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林中晓岚重重,不见日光。
陶紫将山洞连同阵法并一瓶归元丹、三瓶培元丹和三十瓶辟谷液都留给丁君逸后,便驾起扁担扬长而去。
归元丹便是当年在临州城,锦瑜真人曾赐给陶紫几人恢复精血的丹丸,虽然没办法帮丁君逸补足失掉的修为和根基,但总归可以略恢复些精血,聊胜于无。
丁君逸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这位前辈会是整个青光界的希望么?
陶紫继续潜入深山数百里,她一点也没有拯救青光界的意图,起码现在是没有的,因为以她现在的斤两恐怕还对付不了那个已在此界经营数百年的老祖。
丁君逸告诉自己,这整片大陆上都没有妖兽,陶紫先是不信,但自己一路所经之处,确实不见哪怕一只半阶一阶的妖兽,她才有些信了。
风调雨顺、物产丰富的一个大陆,灵力充裕,却没有妖兽;功法众多,却不用玉简传承,便是修士最高也只有金丹初期修为。
这个青光界,像是眼前的岚雾,愈发叫人看不真切。
陶紫这回直接选了一处背山临水的废弃洞穴,布下隐匿阵、困兽阵并五品防御阵后,直接闪身进了空间。
她有些迫不及待!
近千本的**和法诀被陶紫呼啦一声倒在了地上,她激动又忐忑的从书堆之中将那本抽了出来,一番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它有折损或者变故,待翻开第一页,看到熟悉的内容,她的心终于回落。
“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阴阳合其道,四时合其序,万物合其自然,法到乾坤开,功到自然成。”这正是她无名功法的的开篇统述。
手有些颤抖,无论如何,便是前途未卜,她总算得到了完整的功法。
有失便有得。
她通读全篇,眼中异彩连连,这里面就有隐藏修为的法诀。全部默记后,陶紫又取出一块空白玉简,待将完整的功法刻录,才算安心。
三个月后,一个青衣少年身姿灵巧的在林间穿梭。他不过十几岁年纪,面色有些微黑,但一双眼睛澄澈又明亮。几个轻松的跳跃,他便轻灵的攀上了一株老松,枝丫中间有一株小小的风入松,这是珍贵的四阶灵植,其根系可炼丹;其叶片,能炒制成茶,且灵力精纯,可涤荡身心,有助于排除体内累计的丹毒。
陶紫也服用丹药,自然不能放过这等上品灵茶。
怪异的青光界,不用花心思和力气去对付守护妖兽,直接便可采摘灵植。若是其他同门得知,怕是会抢着来吧。
不过片刻,大片老松的枝丫都被她翻捡个彻底,陶紫这才翻身去另外的去处。
日头渐渐升高,晶莹的露珠反射着细碎的光芒,直至被蒸发不见。
陶紫没有再回天光城。迟早,她都要会会那个同为外来修士的老祖,但不是现在。
终究耳听为虚,眼见才实。她要为自己积蓄力量,更要走一走看一看,了解这个世界。
这一走又是半年过去,苍山由青转黄。这日,依旧是少年模样的陶紫正在采摘秋铃草的种子。风吹过后,一串串的秋铃草发出清越的铃音,想藏也藏不住,更何况它们红彤彤连成一片,在遍地金黄的山林中更是显眼。
还是老规矩,陶紫只取了三分之二,剩下的则任凭它们自然播种。
“啧啧啧,翻了半座山,好不容易看到这一片秋铃草,竟然不全取走?”一个红衣女子忽的出现在了这边山林中。
四周鸟鸣寂寂,落叶纷纷,一片黄金的背景下,她一身红衣更显耀眼。
陶紫惊诧的却不是她的外表,而是她的话,这人竟然跟了自己半座山么?还好自己一直将采摘的灵植装进背篓,而不是储物袋或者玉盒,修为也完全掩盖,看上去只是个寻常的采药人。
她不说话,那女人也不着急,双方都在互相打量。
难辨方向的深山之中,一个刚刚长成的清隽少年,一个美艳卓绝的红衣女子。若是在志怪故事中,可能会有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艳遇故事。
可是,这里并不是故事。
他们彼此都知道,恐怕对方不会简单。
秋风将一片金色的银杏叶吹到陶紫额上,她将叶子取下,淡淡道:“这位……姐姐,山林之中危险重重,天色不早,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那红衣女子闻此,竟咯咯咯的笑起来,她的笑脸像是会发光,陶紫只觉得有些刺眼。
“没想到你我萍水相逢,小哥哥竟然如此担心奴家,奴家……”她像是个闺阁女子一般,有些羞涩的攥紧了自己的袖子。
陶紫心下却嗤笑不已,她看不出这人的修为,也看不出是人是鬼是魅是妖,但若是她想对自己不利,也没那么容易。
看陶紫一番严阵以待的样子,那女子又咯咯笑个不停,她轻移莲步,将厚厚的落叶踩得沙沙作响:“小哥哥,预备去往何处?”
陶紫只觉一阵暗香迎面,只更加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冷然道:“即是萍水相逢,便不叨扰了,告辞。”
她向来干脆利落,说完也不等那女子回应,就转身向着山下而去,结果每走多远,就听到“哎哟”一声,是那女子扭伤了脚,接着是嘤嘤嘤的哭泣之声。
但陶紫只略顿了顿脚步,并没有回头。
那跌倒的红衣女子,看着陶紫的背影露出个玩味的笑容来。
陶紫连翻了几座山,终于看到了人烟。
她从半山腰遥望眼前的村落。群山碧水间,屋舍歪歪斜斜,袅袅炊烟,鸡犬相闻,田间劳作的农人络绎回家,期待着一天之中最丰盛的晚饭。
这便是人间。
那个老祖尽管对不屈就于他的修士多有迫害,也不希望普通民众有过多的反抗思想,但一路走来,大多数普通人还是丰衣足食的。
陶紫愈加猜不透,这个老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她稳稳当当的走进村子,敲了敲一家屋舍较多,看起来相对富裕的农人的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陶紫拱拱手,禀明来意:“大叔,我采药至此,可否借宿一宿。这里是……”她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依照这里的物价,借宿一夜的费用是足够了,可她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爹爹,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