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兄弟三人,是鹿云寨的寨主鹿山鬼王乌青剑的徒弟,分别叫做徐连将、马连相、祁连和,江湖上人称鹿山三鬼。丰尘一见被三人围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灵台清明。那师弟祁连和是挺枪当胸刺来,丰尘一招“两袖清风”,左掌截开枪杆。侧身切近敌身,推开敌枪之后,右腿进步随手一掌,丰尘单掌与那枪杆初一接触,那人被他内力一逼,只觉得握抢一滞。丰尘修习太虚宫心法,内息反应极是灵敏,心到手到劲则到,只是自己不知如何让内息随心所欲,一切还都是无意识的。丰尘感觉使枪这人手感有变,跟随身法,手掌外旋翻转,虚握枪杆顺力向侧方一带,另一掌顺着枪杆削向那人握抢的手指,如果掌力削到,手指必然尽废无疑。那人双手紧握,惯足臂力,向后猛扯,既要夺枪也要将丰尘脚步带乱,可两次发力皆是纹丝不动。丰尘单掌急速下切,那人连忙放手,不然非得经断骨折。原来常啸天在传授此掌法时,也传了如何用掌法来空手夺白刃,想不到在这舒州城外首次显威。丰尘三战三胜,信心大涨,精神大振,随手将夺来的长枪掷向那大师兄,那长枪带着破风之声呼啸而至。那大师兄见来势甚猛,不敢格挡一招懒驴打滚堪堪避过,搞的是灰头土脸好不狼狈。三人中使金刚刺的马连相大吼一声,双刺挽了一个大花向丰尘头颈袭来。丰尘一招“狂风暴雨”掌力密不透风,那双刺又如何刺的进来?那大师兄舞起单刀加入战团,使得倒是地蹚刀法,专攻丰尘下三路,这三人一旦配合倒也是颇具战法。双刺较短,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专攻丰尘头颈要害。那长枪,只管远袭,笼罩丰尘胸腹空隙。那双刺连点,刺尖上寒芒闪烁,呼呼风声。这三人联手也不知多少好汉伤命在这连环合击之下。丰尘虽然初次交手,单打独斗是这三人是谁也不惧。可这三人分进合击,登时让丰尘首尾不能相顾,上下无法衔接。刷的一刀,丰尘的裤管被拉开一道口子,还好闪避及时,未伤到皮肤。
丰尘的裤管被划开同时,一招“风起云涌”“砰!砰!砰!”
一连串的闷响在鹿山三鬼胸口响起,几乎就是这三人脸色变化,想要退身换招的同时,丰尘的绵风掌又绵绵密密的向三人笼罩过去!
这套掌法使的毫无断续,如大河之水源源不绝,这个“绵”字被丰尘发挥的淋漓尽致!虽然还有很多转关的细节还不够体现这个掌法的精髓,但是此时若有太虚宫的人在此,恐怕也要被丰尘的这掌法所展现的意境所惊叹
徐连将被丰尘的掌法冲击的连退两步,双脚踩踏在泥土地上,也落下几个浅浅的脚印。
这一连串掌法打出,丰尘大脑之中没有任何念头,顺势再进一步,和鹿山三鬼的距离再度拉近,发挥出绵风掌周而复始的意境,右臂横起一掌,像是一张巨帆一般,“砰”得又撞到了马连相的胸口!
马连相身体被丰尘巨大力量撞起,离地两尺,直直的飞了出去,撞到背一棵大树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滑落下来。
这马连相甚是皮糙肉厚,居然没有受伤,不过也是疼的龇牙咧嘴。
直到此时,丰尘心绪才算是一松,这一轮和鹿山三鬼同时交手,刹那间击出掌法,饶是丰尘在山谷中勤加修习,此刻也不禁感觉筋骨之间,有一些酸胀疼痛,远比独斗狼群来得更为凶险。
丰尘也感觉到,自己击退他们的几掌,完全超过了自己的想象。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来的力量。好像是一只水牛,恐怕也承受不住自己这几掌!
