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之要,首在轻身,轻身之本,在于御形……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虚渡,流风无痕……”
一看御风诀的内容,李皓便被吸引住了,这篇经文与其说是一本修行秘典,倒不如说是一本传世华章。优美的辞藻让他惊讶不已,整个心神都沉寂其中,飘飘渺渺,神游物外,不知所终。
时间流逝,许久之后,李皓已经把整部御风诀都记在了心里。莹白的骨片也不再发光,“啪”的一声落在了他的腿上。他却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对身边的一切一无所觉。脑海中出现了一副奇异的画面,一支羽毛随风而动,在天地之间飘飘荡荡,看似缓慢,实际上却速度极快,如浮光掠影,眨眼间已经万里之外。
李皓的心神跟随着羽毛一起飘动,一种玄妙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似有所悟,又似乎茫然无措。突然,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在房间里慢慢踱步。
渐渐地,他的身影变得飘忽起来,只见他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横在胸前,姿势好像古时的读书人一样,脚下不停如闲庭漫步。可他每迈出一步,人都在原地消失不见,然后瞬间在另一个位置现出身影,好像是穿越了一大段空间一般。
李皓双眼似闭非闭,嘴唇微动,口中念念有词,脚下缓缓迈步,一步一幻灭。随着他的动作,房间里开始刮起了风。
他的身影越来越缥缈,明明在缓缓踱步,却只能看到一闪一闪的身影四处闪现,就好像突然出现了许多个李皓一样。再后来那些身影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很虚淡的影子飘来飘去,像是幽灵一般。最后连那一丝虚淡的影子都不见了,只感觉到一阵阵的风声呼啸而过,书本乱飞,被褥翻卷,桌上的摆设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好像台风过境一般。
又过了一段时间,连风声都听不见了,只有仔细感应才能发觉一道轻柔的微风拂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空荡荡的房间中猛然浮现出一道身影。却见他一个琅跄,身形连晃几下,接着猛然身形一颤,上身前倾,“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之后手捂着胸口站在地上急速的喘息着,却不是李皓又是谁。
他终于从那种玄妙的境界中清醒过来,神色中又是惊喜又是尴尬。喜的是自己竟然已经成功修成了御风诀,尴尬的是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修成的,最为郁闷的是第一次修成这门法诀就受了严重的内伤。
“大意了,这御风诀虽然玄妙,法力的消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心神的消耗却不小,初次修习,就连续施法这么久,以我当前的神魂强度尚无法支撑。”李皓默默的想着。
喉咙中一咸,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赶紧坐在地上静静的运功调息,直待一个周天行完,才长舒一口气。他睁开双眼,眼中仿佛有神光闪烁,但很快又隐没不见,他的脸色红润了许多,不像原来那样苍白。
他起身把那块骨片收入种界,神色隐隐有些兴奋。这次虽然受伤不轻,但收获巨大,御风诀给了他极大的惊喜,远超他的预料。哪怕他当前修为很低,不过入门之境,都依旧可以做到御风无形,朝夕万里。尤其是这门术法居然这么容易就修成了,更是让他困惑之余又喜出望外。
其实李皓并不知道,御风诀的修习并没有那么容易,很多人究其一生不得入门。此诀通篇没有一个字讲具体修行方法,倒是像一片散文,似乎在描述一个场景,一种意境。成功修炼御风诀的关键就在于能否理解这种意境,心境与之产生共鸣,在识海中再现御风真意,如此方可有成。
幸运的是李皓机缘巧合,首次看到御风诀却以一种欣赏的心态去研究法诀,却不想一举功成,只能说是歪打正着,却也是一种缘法。
……
一山一水一棵树,树下还有一片面积不小的人参地,这是如今种界的场景。
高大的蟠桃巨树枝此时开满了粉红色的桃花,一簇簇一丛丛,映红了整片种界。芬芳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沁人香脾。树下落英缤纷,地上,池塘中的水面上都铺上了一层粉色的花瓣,像极了一处美得醉人的世外桃源。
树下的人参刚刚发芽,只长出几片嫩绿色的叶子。聚灵树上鼓起的芽孢已经破裂,从中钻出了八十一枚嫩绿的椭圆形小叶。初生的叶片只有拇指肚大小,呈现出新绿色,叶片上深深的纹路清晰可见,叶子表面上散发着玉石一样的光泽。
