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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玉鼎山上,紫清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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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行到高处,马蹄越是拉不开。白马嘶叫一声,任那青衣女郎如何催促却也不肯行走。青衣男子道:“这山路崎岖难行,马儿上不去了。”

中年儒生道:“我们下马步行。”翻身下马。青衣男子向那女郎道:“虹儿,你怎么说?”

青衣女郎道:“那便把马系到下面那平坡之处,我们步行上山。”也翻身下马,见地上泥泞不堪,眉头一皱,捋上裤角,露出两截白玉似的小腿。其时虽然民风开放,但闺中女子不是乡村农妇,小腿除了父母也不能给人看到,平时穿长裤长裙遮挡,出嫁之后也只有丈夫能见得。只是江湖女子性情豪放,倒也不顾虑这些。

另外两个老妪见状也均下马步行。青衣男子道:“张婆婆,麻烦你把这五匹马牵到下面系着。”左边老妪牵过马匹,往山下去了。

平婆婆按住李凤歌肩头,笑眯眯地道:“你跟平婆婆上山吧!不要挣扎乱来,小心掉进阴沟里摔死了。”

李凤歌道:“你不要抓我,让我自己走。你抓着我我怕你掉下山沟把我也拉下去了。”平婆婆见他全无修为,也不怕他走,放开了他。

山道奇窄,到最后竟只容一人行走。青衣男子位于最前,之后是青衣女郎、中年儒生,再后是张婆婆、李凤歌,李凤歌背后却是平婆婆。

走了二十来丈,前面又转出一条岔道。青年男子道:“往哪边走?”

李凤歌心想:“如今只能带他们去玉鼎庙了,到了是死是活只能听天由命也……”指了右手边一条。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领队继续行去。原本山路虽说极窄,但总算是有,走到后来竟都是岩石峭壁,极其难行。青衣男子又不断催促,李凤歌脚下打滑,连摔了两个跤,只摔得满身是泥,灰头土脸。

平婆婆不耐烦起来,轻轻提起李凤歌后背,纵身往上行去。李凤歌被她抓住行走,刚开始心头大为不满,刚想出言讽刺。却见平婆婆行走如飞,纵使有拦路大石截木,也是轻轻一跃便过去了。又见前面青衣女郎与那姓朱的男子、姓顾的儒生也是如此,虽行险峰,却如履平地,轻轻松松一跃一纵便飞过三数丈。

前面三人尚可说是练家子,年轻力壮,可这平婆婆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妪,怎么步法也这么轻快?

李凤歌忍不住心中疑问,问道:“你们怎么能走那么快?”平婆婆微微一笑,道:“这算什么?这山虽然险峻,但平婆婆平时经常上下那峨眉山,早就习惯了,峨眉山比这山可险得多了。”

李凤歌心下虽然大有不以为然之感:“夸你两句便当真得意忘形了?反正我又没见过峨眉山,不知多大多险,由你吹去。”嘴上却道:“那婆婆您可比我厉害得多了,哪像我爬这小山也要人提着。峨眉山又是哪里?”

平婆婆道:“峨眉山在四川境内,险峻秀丽,是一个修道的好场所。昔日大诗人李白有诗云: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便是赞美这峨眉山。”

李凤歌从小丧父,由母亲带大,只上过两年私塾,虽然也识得几个字,却也没读过这首诗,听得平婆婆说出来,不禁叹道:“好诗,好诗!下面是什么?”

前面青衣女郎听到,回头一笑,道:“下面两句是: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笑魇如花,声如银铃。只听得李凤歌心荡神怡,若非被人当作东西提在手上,早就起身鼓掌了。

李凤歌道:“思君不见下渝州……此句可真是好!”那青衣女郎道:“我却更喜欢范成大的那句峨眉山月几番秋。”李凤歌道:“峨眉山月几番秋……全诗又是什么?”

青衣女郎缓缓吟道:“灌口江源不断流,峨眉山月几番秋。江山好处吾能记,为问江山记客否?”她口齿伶俐,声音如铃,朗朗吟来,竟另有一番风味。

范成大的这两句“江山好处吾能记,为问江山记客否”与张若虚的那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还有李白的“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均有异曲同工之妙,是那青衣女郎平日里最爱之诗。她平日里没吟过千遍也吟过八百,这时吟来,另有一种清灵舒快之意。

李凤歌不禁赞道:“这诗写得好,这诗写得好!这位姊姊更吟得好!”青衣女郎笑道:“哪里吟得好了?”李凤歌道:“声音好,诗也好,人也好。”

