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在得知对方不是真的要求自己去做间谍卧底后，曹汢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要不你还是直接给我透个底吧，”他看向杨芃岚，“老这么猜来猜去的我怕自己会错意，总之目前来说，组织上对我的要求就是保护好自己，对吗？”

“对！”杨芃岚点头打了个响指，“另外还要注意保持自己的思想不能出问题，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的训练，在意志力方面还不够坚定，很容易受他人的话所影响，像先前那样左右为难的问题，你今后可能还会面临许多许多，超能力者、外星法师，异界穿越者，甚至是恐怖组织和邪教信徒等等等等。

来自各类反动势力以及恐怖组织的威胁和诱惑，在现在这种超能环境下只会变得比以前更加难办和恐怖，你得坚定自己的立场，不能轻易被人给洗脑带歪了路子，明白吗？”

“明白。”面对杨芃岚难得正经状态下给出的忠告，曹汢这回也没再乱打岔，而是十分认真地把对方这番话语记在了心里。

“还有，千万不要自以为聪明就觉得自己绝对不会被人利用或者影响，在这个世界上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家伙多了去了，尸体排起来怕是都够给地球绕上好几圈。

现在人们总在新闻里看到今天这个有人被骗到传销组织，明天那个又有人被无良诈骗，而看新闻的人可能总觉得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自己才没有别人那么傻，不会上当受骗的。然而事实就是，那些新闻里的人在被骗之前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个世界上总是会有比你更加聪明的骗子存在。

时代在进步，在我们进步的同时，我们的对手也在不断进步，所以无论什么时候，记住保持谦虚，做事时三思而后行，千万千万不能膨胀！尤其是在面对未知事物的时候，记清楚了！”

杨芃岚这番苦口婆心的耐心告诫，让曹汢听后一时不禁有些心生感动：其实仔细想想，对方除了日常不正经以及偶尔间歇性的神经病发作和喜欢给人录黑历史来当把柄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尽管她喜欢以老娘来作为自称，浑身上下除了造型外没有半点政府秘密组织成员的正经模样，还总是喜欢满嘴脏话，但曹汢知道，她是个好姑娘（上司）！

心中对杨芃岚的好感度以及对政府组织的信赖度总算稍微回升了一些，大概就是从万丈深渊提高到了悬崖谷底这样，无论如何这对于曹汢转正入职后的第一天来说，总归是个好现象。

“不过，组织上真不用我去当间谍？”曹汢最后再次向对方进行确认，同时让辅助核心帮忙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多出些什么窃听器之类的高科技玩意儿，“关于法师方面的机密情报，咱们国家这边应该也有很多人想要吧？组织上对此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

“呵，就算组织上真想派你去当间谍，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啊！”杨芃岚扭头白了他一眼，“就你现在的水平，能保证好自己的生命安全和不被别人套取情报，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还当间谍？真以为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这么好当啊！真让你去怕不是没个两三分钟转头就给弄露馅了，你要真有这心思，起码得先拉去做个三五年的地狱式训练再说吧！”

曹汢干干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他脑海回想起某位银发外星少女天真无邪的面庞，心想就对方那迷迷糊糊的性子，估计套取情报来还真不用怎么动脑子，只要问话的时候随便给那丫头捎上一车煤气罐，对方怕是什么机密都能一股脑地给你全倒出来，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他政府人员会到现在都还一直没成功。

讲道理，他这辈子就从来没见过比银霜更好搞定的人形生物！

“那是因为她现在已经与你建立起了信任关系而已，”辅助核心有些无语，“你别看那丫头平时一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她其实鬼精着呢，心里最清楚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只是你一开始与她接触的时候就没有抱任何不好的歪心思，所以她才会对你那么亲近，不信的话你下次带个图谋不轨的家伙靠近了试试？多少条命都不够她折腾的！”

曹汢揉着脑门心想明明自己也被折腾的不轻好么，这么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三观全碎了不说，整天到晚紧张兮兮地生怕外星少女乱拆东西，他都快得神经衰弱了！

