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

众天使战士集结在一起，他们的面色并不好看，尤其是女性天使战士，大多是一脸颓然——这是凯莎带领做的为数不多的任务，然而……

整整一天过去了，十三团长仍然杳无音信，这是战士无能的表现。作为宇宙中最精锐的军团，他们不该做得这么难看。

“就是说，你们白白忙活了一整天？一无所获？！”领头者很是不悦，其实说是雷霆震怒亦未尝不可，只不过他表现得相对冷静而已。

天使战士们惭愧地低着头，贾铭混迹其中，当然也不能例外，他努力做出一副“我有罪，我忏悔”的模样，希望领头者和凯莎能透过严丝合缝的面罩发现这一点。

领头者训斥道：“你们是天使军团的战士，宇宙中有数的精锐！但你们的执行力居然已经低到了这个地步了吗？太松懈了！华烨陛下说得对，天使军团是时候进行新一轮的整顿了！如果你们这些人再这么懈怠，那么等待你们的，将唯有淘汰，被陛下、被时代像丢弃垃圾一样淘汰！”

他的声音很大，语气很严厉。贾铭一时间不由想起了蕾娜，当初她训练他们时，并不像平日里那么好说话，开开玩笑或是略作调戏都无所谓，一样是严苛到了极点。

现在你们应该还好吧？坚持住，我一定会想办法回去的，一定！

贾铭在心底再次坚定，双手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像要攥出血一般用力。

“看看，看看！知耻而后勇，这名战士就很好嘛。”领头者扫视一圈，忽然伸手一指，正是此时悲愤至极的贾铭，那一身奋发图强的气势几乎要透过盔甲传递出来。

贾铭被领头者这一叫惊醒，一脸懵逼的同时嘴角不禁抽了抽。

这特么叫什么事？老夫这小心脏被你吓得扑通扑通的，我这一份快要溢出来的情绪和你完全没关系OK？请让我安静地苟着。

面对众天使战士看过来的目光，尤其是凯莎那货，贾铭只觉得身上一股莫名的压力，让他额头都有冷汗冒出。这种万众瞩目的压力又和战斗时面对强敌不同，老实说，他还不太习惯。

但他自有一套办法。

贾铭浑身僵着，动也不动，连面罩下的脸都变得毫无表情可言。没错，他的办法就是硬撑，当个目不能视、耳不能闻的木头人。

终于，领头者又开口了，将所有天使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今晚就不回城了，一直到你们找到十三团长为止！原地休息一小时，之后请做好通宵的准备了！”

闻言，天使战士们纷纷散开，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但大致可分为男女两拨。贾铭原本还担心会有天使战士来寻他闲聊，谁知，提心吊胆半天，却无一人前来，大概是这人原本就关系不太好吧。

这也好，至少不会被轻易发现他是冒充的。But……老子戴着面罩都能被误认为是原身？这特么开挂吧！透视眼？还是说做了天使军团内部才能识别的某种标记？

“姐姐，你看那家伙，好像被孤立了呢。”趁着凯莎带队支援的机会，再次偷溜出来的凉冰指着贾铭笑道。

因为领头者的赞赏，她对贾铭稍稍有些留心，一眼看出了他的“窘境”。当然，如果贾铭知道了的话，一定会泪流满面，大姐你这绝对是想害我，不是帮我！

“是啊。男天使数量众多，自然不可能全都团结起来，其中一定有少数男天使是类似于异端的存在。”

凯莎眼前一亮，凉冰无意中的一句话让她恍然大悟。一直以来，她都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实际上，她要做的，并非对抗所有男性天使，这之中，甚至有一部分力量是可以通过种种手段争取过来的。

“凉冰，你这样……”凯莎凑近凉冰耳畔，悄声道。

凉冰听完皱了皱眉，勉强道：“行吧。”

