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羽见司马铭有些尴尬,知道单策这种江湖高人脾气会有些怪,忙打圆场道:“单前辈教训得是,我朝过去确有吏气不良之风,但经过当今圣上三十年的励精图治朝廷早已焕然一新不复前辈年轻时看到的样子了。”
司马坚力主中兴勤政爱民天下共知,单策笑了笑不再说话,又指了指范登峰那桌人,意思是说:再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范登峰那桌也正吃喝有滋有味,刚才一番议论那屠四海已是瓮中之鳖了,江震雄喝了一大酒道:“师哥,这酒可真好,对了……咱们刚才不说到那秃鹰杀了五行堂两位堂主么,现在秃鹰也正被驼铃客栈追杀呢,秃鹰也是倒了血霉了竟然惹到了驼铃客栈。”
陈拓道:“江老弟,这你可就错了,秃鹰从来没有招惹过驼铃客栈,就算是二十年前蝗苍鹰堡也未必敢。”
“那驼铃客栈为何对苍鹰堡下手这么狠?”江震雄有些不解。
没等陈拓开口,安少东便道:“江大哥也是糊涂了,那驼铃客栈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那水渚寨寨主于力虽然是个和尚模样,但吃起肉来喝起酒来丝毫不下于旁人,他此时正嚼着块肉听到陈拓几人在说驼铃客栈的事,忙囫囵支吾的道:“那个……你们……”嘴里塞满了肉说话含糊不清。
江震雄取笑道:“我说于和尚,你这个假和尚吃肉可比咱们哥几个可都猛多了啊,哈哈,你先把嘴里的肉吞进肚子里再说。”
于力喝了几口酒将嘴里的肉咽了下去,用衣袖抺抺了嘴道:“这几天为了找游龙帮的人没怎么正经吃过酒肉,好不容易寻了间荒野客栈能不着急么?”顿了顿又道:“我刚才说驼铃客栈的青面和尚被杀了。”
“什么?”范登峰江震雄陈拓等人听到这话无不错愕万分,青面和尚是驼铃客栈这些年来的头牌杀手,比起与他同级别的又低调的乌衣道人来说在江湖上更加闻名。这几人听他竟然被人杀了,如何能不震惊?
青面和尚在梁水郡中的一家茶点楼中被杀是单策、司马盈、裴子羽亲眼见到的,不过才两天的事情,范登峰几人看样子还并不知情,只是不知道这假和尚于力是如何得知的。
范登峰赶忙向于力问道:“于兄,你说这话可是真的?”于力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们不成,再者我哪敢开青面和尚的玩笑,此人心狠手辣我水渚寨可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陈拓问道:“是谁下的手?竟连驼铃客栈的人都敢动?”
于力道:“不是别人,正是驼铃客栈自己的赏罚使‘花儿红’严天娇干的,就是昨日于梁水郡干掉的这青面和尚。”
安少东喟叹一声道:“难怪,我还以为是南方武林中哪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招惹驼铃客栈,原来是他们自己下的手。”
江震雄道:“这青面和尚杀了倒也好,要是在宁州碰到了他这个杀人魔王还不知该怎么对付呢。”
他这话另外几人听到也都赞同,几人仿佛都松了一口气。
司马盈悄然问道:“师伯,你不是说这三九寨都是些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恶人么?怎么他们提起驼铃客栈都这么害怕啊,那个青面和尚生性残忍确实也非好人。”
单策笑道:“这就叫恶中自有恶中手,跟他们先前提到魔教时一样,这些个家伙在魔教和驼铃客栈这种大邪派面前也只能算小喽喽啰!”司马盈几人听到都是哈哈大笑。
江震雄被笑声吸引了过去,起先他们几人一进客栈并未太注意司马铭一桌人,只是见他们衣饰华贵应是富家人出来游玩或经商,今日忙着要寻游龙就没忙着打劫,对于这几人也就没多细瞧,此时五寨头头商议之下对付游龙帮似乎是绰绰有余,不由得手又开始痒有要干一票的想法了,正好听到了司马铭那桌的欢声笑语就转过头去细细打量司马铭几人。
衣饰华贵的人他也见得多了并未有什么稀奇,只是司马铭腰中系的那柄黑色古拙长剑引起他的兴趣,他虽然是使刀的,但练武之人对兵器是何等敏感,他一眼便看出这是把绝世名贵的好剑,贪婪之心大起,拍了拍范登峰的肩膀说道:“师哥,你看那小子身上的剑,我去拿过来给你品鉴如何?”