“好小子”那祁连和道,想不到,你一个太虚宫的四代弟子,也这般身手。我兄弟三人要是联手都拿不下你,就不再这江湖混了。”
这个被丰尘一招击飞出去的马连相,趁其不备再度向前一冲,手中那金刚刺,也陡然刺出,直指丰尘后背口!
一股强烈危机感,陡然在丰尘内心升起!在山谷里养出的那种紧张感,忽然遍及全身,背对着马连相陡然爆出的强势一击,丰尘心念一动像极了山谷里山羊躲避自己的身法,一个急转差之毫厘的躲开了马连相的一刺。
“砰!”
同时,丰尘一个弹抖左掌劈出,好一招飞沙走石
“呲啦……”
丰尘掌劲力又击在马连相身上,如刀般的劲气肆虐,瞬间将马连相身上罩着的劲服撕裂,显露出了马连相身上穿着的一件紧身薄铜的内甲。丰尘的力道击打在这内甲上,在那甲上留下了清晰的一个掌印,那马连相连连击,虽未受伤,可也是疼痛异常!
丰尘首次面对三个江湖好手,居然还能击退三人联手已经殊为不易。但是要想彻底击败眼前三人几无可能,顿时做个了决定。
“退!”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丰尘身形飞速后退。
“想要走么?”
鹿山三鬼三人如影随形又呈品字形围着丰尘,这三人一套分进合击各有分工,顿时又将丰尘缠住。丰尘凝神以待,忽然想到狼群袭人,往往都是击败了头狼,狼群才溃散而去。这三人的阵法肯定也有源头,破了源头才能破了这三人的阵法。
徐连将地蹚刀已经削至脚下,丰尘心中一惊,连忙避开。可是也是忽然知道,这三人击法,皆是从这徐连将地蹚刀引起,另外两人一个近击一个远袭。每次只顾着防着那精钢刺和长枪,怎么就没去招呼那地蹚刀啊。
这地蹚刀使出,总是要半伏身体,这时那徐连将的身形和野狼的情形相仿。丰尘心中大喜,原来转来转去,还是要往畜生身上找出路啊。别的不行,杀狼可是这几年最拿手的了。忽然间,丰尘换了方法,一掌掌劈向半伏身子的徐连将,瞅准机会还会踩踏几脚。那徐连将接连几次被掌风扫到,频频避让,又差点被丰尘一脚踏翻。
打着打着,就听下面传来骂声:“咦,这他妈的,差点踩死我。”徐连将一发狠,刀使得更快,果然另两人招式也跟着变快。
丰尘虽然找到这个阵法的罩门,可是遇到他们变招,也是手忙脚乱频频遇险。
只听耳边又是声音响起:“快,逼退他们,往竹林里跑。”
丰尘闻言,也不做考虑。十成劲力一招“风起云涌”,往外拍去,身法一阵旋转,上中下接连拍出九掌。那三人只觉得劲风扑面,手中兵刃都拿捏的不稳,连忙向后跃步躲避锋芒。丰尘见稍有空隙,往那竹林里飞奔而去。只这缓得一缓,丰尘已经闪身进入竹林。那三人岂肯罢休,抄起兵刃追入竹林。空旷的地方还能有依稀月光,竹林里顿时漆黑一片,只听得竹叶沙沙作响。那徐连将对那使金刚刺的马连相道:“二师弟,你去那边,兜过去。”又对那使长枪的祁连和道:“你的长枪林内使不开,把枪放在竹林外,从后面绕过去。”又道:“我从中间摸过去,碰到那小崽子,切莫一人单战。谁碰到了唿哨一声,其他的即刻赶过去。”
丰尘刚进竹林,也没觉得有多黑暗。这与他几年在深山里摸爬滚打有了关系,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的环境。忽然前方一闪,扑面的先是一股香气,见一个宽大袍服罩着一个瘦小身影,一只手拉着自己往竹林里飞奔。只是感觉那只握这自己的手柔若无骨,甚是细滑。
“一切听我的安排,不要吱声。”正是两次在丰尘耳边提醒他的的声音。丰尘知道,是友非敌故而紧跟在这神秘人的身后。