随后，她站起身，向贾铭走去，有些忸怩地道：“那个……我姐姐让你过去一趟。”旁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活泼天真的女孩儿会是后世满口碧池、亲手弑姐的莫甘娜。

贾铭疑惑地问道：“你姐姐？”

“咦，你竟然不知道？”凉冰面露惊讶，眼中掠过疑色。以凯莎的名头，居然还有男性天使战士没听过？这怎么可能？！

贾铭暗叫一声糟糕，他刚刚似乎暴露出了某种常识性的错误。可是，我特么为什么要知道你姐姐是谁？除非她特别有名，有名到无人不知，但那可能吗？不，等等，似乎……还真有可能啊！

神圣凯莎！

他脑中灵光一闪，清咳两声，打断了凉冰的遐想：“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现在想起来了。”谁料，他的话只换来了凉冰更加疑惑的双眸，她目光火热地盯着贾铭，似乎要穿透面罩一般。

贾铭不自然地偏了偏头，他忽然想到，如果凯莎是她姐的话，这位岂不就是天使凉冰，也即是后世的恶魔之王莫甘娜？

“莫甘娜啊……”他出神地喃语。

“什么？谁？莫什么？”凉冰倒是耳尖，竟然听到了贾铭的话，好奇地问道。

贾铭道：“啊……那个……没什么。走吧，我也想会一会大名鼎鼎的天使凯莎呢。”

凉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掀起一抹轻笑，转身道：“那走吧，我姐姐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贾铭轻吐一口气，跟了上去。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早就知道自己迟早会和后世的一些大人物碰面，如今凯莎成了第一个，但她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找我？”虽然男女天使战士泾渭分明，但是相距并不远，只短短几十步路程，贾铭和凉冰脚程又快，没花多少时间就到了。

凯莎坐在一块高至腰间的石头上，翘着二郎腿，目光扫视了贾铭一遍，点头道：“你对……女性天使有什么看法？”

“女性天使？”贾铭呆了呆，心说老夫要是蹦出一句人美心善实力强，不晓得凯莎会不会以为他是在忽悠她。他沉默了会儿，告诫自己一定要稳住，“我觉得很好啊，大家都长得很漂亮，身材都超棒，玩起来一定很舒服。”

说这话时，贾铭刻意回想了下他曾为黑帮老大时见过最猥琐淫荡之人的语气，嬉皮笑脸的，没个正行。

凯莎不悦地皱眉，摆了摆手，沉声道：“行了，你回去吧。”她在嘲讽自己的天真，果然这帮该死的家伙狗改不了吃屎，永远都是那副将她们视作玩物的样子！

贾铭咧嘴一笑，毫不留恋地转身，正欲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肘上传来一道阻力。他回过头，诧异的目光对上了凉冰诡异的笑容，一股冷气登时传遍全身。

妈蛋，虽然不知道会怎样，但总有一种要被这货坑的感觉！

“慢着，我去给你求情，让我姐姐留下你。”凉冰的俏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得意笑容，一副大人模样地拍了拍贾铭的肩膀，“好好感谢我吧，臭小子。”

“感谢……”贾铭身子都僵了，头盔里已是欲哭无泪。我特么还得感谢你？可去你妈了个小杰瑞的。

凉冰也不担心贾铭逃跑，径自走到正满脸不解的凯莎面前，冲她耳语了几句，立马就扭转了她的脸色。贾铭反倒胆战心惊起来，因为这姐妹俩看他的眼神实在太惊悚，像是要把他剥光一般。

“你过来。”说完，凉冰朝贾铭招了招手，笑容满面如春风吹拂，不远处的男性天使战士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看呆了，目光如火地怒视如此艳福的贾铭。

但贾铭感觉不到任何幸福或者性福，凉冰的笑容再美好也抵不住他内心如潮汹涌的不祥之预感。他一步步走回，动作如僵尸般呆滞机械，一副战犯赴死的样子。

凉冰抿嘴轻笑，乖巧地站在凯莎身后，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充满了无辜。凯莎则一言不发，再次打量起贾铭，目光若有所思。

