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的夜，流淌在陆凡和墨舞的心间，山下的热闹，山上的冷清，是那么的鲜明对比。墨舞和陆凡的静默，相比于这个世界，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墨舞仿佛沉寂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不，是在她父母的回忆中。

她是背负着父母的记忆降生到这个世上的，那些记忆，是不可承受的负担，可是墨舞却一个人背负了几十年。

“仙域之中，母亲本来是代表烈焰参加十二仙钗角逐的人选之一，但是就在她进入仙域的时候，当时的烈焰城主却给了她一个特殊的任务。”墨舞眨了眨眼睛，依偎在陆凡的怀中，陆凡静静的搂住她，听她诉说。

“记得那时的风月天都无比的强大，是当时的第一天都，烈焰天都还比较弱小，更令人吃惊的是，风月天都年轻一代更是才俊辈出，我的父亲林显就是其中的代表，还有父亲的妹妹，林琳，还有清玄，可谓是人才济济。”

“但是母亲，却是烈焰天都的第一天才，十六的年纪，就已经是六幻天师了，当时还震动了整座烈焰天都。只是，母亲却遇上了更加出色的父亲。”

月色渐渐变得迷离，不一会儿，一阵乌云从天边飘然而来，陆凡皱眉望着天空，叹道：“要下雨了。”

墨舞没有理会陆凡的话，而是继续道。陆凡见墨舞没有回答，也就没有再说，他的身上泛起了淡淡的光辉，将两人笼罩在光辉之中。

“那一年在玉亭山下，父亲和母亲对了三掌，第一掌，母亲小胜一筹，第二掌，两人打成平手，第三掌，母亲完败。”墨舞说着说着，就笑了，陆凡诧异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那时的母亲就知道了，自己绝不是父亲的对手。这一胜一负一平的局面，是父亲刻意为之罢了。只不过，这一切都被当时的烈焰城主看在了眼中。于是，就有了那个斩首计划。”

“斩首计划？”陆凡呐呐自语，墨舞没有理会陆凡的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母亲的体质十分的奇特，是万中无一的万化之体，万化之体，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化世间万千力量为自己所用。最主要的体现，就是母亲在修炼烈焰之力的时候，也能修炼风月之力。”

“这怎么可能！”陆凡惊讶的说道，他知道两种力量是不可以一起修炼的，否则两种力量会相互冲突，使人爆体而亡。风月天都历史上不少人都曾尝试过修炼其它天都的力量，下场都是一样。

“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我们不曾想到的东西，我们没有听说过，不代表它不存在。”墨舞郑重的说道，眼中的幽怨变成了严肃。陆凡怔了一下，想一想墨舞说的话，觉得也有那么几分道理，于是点头道：“然后呢？”

“因母亲可以修炼风月之力，那么她就是潜入风月天都最好的人选。所以母亲被安排去了风月天都。烈焰城主灭了当时一座小城，杀了城主，最后母亲就以这个城主的遗孤的身份进了风月天都，并随着那个城主，改姓墨，从此之后，赤琪就消失了，世上从此多了一个墨琪……”

月色已经没乌云淹没，原本明亮的夜晚此刻却变得有些阴沉。墨舞没有在乎天气，而是继续她的故事。

“母亲进入天都后，加入圆月殿，更巧的是，父亲就是圆月殿主的大弟子两人就在这样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相遇了。”

“时光如梭，很快，母亲就在风月天都呆了四年，四年间，母亲的风月之力突飞猛进，很快就成了风月天师，并且她的烈焰之力一直没有落下，也是一路高歌，成功修炼到了四幻的境界，或许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同时修炼会有相辅相成的功效，母亲修炼速度，几乎是冠绝风月天都。”

墨舞突然不说了，而是站了起来，看着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她皱了皱眉，感觉好像有些不妥，但是她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而是继续说道。

“四年后，众人修为大成，圆月殿殿主让父亲，母亲和林琳姑姑三人下山历练。三人此刻已经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四年的相处，父亲对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让母亲无法自拔的爱上了父亲，但是她知道，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只能将这份爱意深深的埋在心底。”

墨舞在暗淡的月光下俏生生的站在了山崖边，好似一个将要临风起舞的仙女，妖红的衣袂飘荡起来，在山间的风中飘舞。

“可怜同是相思意，母亲的爱，却背上了不该背上的包袱……”

陆凡沉默了许久，墨舞母亲的遭遇与墨舞又何其的像呢？都是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这世间的情爱，有何错，为什么有情人总会被一些世俗的观念束缚？

“三人的历练，非常的愉快，三人走遍了风月天都的每一个地方，而后又去了生命天都和玄冰天都，更是去了神木天都，并且认识了神亩天都小公主，沫儿……”墨舞说着说着，双眼中竟是流下了泪水。