那大师兄徐连将蹑手蹑脚,半哈着腰,往前摸索着。钢刀先向前轻挥,一只脚才慢慢离地,然后脚跟先落地,慢慢踏实,生怕弄出什么大的响动出来。只听耳边“嗒”的一声轻响,徐连将猛的回身,“唰”一根小指粗细的竹枝夹着风响抽将下来。徐连将猝不及防,被正好抽中脸颊。那竹枝又细又韧,绷足了劲力抽在脸上,比皮鞭抽中还要疼痛。“哎呦!”这徐连将疼的连钢刀都扔在地上,半边脸颊火辣辣的。从额头到下巴,一条长长的红印登时肿了起来。马连相听见有人呼痛,立刻往这边奔来,竹林里甚是难走。一脚跨出,好像踏入坑中,登时全身前倾。脚下一阵剧痛,原来那那坑中埋了一只只削尖的竹箭,直接扎入脚心。破口大骂:“他妈的,这是谁干的好事,老子要剥了你的皮。”咬着牙拔出插在脚上的竹箭,一屁股坐在地上。刚坐下,这马连相心道不好:“不好!又他妈的又中计了。”原来那陷阱周边也埋了不少细细的竹箭,偏巧自己又坐在地上埋设的另一只竹箭上。虽然身上穿了青铜内甲,可总不能穿一个青铜内裤啊,忍痛又将臀部的竹箭拔出,连忙呼救。祁连和原想着从后包抄,听见呼救,径直冲了进来,没走两步,一根绳子套入脚脖,被吊在两棵竹子之间。
徐连将搀扶着马连相,往竹林之外走去,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大声呼喊祁连和。徐连将大骂:“小畜生,暗算老子,有种的你别出来,出来要你的小命。”马连相忙说:“大哥,大哥还是别叫了,这小子出来不是好事。出来了,我们俩收拾不了他,再被他给收拾了。咱们这次背着师傅出来,找太虚宫人的麻烦,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呢。”那徐连将一想也是,就他们俩,无论如何也是要不了那小畜生的命的。两人摸黑搀扶着往前走,小心不带小心,谨慎外加谨慎。但听耳边一声哨响,忙驻脚不动,听声音从哪里传来。就觉头顶有声响,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张大网兜头罩下。两人还待挣扎,直觉得身上被针刺一般,刚要张嘴喝骂,脑袋一阵迷糊,双双晕了过去。
看到这二个人被一通折腾,丰尘也是孩子心性,看得喜笑颜开。从竹林后面出来,看到那祁连和被吊起的地方,抬头看着倒悬的样子。可怜现在,鞋子也掉了一只,被吊在空中。丰尘笑道:“这位大侠,您这是练得什么功夫啊?”
祁连和倒悬着脑袋骂道:“呸,这他妈的也叫练功吗?你小子有种把老子放下来,爷爷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丰尘笑道:“哈哈,那一定是在荡秋千了,很好玩吧。”
祁连和叫道:“有种的把老子放下来,我和你单打独斗,三个一起上就不算好汉。”
丰尘摆摆手,道:“算了吧,你那两位现在不比你强到哪里。”
童心忽起,顺手折了一根长长的竹枝,高高举起。用那细细的竹叶,去搔祁连和的脚底板。
“嘿嘿,哈哈哈,呵呵呵呵。。。。你他妈的小畜生,你戏弄老子。哇哈哈哈,要命了,你他妈的太虚宫不是名门正派,哦,嚯嚯嚯。。。我痒死啦,老子,老子,哎呦,笑岔了气了。啊哈哈哈哈。。。。”祁连和大笑道。
丰尘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刚一转头,那个救他的声音又传来:“你胡闹什么!赶紧的回去吧。”
出了竹林,丰尘看见一黑衣人站在那里,丰尘赶忙上前对那神秘人深鞠一躬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大侠高姓大名,小子丰尘必当厚报。”
那神秘人道:“算了算了,问了我姓名你又怎么找到我?厚报,你那袋里恐怕干净的很,也厚不到哪里。今天是一老先生托我来救你的,你明日该当去谢他才是。”
丰尘脸色一红,摸了摸脑袋,说道:“原来是那老先生托您来救我的啊!”
