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偌回来的时候，舒颜已经熟睡过去，绾偌鼻头通红，一位老大夫被她挟持着来到这荒山野岭当中，老看了看舒颜的伤口叹了一口气，表示无能为力，顾离兮眉头一皱，绾偌也十分的着急。

“这位大夫还是先为这位姑娘诊治一番吧，”顾离兮指着绾偌，绾偌的胳膊上受了一道刀伤，也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现在估计伤口还没有愈合。那名老大夫倒也有几分本事，绾偌的伤口倒也是包扎的十分妥当，只是这舒颜的伤，似乎真的是无能为力。

舒颜此时听到绾偌的声音，便醒来了，看到绾偌有些疲惫的脸笑道“我没有事，我是医生，知道自己的身体，我们明日就动身。”说完温柔的对着绾偌笑了笑。

“舒颜，你不要这样说，会有办法的。”绾偌握着舒颜的手有些哽咽道，舒颜反握住她的手，说道“我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元帅的伤，其他的，倒时候再说。”

“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今日舒颜你先休息一日，明日我们就启程。”

“好。”

此时，南明边关，风声不断。

第二日，舒颜艰难的坐上马车，绾偌在车厢中照顾着她尽管车速已经很慢了，可是舒颜依旧感觉到颠簸的难以忍受，那种好像千刀万剐的痛楚，在自己胸口流窜，她明白，那一刀，一定有什么致命的毒药，只是这姬良留下来的药太过猛烈，所以两股药性互相冲撞，所以现在舒颜的身体难受之极。

“舒颜，你还好了吗？”绾偌担心的问道，舒颜笑了笑“很疼，但是不至于死去，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元帅的。”

“舒颜。”绾偌的眼泪流了出来啊，舒颜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手，擦干他的眼泪说“不要哭，没有什么好哭的。”

舒颜抱着绾偌，忍受着愈演愈烈的痛苦。

颠颠簸簸走了两天，但是舒颜却感觉到像是走了几年了一样，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了，她感觉到胸口已经没有一丝热气，冰凉凉的，好像没有热血流动一样，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毒，竟然可以让人难过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很痛苦。

舒颜到达西北大营时，天已经大黑了，舒颜被人搀扶着来到了，大帐，看到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秦万，苦笑了一声。

他现在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复原，但是为了整个军队的士气，她也只能用一些猛药，让人们以为这位元帅身体好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她一力承担，反正，她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这都是些无所谓的事情。

军师摸了摸自己已然全白的胡子。

“舒颜，你说实话，元帅的身体还有救吗？”舒颜苦笑了一声，她指着那快要燃烧完的蜡烛说道“元帅的身体就像这支蜡烛，真的是已经燃烧殆尽，只剩最后一点余热了，而我能做的，就只有让这点余热更加长久一些罢了。”

“唉。”军师长长一叹。

“此时万万不可让别人知晓。”军师说道，舒颜将那只蜡烛挑亮，她转过身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这句话似乎说的有些费力气，舒颜感到胸口一阵不适，她捂着口，又将那只手藏在身后。

“军师辛苦了，我会照顾好元帅的。”军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舒颜将手伸出来，洁白的手心赫然是一片胭红。

舒颜来到的这几日，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白热化，因为伤兵营里几乎是彻夜不停的接受伤员，虽然顾离兮强烈要求他去休息，可是她还是来到这里为那些血肉模糊的军人们找回一点儿生存的希望。

舒颜此时正在为一个几乎已经没有气息的年轻士兵做急救，她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可是那个人还是死了，舒颜有些泄气，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慢慢失去气息，然后被抬出去，可是她却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舒颜？”一身熟悉的声音将舒颜从回忆中拉出，舒颜看到一身鲜血的李承启，刚想张开嘴问一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就抓住舒颜的手，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似乎要流出眼泪。

“你来了？”突然说出这句话，舒颜没有想到，李承启也没有想到，只是下意思就像说这句话，舒颜笑了笑，点了点头，她拿出白色的手绢为他擦干脸上的鲜血。

“这是敌人的。”李承启说道，舒颜笑了笑说“我知道，你是个英雄，注定要成为下一个秦元帅的人，”

李承启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插话，他看见舒颜苍白的脸色，担忧道“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起来这么不好。”舒颜摆摆手“没有事，倒是你，上战场的时候，要小心啊。”

“你放心吧，我说过，我会成为你的依靠的。”说完，李承启快速离开，狼狈的脸庞似乎有些红，舒颜有些虚弱的笑了笑，有站起身，去救治那些已经没有多大把握的生命。

“总要试一试。”舒颜笑了笑。

这场战争中秦万的康复，李承启的大放异彩，最终让西戎大败而归，舒颜笑着看着许多人为这场战争葬送了生命，什么也没有获得，有的人却在这场战争中获得了一切。

薛家的薛凌渝，江家的江安予，还有顾离兮与李承启，即将成为南明的顶梁支柱，他们的前途就像是现在舒颜眼前的晨曦一样美好而灿烂，但是舒颜的眼中的光芒却一天比一天暗淡。而秦万也愈发苍老，朝廷下发的新的命令，趁此次机会，彻底消灭三国交汇之地的流寇。

其实也只就是安子易最后的安身之处，北齐与南明合力围剿，这片小小的割据势力自然是没有多少招架之力。

安子易不知去向，耶律熙自杀身亡，富易被顾离兮活捉，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圆满。

可是舒颜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空了一个大洞，冬日冰冷的寒风在里面来回呼啸。

舒颜捂住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