范登峰转过对一看便知是把好剑,知道师弟是见猎心喜,说给自己品鉴不过只是借口而已,当下便点头道:“这是把好剑,今日有事要忙就别多拿了,也别下手太重。”江震雄喜道:“好嘞,师兄那我便去了。”
他两这对话可不似司马铭他们故意将声音压低,而是如平常般对话一样,嘴上说着要抢劫别人东西脸上表情却丝毫未变,看这样子就是经常干这事的。两人对话小店的外棚中人人都听得清楚,司马铭一桌人如何不知,司马盈气得当下就要拍案而起,被司马铭抓住手腕拉了下来,示意她别轻举妄动;其实他自己心头也火得很,但表面上却没什么变化,依然喝着他的酒,犹似没听到范登峰江震雄两人说话一般。
江震雄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丝毫不客气的道:“小兄弟,我师哥要看看你这把剑,现在给我拿过去瞧一瞧。”
司马铭竟然没生气,反而微笑道:“这位大哥那便请拿去吧!”说着解下长剑平平递给了江震雄,这一下不光司马盈等人大出意外,连范登峰几人也万万没想到会这么顺利,都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江震雄笑道:“你小子还算知趣。”说着伸手便来拿,哪知他手刚触到那乌黑的剑鞘突然之间有如电掣,浑身一震“啊哟”一声便往后跌去,“呵嚓”一声撞倒了一张桌子。
司马盈见状拍手叫道:“死肥猪,快来拿你爷爷的宝剑啊。”
江震雄怒极,吼道:“小妮子是哪家的野丫头,敢如此嘲笑老子。”
司马盈格格笑道:“说是你头大蠢猪,你还真是,拿剑给你的是你爷爷,我是他妹妹,那我自然就是你姑奶奶啊!”说着伸了伸舌头对江震雄做了个鬼脸。
江震雄一张横肉满堆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脸盛怒之下变得极其难看,刚才司马铭这一招他已知道对方不简单,起身之后双手呼呼向司马铭手中长剑抓去,连抓边吼道:“老子就信你这小子会妖法。”
司马铭笑道:“这剑只要你拔得出来就归你了。”
江震雄一征,双手在半空中打住,忙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司马盈这时道:“我哥怎么会骗你,骗你这头肥猪有什么好,长得这么丑杀了我也不吃。”单策和裴子羽听她这话都是哈哈大笑,尤其是单策一口酒还喷了出来。
江震雄这哪里还忍得了,抡起拳头就向司马盈击去,哪知眼前人影一晃,司马铭竟平平的坐在了自己面前挡住了自己去路,这一下来得突兀吓得他连连后退,忙道:“你……你小子好快的身手啊?”
司马铭道:“阁下在江湖上也是叫得出号的人,竟然对个小女孩下如此狠手,太不成体统了吧。”
江震雄道:“老子还用得你来教训吗?”
