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无穷无尽的荒凉之地带着恐慌和绝望奔跑。
摇曳不堪的世界里,只能一遍遍重演那场爆炸燃起的大火埋葬了她的父母。
而她举起被鲜血祭奠的宛如狼牙一样锋刃闪亮的尖刀,将滴落的妖红之血,将那本该纯白的雪地染成刺目之色。手握黑暗的制裁刃,一遍一遍屠戮曾经相对微笑的人们!
不……不要……不要啊!
***
一片漆黑的房间中,躺在床上睡觉的少女猛然间睁开了眼睛,一颗心脏仍然狂跳不止。
黑暗的世界里没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弥耶……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啊……”亚梦琥珀色的眼眸呆呆看着床铺,干裂的嘴唇好似着魔一般喃喃呼唤着,白皙的床单不知在何时已经被抓烂,额头上再次袭来剧烈的撕裂感,夹杂着微微渗出的冷汗。
没有关上窗子的房间,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吹了进来。
亚梦动作僵硬地从床上起身,走到了窗前。
窗外也是那样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空气中夹杂着干冷,虽然很清爽,可在这夜里,却犹如冰块一样袭人寒冷。卷起的凉风将树叶轻轻摇动,沙沙的声响,将空荡寂静无限放大。习习的冷风还毫不留情地打在脸上,凉凉的,冷冷的。
关上窗子。
脑子里单调重复着这一个指令,可是手就像是软了似的,使不上丝毫的力气。关了许久还没有关上。
最终还是放弃了。
亚梦无力地靠着墙壁滑下,全身又紧紧地抱在一起,用尽自己的力气蜷缩着,想自己给自己温暖。可是周围真的好黑好冷,原本消失一段时间的梦魇,此刻又狰狞着重新爬了出来。
那些刺目的鲜血,就好像地狱中凄笑着的恶鬼,在无尽的永夜中折磨心灵……
难道这就是宿命么,永远也逃脱不了的沉/沦……
她杀了弥耶!
结木弥耶!
——不!不是!
仿佛随时都要炸裂一样的剧烈疼痛感充斥在脑中,命运镌刻的十字架上划上负罪的痕迹,鲜血炼之灵魂的肮脏,宣斥罪恶。
亚梦抱紧着头部蜷缩在角落里,冰冷的痛苦却仍旧席卷。
救救我……
心里无声的呐喊,亦是不公的抗诉,她没有错,一直都没有。
“Thestormkeepsontwisting暴风雨仍肆虐不止
Youkeeponbuildingthelies你仍在建构谎言
……
Inthissweetmadness,ohthisglorioussadness在这甜蜜的疯狂、光荣的忧伤里
Thatbringsmetomyknees使我颔首屈膝……”
那首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遍的Angel,此刻却已经消失了它平时里的温和宁静,虚无的歌声里,是淡淡构筑的忧伤,无声无息的忧愁。空灵飘渺的歌声因了这黑暗空寂的房间显得更加美妙婉转,亚梦最终缓缓平静下来,这首歌,因为有了冰舞的缘故,才能让她感觉到尤为安心。
亚梦淡淡地起身,仿佛成为了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机械地游走出了房间。
光着双脚踩在洁白冷冽的地板上,那种滋味,冷到了心里。
透过窗子的寒风刮了进来,夹杂着微湿的气息,寒气透骨。
风微微扬起亚梦此刻身上穿着的白色纱裙,美到就像一个坠/落的折翼天使。
冷淡的眸子望着较之更加冷清幽暗的大厅,更加静如止水,冷如寒冰。
莫修斯,不是一个无上荣宠的家族么。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里没有一点家的温暖……
真是悲凉。
“封雪……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俊美的人影,话语前半部分带着宠溺的温柔,而后却又像察觉到不妥似的改了口。
亚梦平淡地向那边望了一眼,原来是今早才见面的莫修斯·封祭。
“需要你管么。”亚梦冷淡地开口,冰冷到一丝温度都能冻结。
“身为一个优秀的管家,自当为小姐的一切着想。”封祭像是很正经似的回答,深邃的蓝眸里却湮进失落以及无奈。
原来我已经不配守护你了么……
亚梦没有再理他,只是继续安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黑暗里的一切遐想,被冷风一直吹着。
这时……
亚梦突然感觉到身子一空,脑子中正在迅速搜集信息时,眼前就映入了封祭那张棱角分明的俊美容颜,散乱的黑色发丝还蹭到了她的脸上,好香,是那种温暖醉人的香味。
心脏漏拍了……
“放我下来。”亚梦极力使自己平静到一丝破绽都露不出来,话语依旧是那样的冷淡疏离。
封祭皱了皱眉,不过却是因为亚梦身上的冰凉温度简直太吓人了,这么冷的体温一定会出事的。所以封祭不但没有把亚梦放下来,反而将之抱得更紧,希望能给她最多的温暖。
没想到,却遭到了亚梦更为强烈的抵抗。
“……如果介意的话,就把我当成你哥哥吧……”带着细碎的温柔的声音柔和地闯入了亚梦的耳朵,暖暖而又安心的感觉。
“哥哥……家人……”亚梦轻轻地念出了这两个带着陌生的温度的名词,突然间防线崩塌,泪如决堤。
那种温暖,就是家人么……
就是有哥哥的感觉么……
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细碎的泪一直流淌,诉说滔滔不绝的悲伤。将心,浸湿得更为冰凉,至此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