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主簿他们到来的时候就已经驱离了这里的所有人,所以这个时候,整个悦来客栈里也就只有令狐所在的小院中还有灯火,偌大的一个悦来客栈黑漆漆,寂静无声。
杨主簿等人能跑的早就跑光了,跑不了的此刻也都双手抱头,跪在令狐所在的小院中,看着满地的刚刚还在吹牛打屁的同伴的尸体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出。
令狐看着满院子的血腥出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于自己的辣手无情,是什么造成自己狠下毒手?是下午那些凄惨的见闻?还是这些人受到重赏的刺激后冲向自己时那一张张贪婪扭曲的嘴脸?虽不后悔,却想不通自己变化的缘由。
候二看着负手站在院中抬头望着星空出神的令狐,一脸的崇拜,这一天的见闻击碎了他那颗因自己在市井中混出偌大名号而沾沾自喜的心。令他开始崇拜强者,也令他有了成为强者的欲望。
刘准的话打断了令狐的出神,他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开口问令狐接下来的行动,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再说,单单强压着的呕吐欲望就耗费了他的大部分心神。
“恩公,杨主簿那帮人都跑了。陈兄弟召集的人手短时间内是到不了了,现在就仅仅我们两个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刘准自小聪慧,只是不通世事,现如今,到了如此地步,他自然差不多明白了令狐的谋划安排。
只是没想到杨主簿他们反应这么快,自己等人才入城不到一天,就被找上门来。细想一下,刘准明白了应该是自己在酒楼掌柜那里漏了底细,才被他们这么快找来。现在,陈英去召集的人手还没有到,如今就算打退了杨主簿他们,只有他们两人又能做些什么?若是不能及时控制住局势,一旦杨主簿他们缓过劲来,再纠集起各自的家丁护院前来,可就不会像是面前这些乌合之众这般好对付的了,毕竟那些人跟他们的主子利益相关,要忠心卖命的多。
令狐听到刘准的问话,回过神来,略一思虑便看向院中跪着瑟瑟发抖一众人等。
“尔等可知今日围攻的这位大人是谁吗?这是新任的县令大人!尔等在杨主簿等人的带领下,竟然意图谋害朝廷任命的县令大人,这是谋逆大罪,是要诛灭满门的。只是县令大人怜悯,只诛主犯,从犯轻罚。如今,有一个让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摆在眼前,就看你们是执迷不悟还是要戴罪立功了!”令狐清冽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院中,声音中的冷酷威胁之意令人心悸。
“尔等欲作何选择啊?”
跪在院中的众人抬头看了眼犹如杀神的令狐,忙又惊惧的低下头,目光扫过满院子的死尸,他们之中有一半人都倒在了这里,纷纷颤声道:“小人愿戴罪立功,任凭差遣,求大人饶命!”
“好!既然如此,候二!”令狐喊了声一旁的候二。
“小的在!大爷有何吩咐?”候二一听令狐喊他,忙颠颠小跑的令狐跟前。
令狐看着一脸兴奋之色的候二,略感到莫名其妙,他可不知道候二把他当作偶像来崇拜了,当下也顾不得深究候二为何一副打了鸡血似的模样,吩咐道说:“你去,把他们都登记造册。愿意戴罪立功的五人一组,捆绑住左手连在一起,让他们右手拿着兵器到院外等候。其余的都五花大绑的给我捆紧了拴成一串!”
“您瞧好吧,爷!”候二应了一声,乐颠颠的转身去安排了。
说到登记造册,令狐在刚才吃完饭闲聊时得知,候二本名候仲耀,在家中排行老二,小时候家境颇丰,长兄早夭成为家中独苗的他,是让父母捧在手中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简直是百般娇宠,绝对的纨绔。但有一项是从不妥协娇惯他的,那就是读书识字。故此,即便后来家中长辈都病逝后,不务正业的候二败光家产后沦落为街头混混,那也是有文化的混混,让他混出了不小的名头。
“恩公,你这是何意?”刘准看着干劲十足的候二在那边忙碌,走到令狐身边出声询问。
“刘侍郎,那帮子该死的官吏除了几个没来得及跑被堵在院子里外,其他的,向杨主簿这些领头的都趁乱跑了。他们这帮人家里在东海县数代人经营下来,势力不小,为防止夜长梦多,我们应该趁热打铁地将他们一网成擒,以避免他们天亮后反噬。”
令狐并肩和刘准站在一起,指着被候二指使得鸡飞狗跳的那些投降的兵丁衙役说道。
“陈英召集的那些人手,我们是指望不上了,时间不等人。这些人已经被我们暂时威慑收服了,而我们可以借助他们的人数,现在就开始行动,让候二领路,对那些官吏一家一家的围过去,冠以造反的名义都抓起来,反抗的就地格杀。如此各个击破下,估计天亮后就差不多都收拾完了。”
“那些官吏在东海县世代经营,势力根深蒂固,这些人可靠吗?”刘准看着被候二呼来喝去的那些降兵,颇为担忧的说。
“这些乌合之众自然是指望不上,只不过是拿他们来壮声势和围住那些官吏家的宅院,防止有人逃脱罢了。至于分发给他们武器,五人一串的把左手捆在一起,就算又反了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不怕他们到时会有所反复。”
两人谈话间,候二那里已经都安排妥当了,除了那几个没来得及跑掉的和在当时争相逃离受伤的,总共也就三十七人。
“爷,大人,都处置妥当了,下面该如何做,还请示下。”候二捧着一个临时翻出来的账本充当的花名册,双手递向令狐二人。
“你先收着吧,等会登记的活就交给你了。”令狐摆手示意候二把名册收起来。
“好咧。”候二应了一声,喜滋滋的把那个账本揣进怀里,顿时把前胸整的鼓鼓囊囊的。
令狐看见候二那滑稽的样子笑了一下,才再次吩咐道:“你前面带路,让这些人跟着,把那串人押在中间。”令狐示意了一下那些五花大绑串成一串的人。
“从这里开始,一路向北,然后向右,绕着整个县城转一圈,把那些人的家一个个的围过去,今晚就把他们铲除干净!”
“小的知道了,保准一个也漏不了!”
候二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带路,领着那帮手持兵器捆在一起的人向着距此最近的一个官吏的家宅围了过去,令狐和刘准分别骑着小青驴和健马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