司马铭哂然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资格让我训斥么?你不是想要这把剑么,能拔得出来就算你的了。”说着将剑垂直于地面伸直了县在空中,示意让江震雄来拔。
江震雄耸了耸身子,一身的肥肉都抖了两抖运足了力上向来便来拔剑,范登峰此时已看出司马铭决非泛泛,提醒道:“师弟,千万莫大意。”
“知道了,师哥。”江震雄似乎这次很把握,“刚才这小子是趁我不备,这次我非得叫他好看。”正说话时突然猛的左手一拳向司马铭袭来,司马铭微一侧身避开这一拳,江震雄右手已经抓住了剑柄猛的便向上拔,原来他趁自己和范登峰说话时对方不备,正好来个突然袭击,为了分散对方注意力特意先用左拳攻出,好让司马铭反应过来也只能选避其左拳拳锋。
他这盘算竟都打中了,心下一喜:“老子还拔不出你的剑?”正暗自高兴,突然间右手一拔那剑好像生在了剑鞘中一般,竟是纹丝不动。他连运了两下劲那别说拔剑连剑鞘也未晃动半下,司马铭整个身子和剑如同铁铸一般。
江震雄心一手拔不动,便直接两手同时抓住剑柄往上拔,这样虽然很丢面子,但此时也顾不得了,但边试了好几次额上已经都出了汗了,剑还是一动不动。
“难道这剑竟是与剑鞘连在一起的?莫非是个假剑?”想到这里便对司马铭道:“小子,你可别糊弄老子啊,你可知我是谁?”
范登峰知道师弟鲁莽,自己早已看出眼前这小子功力深厚,就算是真是柄假剑如同一根铁棍一般,但师弟拔了这么久也没竟动也没动一下,这手功夫自己都有所不及,当下便道:“师弟算了,别人的东西最好别动,回来喝酒吧。”
江震雄也知道自己非对方对手,心想师兄都发话了,今天服软便就服软了吧,等日后查清这小子的来历再找他算帐。便就撤手回去,哪知这一撤手自己两只巴掌却如同粘了对方柄上一般,这下可把江震雄吓坏了,忙叫道:“好小子,你便妖法。”
司马盈道:“丑肥猪,我哥可是活生生的人使什么妖法?”
江震雄叫道:“若不是妖法便就是设了什么机关,用什么古怪的胶水粘住了老子的手。”
司马盈指着他的左手道:“可你的左手有三根手指对是握在右手上的,你试试那三根手指能动么?”
江震雄双手去拔司马铭的长剑,右手在下左手在前,中指无名指小指皆都握在右手之上,此时却也是丝毫不能动弹,如同被自己的右手背吸住一般,此时额头上汗水直流而下,心中也不禁骇然,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这个年轻人功力竟然深厚至此。
司马铭哼了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同意么?”
单策见司马铭隔着长剑便吸住了这飞云寨二当家的手掌,心中也是惊异不已,暗想:“这小子竟练成了混元功,出尘子竟然教出了这么厉害的一名皇家高手,可真了不得,南海剑道看来不日便可发扬光大了。”
江震雄道:“我师兄弟两人办什么事还需要别人同意不同意?”说着左脚飞起犯踢司马铭胸口,司马铭将江震雄整个身子往后轻推,接着持剑的左手微曲将江震雄双手往一下拉,江震雄这一腿正好踢在了自己左手臂上,喀嚓一声左手肘关节便被自己一脚给踢断了,同时司马铭剑鞘尖点住了他膝间“足三里”,江震雄整个便单膝跪在了司马铭面前。
司马盈又拍手嘻嘻叫道:“丑猪前蹄折断,现在跪下求饶或许还来得急啊,哈哈……”
江震雄听到司马盈如此取笑自己心头怒极,可却又无可奈何,范登峰见师弟如此窘态,知道他这样下去绝计不了好,自己非得出手不可了,但又怕自己非那年轻公子的对手,便对武行空道:“武兄,咱俩去我师弟一把。”滇寨寨主武行通是他好友,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但武功却是极高,此时邀他同去也好多些把握。
“好。”武行空也跟着起身与范登峰一起向司马铭走了过去;范登峰一到江震雄身边,便道:“师弟看你今天成什么样子了,快起来给人家赔礼道歉。”说着俯下身去左手便去解江震雄膝间的穴道,右掌横立胸前以防对方突然出手;武行空却左掌按在江震雄左肩上,道:“撤手吧!”
江震雄膝间穴道一解,立马站起身来左手刷的一下便从剑柄上撤了下来,但右手却还是粘在上面,武行空连摧了几次内力只听见长剑轻轻晃动的声音,剑尾像是要出鞘一般在鞘内不断摩擦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