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进寒山书院求学已然一月之久,却是还有两日便是那旬考的日子,许仙正在自己屋内温习昨日那书院夫子教的经义,温习了半日,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唤他的名字,听了声音,许仙莞尔一笑,是袁真,又不知要唤他去哪里浪荡了,他在这苏州举目无亲,还真是得亏袁真热情,每隔几日下山都会叫上他,好让他不至于有孤寂落寞之感。
许仙应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归至好,然后施然出了门。
袁真唤许仙却是无甚大事,只是旬考将近,他无心念书,心里烦闷,便约上许仙一同去苏州城逛一逛,许仙却是打趣道:“崇义兄想必是想去看望某位佳人吧。”
崇义即为袁真的字,袁真听得许仙笑他,却也无妨,反倒是摆出一副还是你懂我的样子,道一声:“汉文他日若是有了心仪的女子,未必会比我好上多少。”
许仙不以为然,他长这么大,接触到的女子也不少,还未有哪家女子能如此令他牵肠挂肚,也许是泛泛之交的缘故?
这时,从许仙的心底又突然闪过一道绝美的身影,白姑娘么?
许仙却是想起自己只身来了苏州求学,却不知何时能将白姑娘的恩情报还,但总归是要报的,只是希望那白姑娘短时间内不要离开钱塘才好。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许仙倒是明白了一些,他恐怕对那白姑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这些许的好感随着时间的流逝,留下的除去感恩之心,便也只是对那拥有盛世美颜的女子的一丝好奇之心。
袁真见许仙若有所思的样子,时而皱眉,时而会心一笑,恍然道:“汉文,你可是不老实,可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早盯上了哪家的女子?”
许仙呵呵一笑,却是如实跟袁真说了一说在雨天偶遇那白姑娘主仆的事情,只不过却是隐去了其中的一些详情,他能修行之事,还是不要声张的为好。
袁真折了一朵山间的野花,拿在鼻尖轻轻一嗅,露出一副陶醉的样子,与许仙道:“汉文,你这可是妥妥的桃花之运啊,只是你这人也好生无趣,既然借了伞给人家姑娘,还不借着这个由头,与人家多多亲近亲近,说不定还能成就一番才子佳人的好故事,可惜了,可惜了。”
袁真摇摇头,替许仙感到不值,若是把他和许仙对换,他一定会前去拜访一下人家姑娘,总是有些好处的。
自己这位汉文贤弟,才学人品都不错,就是有些不识趣味了。
许仙哪里知道袁真这些弯弯绕绕,他又不是那市井间的粗鄙汉子,与美有缘固然可喜,但直愣愣的硬是攀上人家这种事,他好像不太会。
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言可以概括,他还是个雏儿,还不太会把握机会。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不觉山路波折,过了那枫叶镇,直朝着那花娘的馄饨铺子去了。
快到时,许仙又问了一句,那花娘的摊子午间还开门?
袁真却是摇摇头,神秘一笑,只说道:“我只是去看看。”
许仙还真是难以理解袁真,反正是下山来散心的,权当做个看客又如何,索性也不再问,只是与袁真挪着步子缓缓而行。
走到那花娘的馄饨摊子时,却是空无一人。
此时正是午后,花娘是不会出摊的,袁真却是从轻车熟路一般带着许仙拐了两道弯儿,进了一处巷子间,停在一座小院门前,叩了叩门,不多时,花娘开门,见是袁真,脸颊两畔微微升起一抹红晕,二人不咸不淡的说了两句话,袁真拒绝了花娘让其登堂入室的好意,而是带着不明所以的许仙洒然离去。
午后的阳光更加的夺目璀璨,好似要把人烤焦了一般,袁真托着许仙边走边说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汉文,你肯定会想问我为何叩开了花娘的门,却又不进去坐。”
许仙配合的点点头,袁真却是解释道:“花娘本就是外乡人,一个女人家本来就殊为不易,我若是登门被那街坊四邻看去,少不得有风言风语,况且我只是有些想念她,能与她说两句话也足矣。”
许仙着实难以理解袁真,不过也不细究。
袁真见了花娘,精神头儿变的更足了一些,二人行至那河巷边,袁真招了一个船夫,二人登船而行。
许仙站在船头看着小桥流水人家,不禁道:“人间烟火都在其中了。”
袁真嘿嘿一笑,却是说今日其实是要去寻蔡季的,不日便是旬考,寻了蔡季也好一起归山,免得那蔡季光顾着策马扬鞭,误了书院里的旬考。
“蔡兄身在何处?”许仙难免问一声。
袁真一通解释,原来那蔡季本就是苏州人氏,家境殷实,为了练习弓马之术,不知寻了哪门路子,竟然能去那驻扎在胥门的苏州大营里历练。
这倒是让许仙有些意外,这些日子他很少见到蔡季,原来是他还真是去学射、御去了,倒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便做,丝毫不拖泥带水。
船公摆渡,倒是速度颇快,不多时,已经到了胥门。
二人下了船,行至苏州大营。
但如此重地,寻常人怎么可能随意进出,袁真也无法进去,只是与许仙说道,他与蔡季约好了时间,他二人只须在一旁的客栈等候便是。
寻了一处茶肆,叫了两盘点心,二人便坐在那茶肆里听着说书人讲岳武穆。
“话说当时周侗问岳飞:“为着何事,不去应试?......”
说书的是个上了岁数的小老头,倒是颇有功力,一番舌灿莲花,让众人听得入迷,还有那豪客赏些银钱。
袁真听到精彩处,也不吝啬掌声。
但好歹也是有功名在身的士子,不好与众人一般太过激动,总归是要注意一下形象。
如今唐国孱弱,忠臣良将如岳武穆也无法力挽狂澜。
许仙心里只是微微叹息,除去替岳武穆不值,还有几分对国家命途的担忧。
只是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虽然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但他个人之力又太过渺小了,他如今能努力做的也不过是让自己和亲人生活的更好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