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州城的热闹和繁华与它本身毫无关系,而是因为这里热闹和繁华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这不!赤州花渊几代剑王易主和赤紫联姻的事余热还未褪去,赤州王五十大寿又闹的沸沸扬扬。赤州王司徒嵬本是个低调的人,但他的身份却使他低调不了,除了其它六州王,七州之内的显赫人家和富商名将纷纷不远千里踏破门槛前来道贺。
然而,来到这里的至少有一半人不是来道贺的,这都归功于这个流传在七州江湖之间的传说,如果还有一件事、一个人能够调动世人的好奇心,也只有天龙地狗这四个字、这个人。
赤州王府的家丁从昨晚一直忙到现在,终于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将赤州府上上下下打扮红红花花、处处张灯结彩。
西苑虽不大但层楼林立,每一块石头、每一处木具、每一个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西苑中央有一座亭台,亭台中央摆放着一张大理石方桌,方桌四周仅有两张石凳,桌上有一壶酒、一壶看上去就想喝的酒,酒壶旁摆着两盏琉璃杯、杯中酒也都只剩下一半,一老一僧对坐那里动也不动,他们一致望着一旁正盛开的梅花入了神。
清风炸起,梅花抖落,乞丐老翁打了个寒颤,于是赶紧饮口酒暖暖身子;绝尘和尚也打了个寒颤,转身端起酒杯时他怔住了。
“杯中为何有酒?”绝尘和尚大惊道。
“你我已近饮下半壶,难道喝不出酒水之味?”乞丐老翁笑了笑说道。
“你确定杯中另一半的酒是被我喝掉的?”绝尘和尚难以置信的问道。
“如果不是这梅花盛开,也许我会不确定这天气是冬季,但我无比确定另一半的酒已经入了你的佛肚,哈哈哈。”乞丐老翁大笑道。
今日阳光正好,倒真有些不像冬日,梅花见光也极速凋零着片片下落。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绝尘和尚赶紧默念着无尘心经。
看到一老僧在自己面前着急的像个做错了事小鹿乱撞的孩子,乞丐老翁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口酒没兜住直接喷到对方衣襟之上。
这时,陶勇拎着一些糕点和稀粥走上前来。
“两位前辈招待不周还请见谅。”陶勇一边上菜一边谦虚的说道。
“将军客气了,贵府简而极致陈设能穷山亦能近水,能到此一游实属老夫一生的荣幸。”乞丐老翁说道。
“两位是上宾,自然得万礼相待。”陶勇说道。
“陶将军,你赶紧帮我取些热水来。”绝尘和尚将酒壶递到陶勇手中说道。
陶勇摸了摸酒壶,酒壶虽不至滚烫但也还温热,他一脸茫然的望着惶恐万分的绝尘和尚。
“大师,这水也还温热,你是需要更热的水吗?”陶勇不解的问道。
“什么?这里面装的是水?”绝尘和尚瞪大眼睛望着陶勇问道。
陶勇更加茫然了,他只顾点点头,心中猜想这俩老头演的是哪出?
“这里面不是酒吗?”绝尘和尚继续问道。
说罢,他干脆躲过酒壶揭开盖子闻了闻,确定里面的确是白水,绝尘和尚又好气又好笑的望着乞丐老翁,而乞丐老翁只是白了他一眼。
“这是这位前辈特意为你要的清水,我们这里有上等好酒,如果你们需要我这就去取。”陶勇说道。
“不用麻烦了,将军你且去招待宾客吧。”乞丐老翁微笑着说道。
“那好,两位有什么吩咐就叫我。”陶勇招呼道。
说罢,陶勇也就退下了。
陶勇走后,只见乞丐老翁捧腹大笑,而绝尘和尚则是直勾勾的瞪着对方一言不发。
“老和尚啊老和尚,没想到捉弄你这么容易。”乞丐老翁笑道。
“你!”绝尘和尚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对方说道。
“诶,你赶紧坐下,你虽没犯酒戒,但你现在犯了怒戒,看来你的佛心也不过如此。”乞丐老翁继续调侃道。
说罢,老翁端起酒杯故意大口饮下杯中清水还大口叫道“好酒”!
