她就只有这个时候比较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青王瞧她这模样十分娇俏,越看越是喜欢,愈觉得爱不释手,想无时无刻不将她藏到自己怀里,随身携带,舍不得有片刻分开。“阿房,你若是再不起,待会儿错过了时辰,定要来怪我了。”
这样冷的天气,离开温暖的被窝与英俊的爱人,换衣出门……可真是受罪呀!贺莲房在青王怀里胡乱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哝道:“晚个一时半会儿也没什么,上一次我可是很贴心地先告辞了,这回也该叫他等等我了。”
“好,那就叫他等。”青王毫无底线的纵容。
于是又赖了半个时辰,贺莲房觉得再不起她肯定会继续赖着,终于咬咬牙,一狠心掀开了被子。室内温度适中,但对于极其怕冷的她而言,还是不够暖后。
青王赶紧抓来锦被将她包起来,只露张小脸在外头,然后打着赤膊下床,在屋里走来走去。贺莲房颇为羡慕地盯着他看,觉得上天是如此不公平,她穿得里三层外三层照样觉得冷,人家光着上身依然火力大。
待到她梳洗更衣完毕,又过了半个时辰,今日风大,青王陪她一起坐马车。待到赶到燕府的时候,刚刚好,正是定下的时间。
反正先前都见过了,这一次燕徽音就没有多此一举地隔着那张屏风。他早已备好了热茶与糕点,待贺莲房落座后,便将目光移向青王,问道:“这位想必就是青王殿下了吧?”
青王颔:“正是本王。”
“草民身体不适,未能行礼,还请王爷见谅。”说完,一阵猛咳。
在贺莲房的记忆中,似乎只要看见燕徽音,他就一直在咳嗽,那种咳到极致,能把五脏六腑都一起咳出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