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和宫里,元好是百思不得其解,按说,圣祖太皇太后还是很好讲话的,一直以来,都很支持小庸儿,说实话,若是没有圣祖太皇太后的支持,庸儿还不一定能坐上这皇位呢。
这修一下火凤宫,并不废什么事儿,也不耗太多的银子,至于银子,宫里每年都有一笔用于修缮房屋的费用的,可为什么火凤宫都毁了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修了,宫里有这样一处所在,总是不太好的。
会不会这里面有些什么别的内情呢。想到这里,元好决定去问问容华太皇太后。
走进佛殿。
元好虽然不信佛,但她喜欢闻那佛香的闻道,那蒙蒙烛光,袅袅的佛香,以及那种古沉沉的香味,总之,人一置身其中,就有一种脱俗的感觉,能得到一份宁静。
“你来了,先去上几柱香,我这里给你煮壶茶水。”容华见元好进来,便笑着对元好道,反正不管谁进到佛殿,香是要先上的。
元好上完香,便在容华面前坐下,此时茶水已经煮好,元好端起来喝了一口,觉得特别有味道,喝茶也要讲究意境的,在这佛香袅绕的地方喝茶,那茶便有一股禅味,若是在青钟灵秀的山林间喝茶,那茶便有一种清秀的灵气,若是读书时喝茶,那茶便有一种书韵。总之,茶的味道随着意境改变而改变。
“在你进来之前,我正在观音面前祈求,求能让我爹多活几年。”容华太皇太后道。
“王大人现在情形怎么样?”元好问。心里突然就有些沉重了起来,上个月,王丞相病倒了,差点就去逝了,宫里派了御医,元好也用金针之术,总算是将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只是情形还是不太妙,元好知道,王丞相已经这个年龄了,他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了,随时走都有可能。
只是,若是王丞相一走,四大辅臣去了最强的一个,其它三个便会失去制衡,陆太师不用担心,元好担心的是元阁老和尹随。
元阁老是一直以来都是支持庆王的,而尹随,其实暂时的,元好倒是不必担心他害庸儿,毕竟在尹随的眼里,庸儿是他的儿子,只有支持的份,只是元好却要担心尹随陷害自己。
“就那样,能活一天是一天。”容华太皇太后道,随后问:“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元好说:“皇上想重修火凤宫,圣祖太皇太后不准,两爷孙俩正闹别扭呢。”
“皇上这么小,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要修火凤宫?”容华太皇太后问。
“这孩子,在想他爹了,知道那火凤宫是他爹小时候的住处,就想着修修,没事进去坐坐。”元好回道。
“也是,真难为这孩子了。”容华太皇太后道。
“那你知道圣祖太皇太后为什么这么反对修炎凤宫吗?”元好问。
“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总之以前,先皇也提过要修的,但都被圣祖太皇太后阻止,我猜测,越妃的死,可能跟圣祖太皇太后有关。圣祖太皇太后心中有避讳,所以才这般。”容华皇后道。
是这样吗?也许有可能吧,但一切只是猜测。
“那越妃到底怎么死的?”元好问,她总觉得越妃的死是一个迷,突然的元好又想起了南雅的死,也许以后,在别人的眼里,南雅的死也是一个迷,而这样的迷,在历代的宫里,也许很多很多。
“不知道,当年,是圣祖太皇太后处理的,这种事情,在宫里是很忌讳的,不关系到切身利益,没有谁会去查这种事。”容华太皇太后道。
元好点点头,抛开越妃的话题,随后又同容华太皇太后聊了几句,便告辞回宫。
火凤宫虽然修不成了,庸儿便退而求其次,让无风着手,将火凤宫整理一下。
而无风的手脚还是挺快的,接了整理火凤宫的差事,便带着人将火凤宫里的一些碎石焦木往外搬,还真弄出不少来。