见这两姐妹不说话，贾铭心中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自然也不会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脑子疯狂运转，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毫无疑问，他似乎有什么地方引起了她们的注意，甚至是怀疑，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搞不好要被华烨带人追杀至死啊。

半晌，凯莎招了招手，待众女性天使战士聚集起来，将视线完全遮蔽后，向贾铭发出一道私人通讯的请求，冷声道：“接受它。”

贾铭眨眨眼，心中一动，这情节展开，似乎……他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接受了凯莎的通讯邀请，接着，她的第一句话就让他破功。

“你应该就是百年前越狱的那位强者吧？”凯莎单刀直入的说话风格震惊了通讯频道中的另外两人——贾铭和凉冰。

“姐姐，你是说他是……”凉冰惊讶地张大了小嘴，眼神中的好奇分明又浓了几分。

贾铭面上震惊之色未去，但心中反倒不再惊慌。稳了稳心神，他问道：“你是怎么猜到的？”

凯莎道：“首先，凉冰告诉我，你有问题，甚至可能不是天使文明的人。其次，百年内，天使之城发生了很多事，但主事者大都被绳之以法，只有一位例外……”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贾铭：“那就是你，百年前的越狱者，如今的恶魔！”

贾铭苦笑一声：“有了首先、其次，应该还有最后也是最令你信服的理由吧？”这句话一出口，便意味着他其实已经默认了凯莎的结论。

“最后，我相信我的直觉。”凯莎是个聪明人，她识出了贾铭的话外之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袖，自信满满地下了定论，“所以，你就是他，毫无疑问！”

“是，我就是你们口中说的那个……”说到这，贾铭自觉肝疼地顿了顿，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恶魔。不是我说，这名字弱爆了，能不能换个威风凛凛一点的？”

凯莎嘲讽道：“得罪了华烨，还指望他给你取个好名字吗？”

“那个……其实……我觉得这绰号还，还不错诶……”凉冰呆萌地举了下手。

“那它就是你的了，我说的。”贾铭翻了个白眼，指着她道。

“可以吗？”凉冰开心地笑了，然后故作深沉地道，“你放心。就凭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一定会在姐姐面前帮你的。”

“凉冰！”凯莎无奈地呵斥了一声，见她住嘴后才又开口，脸上带着值得玩味的笑容，“那么，越狱者，我应该怎么对你呢？被华烨知道了的话，你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越狱者更难听了……算了，你还是直接称呼我名字吧。我叫贾铭。”贾铭扶额叹息，目光同凯莎对视，“至于怎么对我……要不要听听我的提议？”

“愿闻其详。”

“咱们来搞一波大的。”贾铭的笑容变得诡秘起来，决心赌上一把，“凯莎，你想当天使之王吗？”

闻言，凉冰不禁瞪大了双眸，凯莎的呼吸也瞬间急促，好一会儿后，她问道：“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天使文明的强大，想必不需要我来提醒已亲自面临过一次的你吧？”

“你没正面回绝，意思是，只要我能拿出推翻华烨的可能，你就会同意咯？”显然，他的赌博有了效果。

贾铭只觉一块大石落地，心说本来就是你终结了华烨的天宫秩序，这么大的事显然不会是冲动之举，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这也就意味着，凯莎消灭天宫秩序的想法绝对是早已有之。

凯莎却不接话，只是道：“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现在掌握主动权的应该还是我们吧？你先说说你的想法，至于是否合作，那取决于我们的意思。”

贾铭笑容不减，他能感受到凯莎内心的意动，只是由于华烨势大，必然要一击致命才行，否则一定会后患无穷，这才强行按捺住。

完美无缺的计划他拿不出，但如果只是有一定可能的话，他有一大把。而且，凯莎推翻华烨的详细过程后世并无记载，但总有细节可以探寻，以此为基础打造出新的计划，这并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