李皓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他始终没弄明白聚灵树的神奇能力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所谓的灵气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知道聚灵树长出叶片之后,凝聚灵气的效率再次出现了暴涨,只不过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因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种界中的灵气越发浓郁,蟠桃巨树的枝叶也开始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
时间跨入了十月份,星城的高温却依旧在持续,白天坐着不动都会让人出汗。而且由于空气湿度太大,汗水总是黏在身上无法蒸发,没有空调的话,夏天的日子实在难过。好在终归是到了秋天,一早一晚已经凉爽了很多。
东方的红霞尚未消退,清晨的阳光还没有那么刺眼,十一假期的正南大学校园比平时安静了许多。
李皓穿着一身干净的灰色运动装,一双白色运动鞋,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学校。他转过几个路口走到江边,然后沿着江边大堤缓缓向北前行。
他一身廉价的地摊打扮并不显得土气,恰恰相反,洗的干干净净的运动装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再加上如今的他面容俊朗,皮肤白皙细腻,气质除尘,因此整个人看起来朝气蓬勃,却又显得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李皓一早从学校出发,沿江北上,踏着朝露开始了重生之后的第一次远行。他走的并不快,脚步舒缓轻松如同闲庭漫步,但是每一步迈出,人都直接前进几十米,似慢实快。
一路上他不时的遇到早起晨练跑步的人,然而却没有人能真切的看见他,往往只是隐隐约约好像看到有个人走过,仔细回想却又无法确定,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他此时施展的正是刚刚练成的御风诀,身随意动,御天地于无形。
江水浩荡,缓缓向北,一路上数不尽的风景。李皓走走停停,一边赶路一边四处观看美景,细细品味着天地间的浩瀚。朝阳初生,光芒四射,江面上波光粼粼,有游鱼跃起,有鱼鹰飞过……
走着走着,李皓突然感觉视野骤然一宽,不由的停下脚步。远远望去,一片大湖出现在他的眼前,烟波浩渺,水天一色,芦花飘絮,水鸟纷飞,一艘小舟飘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在尚未完全散开的雾气中远去,悠然,宁静。
李皓心神一动,和脑海中的地图核对了一下,眼神骤然一亮,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里!”
此处是神州赫赫有名的八百里大泊洞庭湖,也就是上古的千里大泽-云泽,只是如今的云泽早就没有千里广阔了,不见了当年波澜壮阔,惊涛拍岸的气象。区区两百余里,不足当年的五分之一。
即便如此,这里仍然不失为一处风光秀丽的名胜。云泽历来神话故事不断,传说古时有书生柳毅曾在此遇洞庭龙女,有上古仙人东华帝君在此立龙门,更有传说华夏始祖轩辕黄帝曾在云泽中的君山铸造传说中的轩辕鼎,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李皓思索片刻,决定暂缓北行,先去见识一番这传说中的云泽和君山。换做以前,他对这些神话传说是不怎么相信的,只是如今他自己都开始修仙了,因此觉得这些神仙志怪的传说也未必都是虚言,空穴来风岂非无因。
连他自己都巧遇界种走上修仙之路,那么其他人遇到一些神仙精怪自然也不足为奇。
李皓看了看浩荡的湖面,神色有几分迟疑,他不确定在湖面行走会不会露出行迹。未免惊世骇俗,他还是放弃了效仿达摩老祖一苇渡江的想法,老老实实的选择从陆地上过去。也亏得他收起了卖弄的想法,也免去了一场可能的麻烦。
如今的云泽面积远不如前,君山也已不在云泽的中心,而是与陆地相连,想过去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漫步在这座小岛上,李皓细心的观察、体悟着。他绕着岛走了几圈之后,却隐隐有些失落,他并没有发现岛上有任何有灵气的地方,也没发现真正的仙人遗迹。
相反的,君山之上红尘喧嚣,人群熙攘,到处都是拍照的人群,湖面上游船的汽笛声更是时不时的响起。
轩辕台,二妃墓,柳毅井……李皓并没有在这些建筑上感受到多少岁月的气息,更没有神异之处,恐怕都是后来兴建的,也许只是为了一个纪念!又或者仅仅是为了吸引游人,李皓叹了口气,远望着云泽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