另外,圣祖太皇太后听说在理火凤宫的事情,也派了身边的太监焦公公来帮忙。但元好看着焦公公的眼睛,总觉得是来盯着无风做事的,突然的,元好有一种感觉,这火凤宫有秘密。
七天后,火凤宫就整理好了,虽然外墙看上去仍是焦土,但里面倒是挺干净的,还有两个没烧太多的小殿住人都行了。
整理好这天是晚上,庸儿特意在火凤宫摆了香案,放上周潢同南雅的牌位,拜了拜,元好陪着庸儿上了柱香。然后牵着庸儿的手在火凤宫里随意走了走。当然,元好也顺便留意了一下有何特殊之处,只是走马观花的,却看不出什么。
火凤宫很大,可见当年德中帝对越妃的喜欢,因为这宫是德中帝专门为越妃建的,而整个宫殿的布局是由越妃亲手设计。
主殿烧掉了大半,但偏殿的规模也不小,再加上整个院落,当然,这些年来,院落没人打理,花木和杂草交织在一起,显得特别的荒凉,元好不由的想起当年在南楚时,罪奴宫后面的那个荒院,跟火凤宫的情形有些象。
元好倒是挺喜欢这个荒院的,想着,干脆有空时,带人来把这荒地整理一下,种些花木和药材,岂不很好。
“太后,我们很久没出宫了,明天我们出宫走走吧,到董氏书斋去看看。”这时庸儿道。
元好自病了后,也有大半年没出宫,闷在宫里总有些闷气,于是道:“好啊,那庸儿今晚早些休息,明天早朝后,我们把政事处理完,就出去走走。”
得了元好的应承,庸儿便高兴的回了寝宫
第二天,仍是一个大晴天,这入了冬,天气却不见冷,反倒迎来小阳春的气侯。下了早朝,元好便换了男装,带着庸儿小鱼以及小梅马公公悄悄的出宫了。
运河码头仍是一片热闹,尤其这眼看着就要进入腊月了,货物的往来更是繁忙,倒是今年的叫化子比往年少了。只是等元好一行到了董氏铺面那里时,却没看到往日的热闹,再看那十几间的铺面,全都关上,上面贴了衙门的封条。
“这是怎么回事?”元好问一边正在卖糖葫芦的小贩子。
“哈,这么大的事,你们不知道啊?原来这董氏一家都是水匪,前些日子,宋家的一艘货船在水上叫人劫了,结果不久,却在董氏当铺里,找到了里面的一些赃物,因此,董家就被抄了,不过董家的两位少爷都跑了,现在京师衙门正要发捕文捉拿呢。”说着,那人还指着一边码头旗杆上的一个榜文给元好等人看。
元好朝那人道谢,拉着庸儿在一边看榜文,虽是捉拿两个,却只有一个画像,正是那董二公子,因为董大没人见过。
“这案子,我怎么没听说。”庸儿皱着眉头看元好。
“这案子应该是京师衙门处理,现在还在查案的时候,不可能报上来的。”元好道。
“那我明天,把崔百岁传来问问。”庸儿道。
“嗯,不忙,我们先找个人问问具体情。”元好道,那宋家货船显然正是宋哲的货船,这里到宋哲的小宅并不远。宋家即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宋哲肯定没有这么快南下,正好问问他这个事主。
元好带着庸儿到那小宅门口,马公公敲了门,不一会儿,宋伯来开门,看到元好和小庸儿,刚要说一声沈先生好,随即却象是被定住一样呆呆的不动了,好一会儿,才手足无措的道:“太后,皇上……”随后便忙不叠的拜倒。
“宋伯快起来,你家公子在吗?”元好一手虚扶的道。
“在,陆大人也在。太后,皇上,请……”宋伯站起来,忙不叠的道,然后在前面领路。
元好等人跟着宋伯进屋,刚进了倒门,就听到陆灿这家伙在那里气愤的喊:“杨老匹夫太猖狂了,他大儿子那么死了,叫我说朝廷就应该冶他的罪,没想,这老匹夫,不思已过,居然,还在想着让自家二儿子娶晴儿,开玩笑,他当晴儿公主是他杨家的囊中之物啊,那老二儿子自十五岁那年就长年卧病在床,我上次去找杨大晦气的时候,还见过那二儿子一面,哼,连喘口气都费劲,就那病痨子,能不能洞房还两说呢,居然想娶晴儿,气死我了。”
“你在这骂咧咧有什么用啊,现在杨大死了,晴儿公主是自由身了,你可以让广平公主给你说说,投帖娶晴儿啊。”宋哲道。
