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萱忽然平静下来,紧闭着星眸,在被吻的一霎那,胸中堆积过多的哀情怨意,都化作一缕轻烟,随风飘逝。
山岗上,盘着一条粗长的蟒蛇,那蛇头伸出额前,张着大嘴,舌信上还含着两颗明亮亮的玉珠,一蓝一白,格外耀眼,分外显目。
有一张以崖石琢磨而成的桌子,桌子上放着油灯,晶镜和各种梳桩用具,一看之下,俱是女人专用的东西。
皇甫泽抖起衣服,零零乱乱地掉下几十个拳大的青果,和两个约有二三十斤重的菠罗蜜。
这时各人已是饥肠辘辘,肚皮里提出抗议,看到这么多生果,那肯落后,立刻狼噬虎吞、风卷残云地吃起来。
此人周身有一股寒气发出,赶紧闭上两眼,两手紧紧抱住慕容萱软绵绵的娇躯,只求泥菩萨能“飘”过河就好了。
她身形展动,活像一只穿花蝴蝶,轻灵曼妙地周旋穿梭于四人围攻之中,不时东招西点,还以颜色,轻功之佳,内功之纯,甚至连兵刃也不用,就把四个凶汉迫得手慌脚乱,节节败退。
八宝和尚出手虽快,那男子却跑的更快,一头就撞在左胁京门穴上,半身一阵麻痹,施出去的左臂竟悬在半空,酸软交加,神态极堪发噱。
伏身在那足以容身的一座乱石堆后。这里比那坍塌的庙墙略高,正可以偷看庙中的景象。这时里面似又燃起几支巨烛,庙里情形一切显然呈现在眼中。
独孤克哇呀呀一声大叫,飞起一脚,竟把桌子踹倒,桌上酒杯和碗碟一起砸得粉碎…
并排站着四个剽悍的年轻人,同式的白色麻纱短衫,白丝绸扳裤白布护腿,白皮莆靴,甚至头上的斗笠和肩后的剑穗,都是一色雪白…
几人继续向前赶路,已走近了河间府的地界。
皇甫泽怎知道墨瞳心里正在衔恨于她,却带着笑指点风景,挽着墨瞳的手绕过鱼池,走到假山上去眺望……
三人在坐骑上觉得闷热不堪,尤其是端木漾儿,额上香汗涔涔,时常把手帕去揩拭,坐下的胭脂马也跑得满身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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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她踩过树叶,居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形状,凸起的仍然凸,凹下的依旧凹。
右手伸在衣襟之内,掏了半天,脸上挣得痛红,还是没有取出银子……
那是一幅素净冰鞘,上面书字数行,字迹虽然潦草,但笔画却是苍劲有力。
甚至她竟然装作没看见,故意在一堆新湿的马粪上踩过,可是,她的脚刚一离开仍然圆湿湿的马粪,心里已经后悔了一千八百三十次,并且马上开始呕心,差点把在天南酒楼的佳肴全部吐了出来。
不料皇甫泽忽然缓步,端木漾儿的胸脯几乎就要碰上他的背脊,羞得“嘿”了一声,即闻意中人柔声问讯,虽觉得甜意攒心,到底欲喜还羞,寂然无语。
最后那汉子突然间将千斤担一个失手,向上一抛,约有一丈光景高,向汉子头顶上落下,众人都代他捏着一把汗。
江湖上本有“遇林莫入”这句说,是因为人家在林子里容易隐蔽,如若你逞勇追入,十九必要吃亏的,所以大都追到林子便止住了。
见黑扑扑的一物飞来,不知是什么暗器,忙一侧身,同时手腕一伸一翻,已将吕曼音打来之物接在手中。
这柄长刀,精细别致,曲直难分,均有血槽,刃尖呈斜,锋利无比,寒光闪闪向皇甫泽砍刺而来。
然而独孤克哪里顾想得到,一个箭步蹿进林子里来,但见阴森的树木密排着,树叶屏蔽,那里有柳青青的影踪呢?
那汉子却很镇静地等那千斤担落下时,也不用双手去接,把肩头只一挺,恰巧接在竹杆中间,两端的大圆石晃了一晃,便停在他的肩头上了......
两眼红肿如胡桃,沉闷难语,滚出两串泪珠,左肩颤动了一下,伤口血流不止...
端木朔便请他们用茶,且开了果盘,取过瓜子、蜜枣、青豆等食物敬给他们吃。
方脸,浓眉,阔肩,粗腰,两柄金光闪闪的双爪钩,斜挂在马鞍旁。
走出不远,便见一片水光照眼。原来这里是一个大水池,池里荷花盛开,池塘中心却是一座水亭,朱红栏杆,亭内似乎地方不小。
独孤克既然装了仆人,此时自然不能和他们同坐,只好立在一边,又不能开口,睁着一双三角眼睛,向端木漾儿等女子骨溜溜地瞧着,并且张开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
慕容萱出落得比前更加清丽,肌肤滑如凝脂,白中带红,娇艳欲滴……
宝剑寒光闪处,尽是夺命招数,直奔独孤克面门咽喉。
把那野猪破开,取出五脏,除心肝之外统统丢了,最后分成若干小块,那消片刻。就把这头四五十斤重的野猪处理得比屠夫还要干净。
独孤克举起手中缅刀向皇甫泽劈头剁下,皇甫泽掣出宝剑往上一迎,只听呛啷啷一声,火星直冒,原来缅刀也是削铁如泥的利器,剑锋和刀锋相碰,发出响声来,彼此都不能损伤。
皇甫泽善于以静制动,克敌制先;此时眼见长剑刺面,却仍横剑不动,待慕容萱剑尖递近脸庞,这才猛然左手剑诀倒指,右手长剑向上一撩,一招“金鸡护雏”,剑尖微微一颤,映出万道金虹。
但见青光和白光,风声电逝般上下飞舞,嗖嗖有声。
机关、阵式和杀手三者之间的巧妙配合,把这里变成了一个捕猎场。
正是春光三月。崆峒山上,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古木排云,浓荫遮日。
敌人一旦闯入阵中,就仿佛落入圈套的野兽,只有任人捕捉和屠杀。
慕容萱的柔荑轻轻掠了一下如瀑布的黑发,嘟起了樱红的小嘴,两眸秋波一转。
见一座平滑石壁,忽然裂开成线。二女心知又有人从夹壁出来,急往侧面闭开,然而那石壁又立即一合。
皇甫泽忙掏出一粒无尘道长临别时赠送的纯白色药丸,用双指捻碎,撒在墨瞳的伤口上,撕下一片衣角包扎好伤口。
是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有的人要穴被击中,有的人骨头被敲碎。利剑刺穿了内脏,刀锋割裂了肌肤。
走上前去,握紧石笋,推、拉、扳、拖、按、提、搞了一阵,却在一提之间,那平滑的石壁竟然向上升起,露出一间宽广的石室。
身形在空中一翻,轻轻落在当地,两人同时举起手中兵刃,借着残星微光,细细一瞧,各自完整无缺,这才心头一松,二次欺身进招,交起手来。
左手一伸,手掌中也现出一物,那是一杆银光闪闪,寒气森森的小小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