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见台下众人隐隐有争吵起来的趋势,赶忙重重一声咳嗽。
众人瞬间没了声响,只因他们都知道老头儿已准备开口讲话。
果然,老头儿微微一笑,双眼微眯,一字一字沉声叹道:“萧生玉是邪魔也好,‘弄玉生箫’也罢,只是神兵图第一……可委实不再是他。”
“谁竟能有如此能耐?”
“老头儿你岂非是在说笑?”
“终于有人能将萧生玉挤下去了么?”
顿时之间,台下众人就已七嘴八舌吵作一团。
萧生玉将送至嘴边的酒杯骤然放下,静心等待着老头儿的话语。
他的心中委实好奇得紧,却也没有任何失望、不甘,神兵图第一对于他所言,委实不过虚名尔尔。
萧生玉不喝,无名自然不会独饮,同样放下了酒杯。
老头儿微微一摆手,台下瞬间安静下来。
他又一笑,倏然正色道:“老头子说的,自然为真。”他一字字接着道:“至于将他挤下去的……”
说到这里,他的话音又骤然一顿。
台下众人一片“嘘”声,自然明白老头儿的用意,不过也唯有各自咬一咬牙,终究仍是自腰包里掏出白银丢上木台。
对于老头儿的话,众人心中早已好奇至极。
虽不能见一见将萧生玉挤下第一的人,不过只是听上一听,却也只觉豪气干云,就好似是他们自己所为一样。
老头儿的炽热目光在银光闪闪的碎银之上转了又转,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忽然,他清了清嗓,一字字道:“既然大家如此热情,老头子也不敢再卖关子。”
沉默片刻。
老头儿的面色泛出一种说不出的严肃,一字一字道:“现在的神兵图第一……不是人。”
“不是人?”
“那么是……”
“我知道,我知道……是一只猪。”
台下众人不禁哄然大笑,只觉老头儿是在开玩笑。
更有甚者早已挽起衣袖,怒气冲冲,准备上到木台将老头儿狠狠揍上一顿,再拿回之前丢出的“心头肉”。
酒楼掌柜早已紧皱眉头,等下若是砸坏了东西,他可委实心痛得紧。
萧生玉不禁微微摇头。
无名凝注着他,微微一笑,道:“不是人……就没有其他么?”
萧生玉双眼一凝,下意识道:“你是说……”
无名只微微点头。
正在这时,老头儿骤然开口一字字纵声道:“一把刀。”
吵闹的众人下意识止住了声响,准备冲上木台的人也已顿住了想法。
萧生玉倏然一笑,凝注着无名,道:“果真如你所言。”
无名微微摇头,道:“我也并未说清究竟。”
说话之间,二人又各自饮下一杯清酒。
一杯美酒下肚,萧生玉心中的好奇也早已淡然无影。
沉默良久。
酒楼中突然有人大声道:“刀?!”
“什么刀?”
“竟是一把刀……岂非有神鬼莫测之能?”
台下众人的话匣子又已被打开。
老头儿捋捋白须,满面严肃,压着嗓子一字字道:“刀名如意。”
“如意刀?”
“委实从未听过……”
不断有人出言道。
“正是如意刀。”
老头儿骤然一字字凛声道。
“可一把刀又怎能……”
“难不成……如意刀真有如此神奇?”
台下有许多人不断质问道。
老头儿一字字沉声道:“传闻谁若是能得到如意刀,就能号令天下。”
“真的假的?”
“如此神奇?”
“果真如名……如意如意?”
“若让我得到……”
……
听着台下众人的话语,感受着众人的躁动,老头儿竟微微一笑,一字字长叹道:“其中真相……委实只有得到如意刀的人能知。”
台下众人自然又是一片“嘘”声……
萧生玉果真如他计划,与无名痛饮下了足足三百杯。
在客栈呼呼大睡了一日一夜之后,萧生玉才悠悠转醒,
无名却早已回了竹屋。
萧生玉摸了摸仍隐隐作痛的脑袋,不禁摇头一笑,喃喃道:“想不到……你的酒量竟如此之好。”
话一说完,他又倏然仰天大笑。
笑声之间,萧生玉已出了客栈,下意识绕过街上的重重人群,向着孤独凄冷的远方渐行渐远。
群山叠嶂,浓雾袅绕。
萧生玉的目光尽头已现出了一间清幽院落,正是他与黑玉的家。
他不由加快了脚步,对于黑玉的思念,委实已再也无法忍受。
萧生玉推开院门,微微一笑,下意识轻唤道:“黑玉黑玉,我已回来。”
若是换做以往,黑玉早已打着响鼻急匆匆地冲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院中竟不闻丝毫声响。
萧生玉的微笑已冻结,心也已沉了下去。
正在这时,他竟又发现正中间屋舍的房门竟是完全敞开。
萧生玉脚步一动,一下子就已冲进了门内。
一切都与离开之时一模一样,没有丝毫被人挪动的痕迹。
不仅如此,在光滑干净的白玉桌上,反而多出了一样东西。
萧生玉自然一眼就注意到了正静静躺在桌上的一张羊皮纸卷,以及……纸卷上的一撮黑色细毛。
萧生玉骤然一步步走过去将黑毛拿起。
他的身子早已剧烈颤抖,慵懒与从容早已不再,双眼好似已喷出烈火。
——黑毛自然属于黑玉。
默然良久。
萧生玉忽然极其轻柔地将黑毛揣进怀中,紧接着又拿起羊皮纸卷。
纸卷赫然是一张地图,右下角还标记了一个红点,看那里的模样,竟好似一座海外仙岛。
萧生玉自然已明白盗走黑玉之人的用意,无疑就是要他到那一座海外仙岛上去。
——萧生玉无疑也一定会去。
他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呼出,才将地图叠好塞进怀里。
下一刻,萧生玉已消失在了小屋之中。
天色暗沉,暴雨直袭。
三匹快马飞速疾驰在泥泞的小道上,不断溅起一阵阵浑水与泥浆。
马上的三人皆披着一件灰白斗篷,戴着一顶黑色斗笠,穿着一双深灰皮靴。
当先者为一名黑衣男子,满面严峻,眉宇间隐隐散发着一丝丝冷意。
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妩媚之意,满脸也是严肃谨慎,隐隐带着一丝焦急。
最后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双牛眼瞪得比铜铃还大,目中竟满是得意与痛快。
三人竟是“黄河三侠”。
快马仍在向着不知名的前方疾驰。
行出片刻,只听得最后面的牛大郎骤然张嘴一笑,高声道:“大哥大哥……你这一招果真妙绝。”
不待冷幽长回答,他又道:“风若狂那死老头儿,果然不知我们虽明面上离开了黄河两岸,实则早已暗自潜伏起来,只为搞他一票大的。”
牛大郎又止不住大笑两声,笑声之中满是畅快与解恨,一字字道:“看这一次……若不将风老头儿气个半死,我牛大郎的名字就倒着来写。”
冷幽长骤然开口低喝道:“莫说这么多,我们还是先摆脱掉福威镖局的人才好。”
舞媚儿下意识紧声附和道:“大哥说得不错,我们虽偷袭得手,万一被风若狂撵上……那么可万万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