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刚至中天,清冷的光辉洒遍大地,满山遍野的翠竹在风中微微起伏。然而皎洁的月光下,竹林的梢头却有黑影急速地掠过!穿梭在林间,他足尖一连借力,这般迅急,仿佛在追赶暗夜中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般。
马上就要到圣湖了。
夏侯辰来不及喘息,一连跃起三次,这半截鬼降没有视觉,被他用剑驱赶着在空中疾驰。出了这片竹林前面就是幻花宫,进了宫中就好办了,按照云姬说的,这小怪物一但进了圣湖,就必死无疑。
脚下的竹林终于出现了尽头,前方的路上露出一点亮光,夏侯辰眼睛一亮,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那半截鬼降不肯再前进,双腿在原地不停地乱走着。
“你大爷的,还不快走。”夏侯辰站在那里,眼神变换着——面前这个只剩下半截的小怪物,没被泺伽炼制成鬼降的时候,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小孩吧?然而连长大的权力都没有,就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泺伽……
夏侯辰手指缓缓收紧,眼中有难以掩饰的愤怒和恨意。皎皎的月色宛如水银泼地,照得他的一袭素服都泛出微光来。下一个瞬间,轻踏着飘旋而至的竹叶,云姬徐徐落下,星月的光辉下,紫衣的女人眉目如画,仿佛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淡淡若水中月华。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圣湖,等着泺伽派人来抓你么。”云姬懒懒道。
话才落地,夜幕下只见一白一红两道影子掠过,迅若飞虹。林间扑棱棱惊起无数飞鸟,双翅张开的声音划破此刻的宁静。
云姬微抬眼,唇角边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性急这点倒是随了你师父。”
月明星稀,一只雀鸟擦着云层飞过,她亦足尖点地飞身而起,带着被绸带束缚住的鬼降,向幻花宫赶去。
夜风寒凉,宫女小昙正双手托腮,伏在阑干上看着月下粼粼的湖水。忽然她惊叫一声,往后退去——只见一阵风过,圣湖旁已然多了一男一女!
“就是现在。”云姬淡淡道。月光映照得水面犹如银河天流,感受到圣湖的气息,鬼降在绸带中凄厉地嘶叫着,奋力挣扎,同时另外半截也恐惧地在圣湖旁盘旋,不肯再前进。
“怎么把这玩意弄进湖里,不能碰不能踹的。”夏侯辰犯难道。
“我现在把绸带解开,趁着它两截身子要汇合在一起的时候,你用狂风快剑把它逼进湖里。”
夏侯辰剑尖指地:“你快点。我估摸着一会就要来人了。”
云姬点头,开始念动咒语,被绸缎束缚住的鬼降慢慢升空,飘浮到圣湖上空,另一半则在原地不停地转圈,却又畏于圣湖湖水不敢前进半步。
“放!”
随着一声断喝,绸带倏地松开收回!鬼降独眼猛然睁大,眼看两截残躯就要汇合在一起,夏侯辰猝然出剑!
剑光闪过,夏侯辰点足掠起,同时手中的剑一收,在空中挽起数朵剑花,风一般迅速的朝着鬼降刺去,鬼降躲闪不及,眼看就要坠入湖中,夜风中却突然传来一个寒凉嗓音——
“云姨,没想到今夜你也来了。”
也就是这刹那的功夫,红影一闪,两截鬼降已然复合!
然而它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浮在空中,似乎在畏惧着什么,漫天月色如华,白衣的男子微仰起头,似乎要接受着月色的洗礼,一身长袍无风自动。鬼降怯怯地朝他飘去,然而眼里却闪烁着怨毒的光。
“还算乖巧。”泺伽唇角微微上扬,那双湛碧的瞳孔仿若看不见底的湖水,“云姨,你看这个鬼降和我七年前炼制的血婴比起来如何”
眼光扫过泺伽,云姬厌恶地道:“你真是个疯子。”
“我说大姐……哦不,云姐,你和这个疯子瞎扯个什么劲呀,直接打到他清醒不就万事大吉了。”夏侯辰道。想到了什么,又问,“喂,我说那个瘟疫是不是也是你弄的?”
泺伽神色平静:“早点帮那些人超脱罢了。”
“果然是疯子。”夏侯辰眼睛掩映在发下,闪烁着极其冷漠的光芒,宛如寒冰,他低声问云姬,“我们联手能有几分胜算。”
“五分。”云姬答道。
“这么低?”夏侯辰不由得咂舌。
云姬补充:“而且是在吹雪小筑内的精英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和风轻拂,花丛沙沙作响,夏侯辰一步步朝后退去,“五分吗……”
他突然点足奔出,剑光惊起,犹如一道道闪电划破长空:“五分就够了!”
空气陡然一凝,泺伽瞬乎如鬼魅般飘开三尺,长袍飞起,手掌切过前方,一道火焰猝然从花丛间升起!火焰犹如墙般隔开了他和夏侯辰,云姬所站的地方也有火焰跳跃燃烧着,火势逼将过来,两人被包围在火中,炙热的高温灼烤着他们的周身,隐约能闻到头发烧焦的气息。
“雕虫小技。”云姬冷笑,双手合拢两指并起,空气中出现凝结的晶莹小水珠,一颗颗浮动着,“灭。”
水珠砸向火焰,火焰骤然熄灭。云姬莲足轻踏,“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使出来。”
夏侯辰正欲拔剑上前助云姬一臂之力,忽然听到一个声音:“我受人嘱托,你现在赶紧脱身,泺伽这里我还能应付一会。”
“你一个人行吗?”夏侯辰按着剑柄,嘴唇却不见开合,用密语传音道,“第一次见你时你连碧天寒月笼纱兄妹都打不过。”
“蠢货,老娘那会中了毒,能和现在比么?”云姬气结,连自称都变了,“赶紧滚,免得碍我的事。要不是龙丫头要救你,我早走了。”
“龙笙?”夏侯辰眼神凝起,眉微蹙,“她没事吧?”
云姬刚想要说什么,忽然一阵地动山摇,夏侯辰晃了晃才站稳,圣湖上水波翻涌,赫然出现了一条双头巨蛇!泺伽立于巨蛇顶,白袍在空中翻飞,他冷冷道:
“今夜你们谁也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