丰尘半夜才回到德济堂,直接从后院翻墙而入,悄默声息的摸到自己的床铺休息了。第二日一早,德济堂还是一如往常,开铺门看病拿药。欧阳德还有几日才能回来,坐堂的先生早早的就来到前堂,替病人症病开方。七叔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拉住丰尘谈起天来。“丰尘,你学医可是真有天赋。老爷那日告诉我,一应杂事皆不要你做了,每月还有俸钱可领。老爷一直想有人能传其一身所学,可惜他家公子虽然为人正派,可学医总是没有天赋,恐怕是看中了你咯。”
丰尘谦道:“七叔,那是您老慧眼识珠。我若不是您提携,说不定早就冻饿而死了,您这恩情,小子永不会忘的。”
七叔听了很高兴,笑道:“就你小子乖巧,说的话都让人舒心。不过说实话,你来德济堂这几件事干的确实漂亮。你这医道也不知道哪里学来,颇有点登堂入室的味道了。”
说话间,外面来了一个青衣小伙计,送来一封信。小伙计道:“请问德济堂谁是丰尘啊?有封信要他亲启。”
丰尘接过信封,上面写着“德济堂丰尘亲启”。撕开封口,信笺上写道:“城南五里,望江亭。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丰尘一看,就知道是那老者留言。只是见那字迹娟逸清爽,典雅秀丽宛若一名妙龄女子一般。正要今天去登门感谢,老者相约是一定要去的。忙向七叔道假,匆忙而去。
望江亭正建在舒州城南一个小山丘上,是个观景的好去处。丰尘刚到山脚左近,就听见有人喝骂:“大师哥,你也别怨谁,要不是我屁股和脚上有伤,又怎么会遭这份罪。”
又一人道:“你他妈的这也叫脚上有伤?每次溜起来不比谁都快!”
丰尘一听,连忙运气于身,这声音分明就是那鹿山三鬼的声音。寻着骂声,悄悄走近,抬眼一看,不由得哑然失笑。只见三人被蜷着身体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丰尘向前走了两步,笑道:“哎呦,三位,在这练内功呐。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粽子神功不成?”
那徐连将骂道:“你瞎了眼睛了,练什么内功,看不见是被人绑在这里啊。”
丰尘登时笑弯了腰,道:“失敬,失敬,原来是被人绑起来玩得。很好玩吗?三位粽兄。”
那祁连和骂道:“粽你个奶奶,你小子用竹叶挠我脚底板,害的老子笑了一夜。现在肋叉子还疼。”
丰尘笑道:“疼那你还笑啊,我是怕你伤心才挠的。”
祁连和大骂:“伤个屁的心,老子笑的伤心还差不多。”
说完只听见不远处的亭子里传出一阵琵琶的声音,正是那望江亭内有人弹奏。丰尘急忙过去,刚想行礼,只见一妙龄少女正在弹奏,当真是眼含秋水,唇似涂朱,瑶鼻秀挺,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衬着万缕青丝,端得是天香国色。
丰尘连忙退出庭外,抬眼看了看亭子上的横匾,分明是望江亭三个字。只听那女子粗声道:“怎么不鞠躬行礼,不遵师道?”分明是那客栈老者的声音。
丰尘第一次面对同龄少女,手足无措。心中只是咚咚的打鼓,口干舌燥,一时不知怎么开口,好像叫老先生实在是不妥,可是又不知怎么说起。
那女子捂嘴轻笑,道:“你且进得亭子,我本是易容而已,你的江湖历练也太差了。昨晚救你一命,怎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