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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看似简单,往往并非如此。翌日,各路人马陆续离开金陵,单叶虎八人也辞别司空百草,返回各自驻地。素明月送走八位师兄后,像往常一样回到月光庭院静候冉红裳,却在入夜时发现白玉楼在明月楼上盘桓。
这让素明月吃了一惊。其实白天的时候,素明月就从司空百草那里得知白玉楼并未把图画取回,猜测白玉楼是想等冉红裳回来,但未想到白玉楼会出现在明月楼上。
月下,素明月现身明月楼,“阿哥,你怎还在这里?是喜欢上这把冷水剑,还是想在此等候裳妹妹回来?”
素明月故作轻松,白玉楼也含而不露,“这把剑确实令人着迷,但明月妹妹怎知我要等妹妹?”
素明月一怔,忙道,“是…是他说的。”素明月私下里称呼司空百草为妙伯伯,与几位师兄说笑时又以“老怪物”谑称,此时面对白玉楼却只支吾出一个他字。
白玉楼越觉得疑惑,却淡淡笑道,“看来百草前辈什么事都会跟明月妹妹说。”
素明月中计,也笑道,“是呀。”
白玉楼即又道,“据我所知,百草前辈是知道白玉楼的,既然前辈什么事都跟明月妹妹说,应该不会落下这桩,明月妹妹前夜却问我为何以玉楼自称,实在令人奇怪。”
素明月被白玉楼逼得紧,心生懊恼,责道,“冉公子,我以阿哥呼你,并不代表我喜欢你现在这种咄咄逼人的口气,你离开这里罢!”
白玉楼却看着素明月,素明月脸上虽然写满不快,却还是躲开了白玉楼的逼视。
“我听雷兄弟说,天舞后一二日,妹妹每每会从百草阁气呼呼地走将出来,我喜欢与众不同,想看妹妹气呼呼地从外面赶回来。”白玉楼岔开话题。
素明月放松下来,“阿哥的心思倒真是令人难以捉摸。”白玉楼并没有说什么,素明月又继续道,“但阿哥此行既为探寻故人,如今还未寻得,又为何半路折返,来此等候妹妹?”
白玉楼道,“没有妹妹带路,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听到此话,素明月心里有些发酸,但又不知为何会如此,她本该欣喜才对,“但我希望阿哥离开百草阁到别处去等裳妹妹。我希望你能明白,与你幽会,仅仅是因为你赢下了天舞比剑,而我有诺在先。我不想让人看见你天天呆在百草阁里,而误会我是一个轻易就被异性吸引的女子,更重要的是,你的名声泰半是因为裳妹妹得来的,我不希望你与我纠缠,让人误以为你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白玉楼淡然道,“我不在乎,你也无须介意。”
“那裳妹妹呢?”素明月突然激动起来,质问道,“你也不在乎裳妹妹怎么看么?我是裳妹妹最敬重的姐姐,而你是她喜欢的人,难道你连裳妹妹的感受也不在乎?”
白玉楼答道,“妹妹并非小气之人,而且我只是在这里等她回来,对明月妹妹并无非分之想,这有何不妥呢?”
素明月气道,“可是别人会说闲话,裳妹妹即使并非小气之人,但闲话多了,难道会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
白玉楼依旧一派悠然,“明月妹妹,这件事似乎无须如此激动。”
素明月闻言一抖,连忙掩饰道,“我是太怕裳妹妹受伤了。”
白玉楼看着素明月紧张的脸容,装作一脸若无其事之状,徘徊着靠近,忽将素明月搂入怀里!
突然,太过突然,素明月被这突然一抱,重重地砸入白玉楼怀里,发出嗯的一声,似乎有些懵了,竟无任何别的反应。
然而白玉楼的举动是十分冒犯的,即使素明月曾表示过对白玉楼的喜爱,但被拒绝了,以此言之,在男女情愫上,白玉楼只是一个陌生者,他如此草率地搂抱素明月,确实是无礼至极。素明月当然要拒绝,她不是白玉楼心上的冉红裳,所以她猛地推开白玉楼,厉声质问道,“你做什么?”
但在推开白玉楼之前,素明月稍稍的迟滞,和当下的质问结合,反而欲盖弥彰。素明月也意识到了,所以虽然厉声质问,话音落下,却主动避开了眼神。
白玉楼不管对不对,即使他从母亲口中听说过尘无幻和千百媚的故事,但真的遇到相同的事,他还是无法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在一系列的试探之后,更加怀疑素明月和冉红裳之间的关系,他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秘密,但他想知道,“妹妹,我知道你就是妹妹,你是不是得了什么怪病,连百草前辈也束手无策?”白玉楼一把抓住素明月,“妹妹,你跟我走,我们去北天观星海,找一个人,他叫小神龙,他一定能治好你!”
素明月被白玉楼抓着,心知迟早也瞒不下去,忽地挣开道,“是,你猜对了,你什么都猜对了,但你心里只愿意相信裳妹妹变成了我,如果正好相反呢?”
白玉楼懵道,“正好相反?”
素明月流着泪,“是,正好相反,是我生了怪病,是我!如果我的病治好了,这个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裳妹妹了,你知道么?”
白玉楼震惊不已,“怎会?”
素明月却让他相信,“真相就是如此,你还愿意带我去找小神龙治病么?”
白玉楼连连摇头,“我不信!”