杨芃岚看着曹汢突然间一个人呆在那似乎有些发愣的样子，不禁感到几分莫名其妙，她拍了拍手示意对方回神，继续接着说道：“其实关于要不要窃取法师机密这方面的事情，是咱们组织上局长所亲自做出的决定。

他认为在现在这种全球社会秩序都已经面临解体危机的紧要关头下，再浪费大量精力和资源去对付帮助人类的外星法师们是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比起像个被害妄想症似的不停担忧未来，国家更应该着重解决眼下的新超能社会建设问题。

但政府内部却有不少人对此抱有不同的意见，他们认为外星法师的存在本身，就是人类头顶悬着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现在法师们虽然出于各种目的在帮助着地球，但双方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摆在那里，万一有一天法师们突然改变了想法，那么全地球都将会面临完全无法抵抗的灭顶之灾，所以必须提前做好应对，来想办法对法师们做出制衡。

事实上，有关这两种言论的对立，无论是在我们国家亦或者在全世界其他各个国家的政府中都普遍存在着，这次组织下达的惩罚内容之所以会突然帮你转正，真正目的其实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受到组织上的庇护，这样一来才好让其他部门的人不方便下手。”

曹汢仔细想了想，对组织上局长所提出的观点感到十分赞同，不过从杨芃岚的这番话语中，他也算是彻底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有多么不妙就是了：“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四面楚歌呢？”

“本来就是四面楚歌！”杨芃岚拍桌，“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你，千万不要轻易相信他人！除了咱们组织内部...不，就算是咱们组织内部的人你也不能轻易相信！”

“没有这么夸张吧？”

“就是这么夸张！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虽然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但你现在除了被外来势力盯上以外，另一方面也确实已经被卷入了政府内部不同意见势力的斗争中！”杨芃岚说到这里突然用力凭空挥了挥拳头，似乎对政府内部出现的这种情况感到非常愤怒，“不仅如此，就算是你家里的那群妖魔鬼怪们，你也不能太过轻易地完全相信他们！”

曹汢有些皱眉：“...什么意思？”

“就像我先前跟你说过的那样，无论这些来自外星球或者异世界的家伙相处起来再怎么友善，他们对于地球来说终究还是外人...不要误会，我这段话的意思既不是种族歧视也不是威胁论，只是在客观地跟你讲述这方面的问题而已！”

也许是察觉到了曹汢眼中所流露出的些许不以为然之色，杨芃岚撑着桌面站起身来，无比严肃地直视着对方的双眼说道：“并不是说因为他们不是地球人，所以你就不能完全相信他们，而是我希望你明白，现在出现在地球上的所有外来者们，无论是外星法师也好，异界穿越者也好，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抱有着某种目的前来地球的！

而既然是抱有目的，也就代表着当中必然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就代表着对方必然站在某种立场。比如瑞安娜，她作为一名从异世界前来与我国进行政治交涉的外交官，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必然是自己星球以及人民的利益，再比如刚被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天使，他之所以会来到地球上，总不是上帝为了帮助我们解决困难而特意派来的吧？

而这些，我刚刚所说这些，其实都是你眼前所客观存在，只不过被你自己给刻意忽视了的事实！

我知道这很残酷，也知道始终带着怀疑和戒备去面对身边每个朋友与亲人是件多么痛苦和折磨的事情，但是孩子，这就是现实。

这是从你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所隐藏着的另一面真相时，就注定将要面对的现实！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你回去以后就此跟银霜他们决裂，也不是想要你证明些什么，只是希望你，曹汢，能够清楚明白自己的位置和立场……”

面对曹汢无言的沉默，杨芃岚缓步上前走到了对方的身边，她弯下腰来伸出食指轻轻摁在了曹汢的左胸口处：“所以，回答我，如果有一天，当你身边的这些朋友为了自己不同的立场和利益，而要做出某些威胁地球人类的事情时，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