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完人,即使王老师在李家明眼里是一个品格方正的好老师,依然不是一个教科书上的完人。一看到李家明带着两个陪着笑、拘谨的中年人走进自己办公室,正在备课的王老师就知道什么事了?
还不等李家明介绍,王老师就笑道:“家明,你来得正好,老师有点事要去趟村部,你来帮老师改下作业。”
改作业?李家明瞄了眼办公桌上的教案,再看着王老师掏出钥匙打开抽屉,随意拿了个本本走了,钥匙却插在锁上不拔,会意道:“老师,改错了,你可不能怪我哦。”
“不怪,错一个罚一星期卫生!”
王老师施施然地走了,还顺手把门给带拢,李家明立即取下老师故意留下的钥匙,急步走向墙边的档案柜,小声道:“传宗叔,你在门口守着,要是有人来就大声咳嗽。”
传宗叔虽然是个见识不多的农民,可该有的心眼照样有,李家明刚走到档案柜前,他就到了门边将门从外面锁上了。
银子滩小学总共才六十二个学生,李家明很容易就从中找到了毛砣和细狗的学籍档案。拿着两份薄薄的学籍档案,小跑到王老师办公桌前,从他抽屉里翻出两份看起来有点旧的空白学籍档案表,用与老师笔迹截然不同的行书重新写了一份,再找出公章盖章,这才长松了口气,又快手快脚地将伪造的新表放回去,将原件塞进自己书包。
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传猛伯虽然胆大,可也紧张得手都在抖,见自己侄子锁上了档案柜,才哆嗦道:“家家明,这样就行了?”
“嗯,走吧”,李家明又将王老师的钥匙插回锁眼,从容不迫地带着两位叔伯离开办公室。
叔侄三人出了学校,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烧掉那两份原件,传宗叔才紧张道:“行了不?”
“行了!”
“菩萨保佑!”
紧张得全身肌肉硬的传猛伯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也小声道:“家明,要不要去感谢下王老师?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要不表示一下,欠的人情也太大了。”
“别”,李家明连忙阻止道:“传猛伯、传宗叔,你们今天没见过王老师,他也没见过你们。”
“啊?”
见这两憨厚的叔伯还不明白,李家明只好解释道:“他愿意帮我们,就不在乎我们送什么。要是我们真的送了东西,以后万一被人举报,他就承担责任的。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传猛伯连连点头,同意道:“也是,要是毛砣、细狗能争气,以后再好好报答人家的恩情。传宗,我们去乡上寻下熟人,看有没有能跟派出所的人搭得上话的。”
李家明听堂伯这么一说,就知道两人很难找到合适的熟人,心中不禁苦笑。两个憨厚的农民,要他们去干这种事,还真是为难他们了。算了,这事还是自己来吧。
“传猛伯,你们先不要去。前几天送王老师他们的张老板,应该在乡里很有路子,我跟他儿子关系不错。等过完年并校后,我找机会去求求他。”
两位叔伯黝黑的脸上烫,觉得非常难为情。要让他们去找熟人,还真找不到象张卫民那样吃得开的人。就是找得到,象他们这种性格,说几句求人的话,就跟要杀他们一样。
幸好他们是一家人,李传猛兄弟见自己小侄子有办法,也不操心这事了,骑上他们那辆二手摩托回家。这也是李家明这几个月来,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透出象大人样的沉稳,就比如刚才说给王老师送礼的事,想得就比他们还周全,才让他们如此有信心。
目送着两位叔伯走远,李家明也施施然地回教室看书,仿佛这事从来没生过。哪怕是同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毛砣急得抓耳挠腮,李家明也当作没看见,照样看他的书、做他的作业。
等到放学回家,二伯见自己侄子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几个小的吃完了饭去了做作业,才跟老婆小声感叹道:“诗梅,家明以后不得了,这哪象个十二岁的伢子,做起事来比大人还稳当。”
“你晓得就好!要我说啊,这都是三嫂跟二公公婆婆保佑的。”
李家明带着两妹妹回到家,从各自父亲那听到消息的毛砣、细狗已经等了有一阵子,正兴奋地在小声说着什么,估计正在憧憬以后考师范特长生班的事。
‘咳咳’,李家明咳嗽了两声,两人立即抬起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