“你说你差尺素花甚远,是远没有她那么洒脱,对么?”这回轮到素明月逼问。
白玉楼无言以对。
两人静下来时,素明月向白玉楼说出了真相,“我这病是十年前才开始的,第一次发作的时候,是九位师兄奉命拦截梦尘回来。”
白玉楼闻言便即领会,“所以那时候拉着九位师兄去跟百草前辈理论的女孩儿是你,这也是妹妹对此事没有印象的原因。”
“我其实出来得少,”素明月苦笑道,“刚开始连妙伯伯都以为我才是化体,后来渐渐清晰,因为裳妹妹没有我的记忆,我却拥有我们全部的记忆。”
白玉楼已平复心绪,“妹妹叫百草前辈老怪物,原是明月妹妹的意思。”
素明月闻言微微一笑,又道,“十年来,妙伯伯为我寻找病因,渐渐发现这是心病。母亲因我而殁,父亲自小便把我抛弃,因为这个心结,才有了裳妹妹。按道理来讲,我更应该长时间出来,但妙伯伯说因为我的潜意识里更想喜乐,所以裳妹妹出来的时间反而更长,长得让人以为她才是我。”
素明月顿了顿,继续道,“裳妹妹长年欢颜喜乐,其实是对被抛弃的自我安慰。”
“妹妹那时隐时现的哀愁,原是为此。”白玉楼谈及冉红裳时才会生出的深情,总会让素明月感到失落,却道不清说不明,即使她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和冉红裳本是同一人。
素明月掩饰着自己的失落,缓缓又道,“我承接了父亲的一些记忆,但有些记忆超出了正常的范围,知道很多事,也弄不明白很多事。我和妙伯伯合编了一本《武林拾遗》,借由妙伯伯的‘遗落’,故意让裳妹妹‘偶然’拾得,而裳妹妹果然把它当作宝贝,也正是为此才有了如今的书奇。我所说的超出范围的记忆,是诸如知道玉海双楼、知道我本该完全不知道的故事。”
白玉楼由衷慨叹道,“世事竟如此离奇!”
“玉奇,不是也有一些离奇的本事么?”素明月突然没头没尾地添了一句。
白玉楼点点头,“我也不知道那些力量从何而来。”
白玉楼看着素明月,忽又道,“方才妹妹说到自小被抛弃时,语气里带着疑虑,不知是因何缘故?”
素明月扭头看着剑潭正中静静伫立的冷水剑,良久,才低声道,“那是妙伯伯说的。”
白玉楼当然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出声,而是等待。
素明月凝视着冷水剑,双眼一眨,两行冰泪同时滚落,“我的父亲是盖世的酒胆豪侠,怎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事来?妙伯伯说当年父亲承受不住母亲亡故之痛,疯狂奔走,而后不知下落。我不信,我一点都不信!我不相信父亲会丢下我不管,十八年来不见我一面,可我又不敢戳破,我怕妙伯伯伤心。”
“你是说…”白玉楼欲言又止。
素明月猛地蹲下,抱膝恸哭不已。
哭了好久,素明月才起身道,“阿哥,你和裳妹妹初来此地,说看得见剑身背后的故事,比剑时,每每接触剑身,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对么?”
白玉楼不否认。
素明月即又道,“现在我准许你触碰它,用你玉奇之能探索剑身背后的故事,然后告诉我真相。”
素明月要白玉楼握剑,本是一时忘性,但见白玉楼犹豫,才猛然想起其中关系甚大,即连连摇头又道,“不必了,不必了,我,我…”
此刻摆在白玉楼面前的是两难的抉择:要么继续等下去,让冉红裳出来,代价是素明月心病难消,要么为素明月解开心结,代价是再也见不到冉红裳。
一路追寻至此,白玉楼也知道有些关键线索(或者说是消息)被冉红裳藏着不说,如果握剑一探,是一举两得。
白玉楼难以下定决心,问道,“你怎会叫百草前辈妙伯伯?”
素明月回道,“你应该猜到了才对。”
“妙邪子前辈!”白玉楼震惊之余,也颇惊喜,忙又问道,“妙前辈记得所有的事?”
素明月摇头。
得到这样的回应,白玉楼有些难以忍受,只见他兀自喃喃道,“大师姐都记得,可她也不知道父亲的下落,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玉楼冲上去欲一把握住冷水剑,将近时又停了下来,最终还是握了下去——他要知道真相,也想给素明月一个真相。
握剑一瞬,无数画面冲击着白玉楼的脑海,白玉楼一点不敢轻忽,唯恐错过。突然间,白玉楼猛地弹开数步,一脸失魂落魄之状。
素明月大感惊奇,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白玉楼摇摇头,喃喃道,“不见了,都不见了。”
素明月眼神充满了不解,“什么不见了?”
白玉楼道,“父亲,还有许多人,都不见了。”
素明月脱口问道,“我父亲呢?”
白玉楼闻言一怔,不知道该如何说。
“父亲怎么了?”
白玉楼望着素明月,却道,“我还能再见到妹妹么?”
素明月没有吭声,只是看着白玉楼。
“冷花儿前辈,不在了。”
白玉楼低低地道出一句。
素明月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接受这样的答案,所以并没有剧烈反应,只感茫然无绪,忽尔扑通一声,素明月已跪在冷水剑前,低声啜泣。
白玉楼知道这声声低泣里,不仅是缅怀未曾谋面的故去至亲,也有对冉红裳的愧疚,于素明月,于他,都是造成这个结果的推手。白玉楼望天不语,闭上眼睛时,一行泪水从脸颊上滚落了下来。
白玉楼并未告诉素明月冷花儿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问了些关于冉红裳的事情,素明月告诉白玉楼真相,“剑葩和尘多海前辈在落日之巅双双与世长辞,天女谢猗为此枯守落日之巅,也即今日的梦落之山。”
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冷花儿正带着南宫植羽周游学艺,并不在场。知道真相,白玉楼的情绪并未有大的波动,也许他也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只是和素明月一样选择了逃避,但最终——都只是等待一个答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