“你以为我没这意思,只是我家老爷子放出话来了,我要是敢投这个帖,他就打断我的腿,气死我了,真逼急了我,我就约了晴儿私奔。”陆灿说着狠话。
元好听了一阵莞尔,这倒象是陆灿这小子会做的事情,只是元好对于大周这一条祖制颇不理解,驸马不能领朝中实职,仅这一条,就让许多青年俊杰对公主望尔却步,而陆灿是陆家这一代最杰出的人物,他若是娶了公主,则必须放弃现在朝中职位,陆太师自然不同意了。
“好,明天我问问晴儿,看她是不是愿意跟你私奔。”元好笑着走上前道。一边的庸儿和小鱼则笑得一脸开心,
“太后,皇上!”听到元好的话,宋哲和陆灿转过脸来,见到元好和庸儿,两人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随后才醒觉,忙不叠的行礼。
“免礼。”庸儿道。
几人坐下,而小鱼儿却拉着皇上熟门熟路的跑进柴房,从里面拿出两个小锄头,然后跑到一边的梅树下,开始挖了起来。
突然的元好想起来,当年她还在这梅树下埋了一坛梅花酿,后来搬走,并没有挖出来。
果然的,两个小家伙挖了一会儿,就从里面挖出了那坛梅花酿。
“原来这里还藏了一埋酒啊,是太后当年酿的梅花酿吧,这小家伙记性倒好的很。”小梅说着,便接过那梅花酿,拿了块布将外面擦干净,又嚷着宋伯取了几只碗来。每人倒了一碗。
宋哲还有些放不开,陆灿却是个随性的,大口的喝了一口,才苦着脸道:“太后,你真要帮我问晴儿公主啊?”
“怎么,你只是嘴上说说啊。”元好笑着道。
“不是,只是晴儿性子挺烈的,我怕你这么问她,她隔日拿着剑来杀我。”陆灿道。
这小子倒是了解晴儿的个性,这次那杨大人是真不象话,居然已经为他二公子投帖到圣祖太皇太后那里了,结果,晴儿在知道这事后,居然发下誓言,要为死去的杨大守孝三年,她和那杨大一点感情也没有,就算是一般的情况,遇上这种事,那最多守一年,第二年就会另选驸马,晴儿是借这由头绝了杨大人的念头,再过三年,晴儿都二十出头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大周的公主,性子软一点的还好,那性子烈一点的,选婿从来都是个老大难问题。
“呵,你倒是了解她,不过,我估计你是等不及了,晴儿在圣祖太皇太后面前发了誓,要三年来再谈招驸马的事情。”元好道。陆灿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再等三年,那都差不多三十了,再加上陆太师的极力反对,这两人在一起的可能性不大啊。
陆灿听了元好的话,在一边大皱眉头。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宋哲在一边听了元好的话,对于陆灿和晴儿公主的事也不看好,三年的时间,会有多少变故,想到这里,宋哲不由的看了看元好,当年,她是自己的未婚妻,可如今,她是大周的太后,对于元好,宋哲总有些愧疚。
别看好儿如今风光,可他不止一定的听自家老爹说过,如今,整个后宫,几乎就靠着她一个人撑了起来,还要时时想法了平衡朝中势力,所耗精力,心力,实在是常人难以想象。
“对了,宋哲,听说你的货船叫人劫了?”这时,元好问道。
“哦,是啊,我从杨州回来,路过九曲河段时,被人劫了,幸好我这大船后面都拖一艘小船的,趁夜,放了小船逃回来了。”说起这一事情,事后想来,宋哲直冒冷汗。
“那查出是何人所为?”元好又问。
“是董氏兄弟。”宋哲道。
“有何凭证?”元好问。
“最初的时候,是在董氏兄弟的当铺里发现了赃物,传了董二当家的问话,他说是别人拿来当的,可后来搜了当铺,却从里面又发现不少的赃物,所以,崔大人认为,董氏兄弟同这起劫案有着密切的关系,此时,再准备拘传董氏二兄弟,却发现他们失踪了,随后又去查易县董家,发现也人去楼空,这不是畏罪潜逃是什么。京师衙门已发了海捕文书。”宋哲道。
这样啊,倒是确实是可疑。元好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