“母亲留给我的记忆中，对沫儿公主的映像非常的深刻，沫儿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仙子，她的美丽，她的活泼，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她。当然了，父亲也不例外……”

“作为风月天都最为交好的天都，父亲三人在神木天都受到了款待，更是认识了沫儿公主，父亲对沫儿公主一见钟情，当时的神木之主见父亲是那么的出色，也乐意将自己的女儿交给他，就这样，在沫儿和神木之主的要求下，原本三人的队伍中，多了一个沫儿公主……”

墨舞说着说着，脸上不由的浮现了一缕笑意，“那几年，是他们最快乐的几年，四人一起走遍了仙灵大陆的每一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欢笑声，从未停止过。只是，母亲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一切都变了，清玄，另一个天赋奇才，玄月殿殿主的得意弟子，在三年后找到了父亲，并且告诉他，风月天都和烈焰天都开战了！”

“清玄小时候居住在风月和烈焰交界处的一处小城中，但是又一年两大天都交恶，在冲突中，清玄家破人亡，被风月天都收留。清玄在历练的时候，遇上了同样在历练的烈焰天都少主，两人数言不和，就大打出手，最后清玄杀了烈焰城主唯一的儿子，自此烈焰天都向风月天都宣战，但是当时的风月天都太强大，没有把烈焰天都放在眼中，但是也就在那一刻，烈焰城主的命令到了母亲的手上。

整整十年，母亲在风月天都生活了十年后，才得到了第一个指令，这个指令，就是命令母亲探清风月天都的虚实。”

陆凡不知道墨琪在那一刻是什么心情，或许，她是百般不愿吧。但是她毕竟是烈焰天都的人，不能违背命令。

“两大天都交战三年，母亲一直在做内应，这让烈焰天都的作战无往不利。但是，终究还是东窗事发了。”

墨舞的脸色变得沉痛，“交战三年，母亲的修为又有了突破，她的烈焰之力突破了二幻之位，她找了一个借口，躲起来，只是那一刻，一个不该闯入人却闯了进来。”

墨舞闭上了双眼，两汉眼泪沿着脸颊流下来。

“沫儿公主天生就闲不住，而且一直很粘着母亲，就在那一夜，她闯进了母亲的房间，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墨舞的娇躯在颤抖，剧烈的颤抖，她的声音变得十分的沉痛。“那一刻，母亲将沫儿，沫儿公主……给……给……”墨舞说不下去了。

陆凡的脸色也变了，他知道，沫儿公主的命运。

“那一刻开始，母亲就再也回不了头了，沫儿公主死后，母亲将所有的罪过全部推到了烈焰天都的身上，但是只有一个人不信母亲，那就是林琳姑姑……”

“她一直觉得沫儿的死有蹊跷，父亲因为沫儿公主的死变得颓废，而所有人都将仇恨加在了烈焰天都的头上。只有林琳姑姑一直在调查着，终于，被她发现了一线线索，最后，为了掩饰，母亲不得以，又……”

墨舞又沉默了，许久之后，叹息道：“杀戮这一条路，一旦开始了，就不能再停下去，自从沫儿公主死后，母亲又在烈焰天都的指示下，杀了很多人，其中很多是她的熟人……”

这一刻，墨舞哭了，哭的十分伤心，“母亲说，她世上罪孽最深的人，她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能在这条杀戮的道路上越陷越深，最后付出惨重的代价……”

“父亲在沫儿公主死后一直很颓废，继而林琳姑姑的死，对他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委顿。母亲的心在那一刻，是那么痛，她一直在父亲身边，安慰着他，鼓励着他。”

“我一直觉我是一个极度虚伪的让人恶心的人。母亲曾这样对自己说，是她害死了沫儿和林琳，却又要安慰父亲……”

墨舞停了一下，看着天边的乌云，完全遮住了天空，黑夜变得黑暗，陆凡再也看不清墨舞的脸，只有她的声音缓缓传来。

“最后，大家发现了天都中有内鬼，都想要查出内鬼，也就在这时，母亲将风月城主的行踪透露给了烈焰天都，引来了烈焰大军的围攻，最后，母亲还亲手杀死了风月城主，用的是她从清玄那里拿来的武器。”

“母亲将所有的罪，都推到了清玄身上，最终，愤恨的父亲失去了理智，以为杀死沫儿和林琳，害死那么多战友的人就是清玄，父亲没有听清玄的解释，就逼死了清玄……”

墨舞停了下来，她说的轻巧，但陆凡却听得惊心动跳，其中的阴谋，实在是可怕。

墨舞在沉默了一会之后，又道：“因为母亲的安慰，父亲爱上了母亲，就在风月城主死后，风月天都战败，第一天都易主，父亲心灰意冷，最后带着母亲归隐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