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荀紧紧攥着手中的木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抬眼便见谢衡伸出了一只手,遮在了他的眼睛上。
他的嘴唇倏然绷成一条直线,眼睫颤动了几下。这手有些凉,掌心却带着丝丝温意,遮在眼睛上并不会让人难受,触感异常的舒服。却在这顷刻间,华荀一踉跄,霎那间头晕目眩!
“……你……”他晃了晃,木剑掉在了雪地中,并没有发出声音——或许只是他听不见了而已。恍惚时,他心中涌上多种情绪,而后又如烟火一般慢慢消失在乏力中,激不起一点星火。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而后,他鼻尖便萦绕了一股清冷的味道。
有点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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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离的寒冷并没有持续多久,两日后天便转了晴,原本就细软的雪不消多少时日便化了个十之七八,长街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仿佛半个月前的竟离山命案并没有发生过。
临苏城靳家是个大户人家,虽并非为官,却在商路上颇有些名气。
近日来临苏城的百姓听说靳家小公子的病被一名云游道士给救好了,欢天喜地的放了一串鞭炮,大清晨便噼里啪啦一阵响,说真是老天开眼。
要说这靳家的小公子,临苏城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小公子自小就是个病秧子,打娘胎带来的病怎么也好不了,幸得靳家家大业大,源源不断地寻访名医,药也是一刻都没断过。有人唏嘘,说这靳家当家人爱惨了自己的妻,亡妻后再未续弦,因记挂妻,遂拼命地对小公子好。
华荀只觉匪夷所思——他竟成了这靳家的小公子,靳迟。
每每被称作“阿迟”时,华荀汗毛都竖起来了,板着脸说:“你看看我的脸,你的孩子也长这个模样?”
“什么我的孩子。”靳榆林一脸慈爱,“阿迟就是爹的孩子啊。”
到后来,华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场关于那皇城的梦。但留下的那把木剑将真相摆在他面前,昭示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一时不知,那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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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皇宫。
宫人战战兢兢地给燕帝上了茶,躬身便要退出去。燕帝端起茶盏,突然道:“谢衡侯多久了?”
宫人细声细气地答:“回陛下,半个时辰了。”
燕帝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半晌才道:“让他进来罢。”
宫人应了声“是”。
如今京城人人自危,到了年底出了这档子事,南营又办事不力,惹怒了陛下,陛下心中有气是难免的。谁也不敢在这个口去惹陛下的霉头,偏偏谢大人撞上来了,迁怒定是有的。
宫人心中忐忑不安,对谢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大人请。”
谢衡拢了拢衣袖,道了谢便进了房内。屋内暖如春日,他眼睫凝的霜顷刻间便融化成了水珠挂在睫毛上,他随手一抹,对着坐在书案后头的燕帝微微一礼。
——他不必行大礼,这是皇帝给的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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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掉落攻真名一枚,靳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