“老和尚说说吧,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待在赤州王府?你到底意欲何为?你别介意纯属闲聊。”乞丐老翁突然话锋一转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些年待在赤州王府?”绝尘和尚不解的问道。
“你方才望着这梅花树在想什么?”乞丐老翁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绝尘和尚反问道。
“我在数这些枝桠上开了多少梅花?”乞丐老翁回答道。
“开了多少?”绝尘和尚问道。
“八千六百七十三朵。”乞丐老翁随口一说道。
“不对,是九千零二十九朵。”绝尘和尚回答道。
“看来你数的比我清楚。”乞丐老翁望着绝尘和尚的眼睛说道。
“那是自然,这些年每逢冬天我就...”绝尘和尚自豪的说道。
可说着说着绝尘和尚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停下。
“你在套我?”绝尘和尚说道。
“我既然知道你这些年都待在赤州王府,我又何必套你?我只想你对我说实话,我这人不太能分辨真话,但假话一听便知。”乞丐老翁笑了笑说道。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要我说什么?”绝尘和尚问道。
“不不不,我知道的未必是真的。”乞丐老翁摇了摇头道。
“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天龙地狗?”绝尘和尚问道。
“从前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一个人,但现在天龙地狗已经不是秘密了,我承认我是天龙地狗,但我并不是无所不知。”乞丐老翁笑了笑说道。
“那个人是谁?”绝尘和尚问道。
“那个人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那个人。”乞丐老翁说道。
“我找谁?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绝尘和尚反驳道。
“我说过假话我一就能洞察,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你应该不会忘了当年那具火海里的焦尸吧,那是你在尘世唯一的牵挂,那是...”乞丐老翁说道。
“别说了,别说了。”绝尘和尚突然性情大变哽咽道。
“为什么不说?当年发生了什么?只有上霄剑龙妃一人知道,这些年你不是一直在找他吗?我告诉你唯一知道我身份的人就是上霄剑龙妃,当那群人假扮天狗教的人出现时我便意识到这个唯一了解我、而我却对他一无所知的人出现了。”乞丐老翁说道。
“他在哪?”绝尘和尚恶狠狠的问道。
“你没有找错地方,他就在这里、赤州府里。”乞丐老翁说道。
“他是谁?”绝尘和尚哽咽挣扎的问道。
“没有人见过江湖三怪剑的脸,很遗憾我也没有见过。”乞丐老翁摇了摇头道。
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绝尘和尚又立刻回到失落之中,他为什么要找龙妃?而天龙地狗为什么说龙妃一直都在赤州府里?又是什么让与世无争的绝尘和尚突然心情骤变声泪俱下?
“很快,你的心结就会解开了,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乞丐老翁安慰道。
说罢,乞丐老翁起身来到梅花树前轻轻的取下一片凋零的花瓣,捏了捏终究还是丢到了地上。
晌午时分,赤州王府门口只见老管家和陶勇下令二人,如此盛会不见司徒嵬亲自相迎倒是有些少见。
今日,来的最早的当属紫州王东方云海,他还一如既往英姿勃发,早已经过了少壮的年纪,可远远望去那位跃马而来的白衣男人依旧像一个刚入世鲜衣怒马的少年。
东方云海身后跟着一行车队,车队由紫州军亲自押送,车轱辘由于载重过大已经有些变形,显然这车上也是沉重之物。
“陶将军,司徒管家,别来无恙啊。”东方云海笑盈盈的走上前来招呼道。
“东方王爷依旧神采勃发,让我此等后生都自觉不如啊。”陶勇说道。
“见笑,见笑,不知司徒兄可安好?”东方云海左顾右盼道。
“王爷亲自督办宴席未能前来相迎还请东方王爷见谅。”陶勇说道。
“不妨事,老兄弟了,何须面场这一套。对了,司徒公子可曾寻到?”东方云海继续问道。
“司徒少爷年少顽劣自然难以寻回,不过应该也无大碍,年轻人总得闯荡闯荡。”陶勇回答道。
说话之间,橙州王和黄州王的车队也相继抵达赤州王府门口。
黄州王杨曲走下马车又回身掀起车帘,精细温柔的搀扶着茶女走下马车,成婚已有些时日而他们还胜似初见时那么甜蜜。
“杨兄,这位就是杨夫人吗?”东方云海走上前来热情的招呼道。
“夫人,快来见过紫州东方王爷。”杨曲挽着茶女的手介绍道。
“小女子见过东方王爷。”茶女屈膝弯腰温柔的说道。
“夫人客气啦,今日一睹黄州茶女之风采,才知我大半生都是白活,还是杨兄福气最好。”东方云海称赞道。
就在三人寒暄之际,橙州王狄青也迎面走来,但似乎他今日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也许就是因为眼前的杨曲和茶女。
“红颜祸水,是福是祸现在还难说啊。”狄青满脸不屑的说道。
“哟,狄青兄,多日不见你有富态了不少啊。”东方云海上前招呼道。
“托了您东方贤弟的福,狄某甚是安好。”狄青笑嘻嘻说道。
“狄兄。”杨曲也上前招呼道。
“哟,杨贤弟你也在啊,方才只顾看这英姿飒爽的东方贤弟了,不曾知晓你也在场实属抱歉啊。”狄青话里带刺道。
“哪里,哪里。”杨曲谦虚的说道。
狄青回头望了望杨曲身后的车队,虽然面带微笑但那愤愤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这一车车的,看来杨贤弟这次是出大了血了。”狄青暗含讽刺道。
“赤州王五十大寿,出点血也是应该的。”杨曲说道。
狄青和杨曲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带刺,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幸好这时懂事的陶勇走了过来。
“各位州王别站着啊,府上备好了歌舞茶酒,我们进去聊吧。”陶勇上前说道。
说罢,四人也不便再针锋相对跟随陶勇朝王府里走去。
而后,绿州王王全、青州王朱韦以及蓝州王秦裘也相继抵达赤州王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