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琨看向那人背影,却只觉熟悉,不由问道:“你爹可曾和你说过一个白衣书生?”
“没有啊……从未听过。”
“那算了,我们走吧。”陆琨又看了一眼萧靖飘渺的背影,与涟漪双双离去。
出了这样的事儿,两人也无心喝茶,便直接来到瓜州渡口。
也许是因为正午时分,瓜洲渡前,却不如茶馆热闹,两人刚刚牵着马来到渡口,便有一身短打的船夫上前牵过两人的马,笑道:“都入秋了,这日头还是够毒啊!二位刚才没去老三的茶坊歇歇?”
“坐了一会儿。”陆琨一面回答,一面踏上船,又伸手将涟漪拉了上去,船夫跳上船道:“二位坐稳,走咧!”说着,一撑竹竿,小船便慢慢离开了渡口。
碧波荡漾,将岸边的景色尽收囊中,百年古刹金山寺,也将她的红墙金瓦映入水中,神圣而威严,小船过处,必定激起阵阵涟漪,涟漪忽然闻到一阵香气,不由问道:“船家,你们还点香啊?”
“是啊!祈求河神,保的平安!”
涟漪闻言,也是毫不介意的一笑,而陆琨却丝毫没有注意两人的对话,而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刚才萧靖的话语犹在耳边:“喜怒勿让人知,行藏莫让人识。”是在提醒自己吧?茫茫天地,永远不缺奇人异士,此人虽在暗处,却心系大宋,不失为天下之幸。
正在沉思间,忽然船身一震,竟然在江心停了下来,陆琨抬起头,只见刚刚的船夫好整以暇的坐在船头,冷笑着看着二人。
“你想怎样?”涟漪直起身,冷声道。
“怎样?把你们身上的银两交出来,我就送你们过去,否则啊,这四周茫茫都是水,把你们扔下去!”
“就凭你?”陆琨站起身,冷笑道。
“嘿嘿……当然不是我一个人。”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江面水花四溅,五六名蒙面人从水底钻出,扶住船身。“交出银子,否则让你们去喂鱼!”
“好啊,我打了一辈子的鱼,倒要看看什么鱼敢吃我!”
“嘿嘿……刚刚在老三的茶坊,那茶可是下了药的,再加上我们船上的秘制香料,可是有名的清风谁与,你们是不是觉得全身无力啊?嘿嘿,即使是水性再好,也没有用啦!”
涟漪一怔,刚想说话,便见陆琨一手扶额道:“难怪你刚才问我们有没有去茶坊歇歇,真是卑鄙……”说着,身形一晃,就从船上跌落到水中。
“是你要掉下去的!小娘皮,来,把银子给哥哥,哥哥送你过去,你要是不想过去就留下来陪哥哥好了!”那船夫一面说,一面一脸怪笑的走到涟漪身边,伸手去抢她怀里的包袱,可他很快便笑不出来了,只见陆琨落入水中,飞起一脚踢开一名迎上前想将他包围的蒙面人,然后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水花还未落定,他便利落的游到另一人身后,掏出一把匕首,抵在那人颈间道:“划船,不然我杀了他!”
“你……你没事儿?”船夫惊讶道。
“雕虫小技,还想困住我轻舟子?”陆琨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把那日在达日阿赤府上随口起的名号又报了出来。
那船夫并没有听过轻舟子是谁,但也不敢随意拿兄弟的性命开玩笑,忙不迭的点头道:“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侠,小的这就划船,这就划船……”
说着,船夫起身抓起竹竿,拼命地将船向对岸划去,这样的煞神,还是早点儿送走的好。等小船距离岸边还有不足一丈时,陆琨忽然一跃而起,拦住涟漪的腰,拧身轻飘飘的落在码头,然后随手扔出几个铜钱,钉在船身上:“多谢船家相送!”
随行的马见两人离开,也纷纷跳下船,向岸边游来。
那船夫瞪大眼睛,咽了口口水,心道今天出门忘记看黄历,竟然遇到这样一主儿,算了,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他调转船头,快速消失在浩瀚的江面。
涟漪看了看怀里的包袱,确认完好无损后,低声道:“刚刚你的伤口沾了水,要不要看看?”
“没关系的,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陆琨摇头:“如果不是遇见萧靖,咱们很可能就着了道了,以后你我更要万分小心,不要轻易吃任何东西。”
涟漪点点头,遇到这种事情,谁心里也不会好过,更何况是背负重任的陆琨,她看了看茫茫江水,低声道:“以后你我尽量吃带的干粮吧,我看了看,爹想得周到,带的干粮足够咱们吃五六日,大城镇的酒楼一般不会有事,如果是路过小镇,山路,渡口,还是不要吃附近的饭菜为妙。”
陆琨不答,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难过,倘若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乐业,又有谁愿意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落草为寇?都说江南富庶,可如今哪里还有富裕和乐的影子?说到底,也是自己的罪过。
涟漪见陆琨不语,心知他又在想民生之事,便牵过马,低声道:“即使是隋唐盛世,也不能保证没人行鸡鸣狗盗之事……”
陆琨叹口气,翻身上马:“如若成功,必定肃清一切!”言毕,抽动马股,沿着官道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