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祝由火法!”陈化及大惊,挥洒袍袖,疾引天水来灭地火。一阵狂风裹挟水雾在忍者周身席卷,烈焰迅速熄灭。再寻巫翎翎,早已遁出山门,哪里还有她的踪影!
再看服部,烈焰焚烧之处,衣物焦糊,皮肤生出燎泡,性命已然堪忧。陈化及点了其周身几处大穴,止住疼痛。又急忙从怀中掏出一瓶黑色药膏,依《三尼医世说》之法,涂抹周身伤处时,暗运真气将药力直达腠理。
烧伤自古便是最难救治的伤情之一。被烧伤人往往在高烧与无尽疼痛之下痛苦死亡。但说来也奇,陈化及将药膏涂抹后,服部左卫门只觉周身清凉,五脏六腑及浑身每一个毛孔都似置身山中清泉,说不出的舒服。
正要张嘴言谢,突然见陈化及身后有烈焰金光闪动,急忙言道:“小心身后!”
陈化及猛然回头,果见三个金甲神人手持巨斧缓步朝这边走来,忙道:“小楼,搀扶服部躲闪一旁!”兀自抽出木剑含光,严阵以待。
秦小楼依言行事。服部左卫门知道陈化及难以应对,想要挣扎起身,怎奈周身穴道被封,虽不影响行动,但气力难提,况且浑身关节只需稍稍一动,便有撕裂之感。只好靠墙歪坐,沉声道:“三具幻象,威力非凡,小心应付。”
陈化及点点头,面沉似水,但心中却起伏不已。如若是血肉之躯还好说,但换了这三个玄术幻化而成的家伙,却真真没有丝毫应对办法。只好独立守神,以静制动。
金甲神人越行越近,每一步都似巨桩砸在地上,大殿青砖都不断崩裂,墙壁剧震,房梁也吱吱作响,几欲垮塌。
与寻常幻术不同的是,这三个金甲神人虽是幻化,却具备难以想象的重量与力量。双目似燃烧烈焰的孔洞,见陈化及持剑横在近前,三名金甲神人一齐高举手中巨斧,朝陈化及劈头砸下!
陈化及见三柄巨斧势大力沉,含光虽然锋利也不敢硬接,只好就地一滚,狼狈躲开一击。
刚刚滚至一旁,又听后脑“呜”地飓风袭来,心知不好,怎奈刚才一滚尚未起身,双足无处使力,只好手肘地上一撑,全靠浑厚内力飞出两丈开外。
但三个金甲神人仿佛心意相通,虽无言语,但配合默契无比。只见一人持斧劈砍秦小楼与服部左卫门,一人追砍陈化及,而另一人伫立中央,随时观察陈化及落脚点准备补杀。
陈化及见二人危在旦夕,急忙掷出手中木剑!含光凌空闪出一道暗红飞影,插入一名金甲神人后背,直没剑柄。金甲神人虽无痛觉,竟也停了手中巨斧攻势,左手掏向后背想要拔出含光,怎奈手臂粗短,抓了数下也难够到,于是弃了秦小楼与服部二人,怒火冲天,奔向陈化及。
这一下,更让陈化及手忙脚乱。陈化及内力虽深,却全无轻身功夫与兵器拳脚。在三个金甲神人默契配合下,左支右拙,险象环生。
“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命丧于此!”陈化及一边狼狈躲闪一边暗忖,眼见两柄巨斧同时砸下,实在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右手剑诀左手狮子印,口中称“敕”!白色罡气顶着一层炫目金冠登时笼罩陈化及半身!
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两柄巨斧砸在气盾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大殿气流奔涌不止。陈化及虽有气盾护身,仍被巨力击飞三丈有余,狼狈跌落地上。虽未受伤,但着实吃惊不小——以气盾之力,能让服部左卫门的短刀进退两难,却挡不住金甲神人的一斧,足见这三尊幻象之威力。
无措之际,服部左卫门声音字字清晰传来:“你的,想办法拖延那三个家伙片刻,我传你退敌之法!”
不知为什么,这名冷峻而少言的忍者虽是扶桑国人,但陈化及对他却充满了信任。当下心领神会,长袍内真气鼓荡,咒语默诵,施用起方才巫翎翎所用的虚空盾术。
术法既施,三个金甲神人登时被四堵高大的金色光墙所围,在里面持斧力劈、左突又冲,一时间却难以脱困。陈化及奔至服部近前,忙道:“小楼,你我二人共同搀扶他速速离开此地!”
服部左卫门摇头道:“不可。我重伤,行动不便,你那光墙难以久撑,届时仍会被幻象追上。我观你内力浑厚,却丝毫不会外家功法,是否如此?”
陈化及惭愧道:“正是。”
服部左卫门道:“伊贺流忍术刀法奇绝,虽不比清国刀术体系博杂,却也自成一体。今日大敌当前,我抛开国界与门派之见,传你四招刀法,你去迎敌!”
陈化及道:“我没有外家功夫根基,眼看虚空盾术难以久撑,短短时间内,怕是会辜负你的心意。”
服部左卫门道:“我传你的四招刀法,要以极深厚内力为基,招式简单精妙,快如闪电,只有伊贺流上忍才有资格修习。你内力修为,不在我下,无须多说,听我教言!”
陈化及哪里知道,这套刀法虽然只有四招,却堪称独步扶桑的第一杀招。忍者在扶桑以执行暗杀任务为多,要的便是“大威力而无声、快如电而无形”这十二字。
而这四招刀法,乃是扶桑国战国时代武田信玄运用中国《孙子兵法》所创。所谓“疾如风,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十四字真言,被武田信玄悟出一套无名刀法,刀法四招“疾风斩”、“密林斩”、“掠火斩”、“山崩斩”各有奥义。看似简单的招式,却鲜有人能够走过这四刀而性命得存。方才巫翎翎血洒当场,就是拜这四招无名刀法中的两招所赐。
陈化及解开服部左卫门穴道。服部强忍撕裂疼痛,缓慢持刀分解演示。陈化及天资甚高,更依浑厚无比之内力,只两炷香功夫,几招看似简单实则精妙绝伦、快如闪电的刀法竟然掌握了八九不离十。
服部左卫门点头叹道:“昔日我学四招刀法,每一招,各用三年时光方有所成。你虽然尚未精通,但如此短的时间内,练到这样地步,世所罕有……”
陈化及拱手言谢。正要说话,忽听身后一声巨响,虚空盾术被巨斧劈砸得如山崩地裂。三个高大金身,愤怒异常,持巨斧呼啸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