青衣女郎道:“你怎么知道我人也好呢?”李凤歌道:“想当然耳!你长的又漂亮,声音又好听,老天爷这么厚待你,肯定你为人也是极好。”

女孩子哪有不爱人夸?虽说青衣女郎平时听惯了阿谀奉承,但李凤歌此番道来却不同以往,又十分认真。听得她心花怒放,笑从颜开。放慢了脚步,落到中年儒生之后。

平婆婆见青衣女郎大有喜色,将李凤歌松开了些,只搂住他的腰行走。这样一来倒也好受得多。

李凤歌感激地道:“谢谢平婆婆。”平婆婆道:“你要谢姑娘。”李凤歌道:“谢谢这位姊姊,我听过一句诗这样说,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拂什么来着露华浓。说的就是姊姊。”

青衣女郎道:“拂槛,春风拂槛露华浓。”李凤歌道:“对,对!就是这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说的就是姊姊。”

青衣女郎格格一笑,道:“你连诗都记不牢,不要奉承我。”李凤歌道:“诗我记不牢是因为我不喜欢诗,要是知道姊姊的名字,我肯定记得牢,永远不会忘记。”他打蛇随棍上,青衣女郎倒也不恼怒,微微一笑,道:“我姓肖,月虹就是我名字。”

李凤歌道:“肖月虹……月光长虹,这名字好听!好名字!听这名字便知道姊姊人美心善。肖姊姊,我姓李,李凤歌就是。”

肖月虹缓了几步,看向李凤歌,道:“我看你也比我小不了几岁,姊姊姊姊的叫不奇怪吗?”

李凤歌道:“那总不能叫妹妹吧?”肖月虹笑道:“我十七岁,你多大?”李凤歌道:“我十八岁,原来比你大一点。肖姊姊聪明伶俐,又会那么多诗词,当真是才华出众!”

前面姓朱的男子早已听得不耐烦了,见李凤歌竟敢在自己当前跟肖月虹说说笑笑,心头无明业火暴涨三丈,叫道:“平婆婆,撕了那杂毛的口!”

平婆婆心下一凛,攥住李凤歌左手。李凤歌吃痛,见她脸色生寒,也不敢再说话了。

又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天色渐晚,夜色幽寒,前面道路已看不太清了。张婆婆从怀中取出火折子打起火把照亮。

忽听前面有火光攒动,人声喧哗。那中年儒生道:“有情况!”加快速度上去。前面青衣男子取剑拔开杂草,带头冲了出去。出了窄道后前面豁然开朗,是个平旷之地,往上数丈,有个高台,高台上筑了个破落小庙,供着佛陀。周围风声寂静,黑暗无边。

青衣男子望向李凤歌,皱眉道:“这便是玉鼎山?”

李凤歌道:“这就是了,那上面是玉鼎庙。你们这是过来求神拜佛的吗?”

中年儒生道:“这便是玉鼎山……可叫我们来这又是做甚什么?”思考片刻,又问:“那边还有条小路,上面还有山头?”

李凤歌苦着脸道:“这山下到这庙来已经颇不容易,往常我只和人来过一次。再上面确实还有山头,只是没有绳索工具也上不去。以往要来拜佛,也不用爬到上面去了。”

中年儒生思索道:“是了,这应该便是玉鼎山,刚才我看见有火光在前,应该是另一队人!朱公子,我们上山!”

青衣男子取出短剑,位于最前,连跃上山,遇上平滑绝壁便凿洞上攀,中年儒生顺着他凿出的凹洞也跟了上去。肖月虹、张婆婆随后。

平婆婆心想:“都到了这就不用带着这娃子了吧?”但没听见青衣男子说要放人,待要问时他已爬上数丈。只好对着李凤歌道:“小子,你跟我上去吧!”不管他是否愿意,夹住就走。

李凤歌心中大骂,只是脸上不敢表现出来。

攀得半个时辰,眼见前面已渐到峰巅。忽听前面有人大声道:“老头,将那紫清宝石交出来!”火光冲天,叫声极响。

青衣男子回头与中年儒生对视一眼,心里均想:“出事了!”急忙上山,见峰巅之上坐落着好气派一座道观,飞瓦琉璃,朱栏玉砌。此时四下都是火把,映得天空道观一片火红之色。

道观之前有个长宽数百丈的青石台,台上左一团右一团的均有人在相斗。

忽见中间有一人连发数掌,推开三人,往道观中冲去,大声叫道:“交出紫清玉石!否则你玉鼎山今日难免覆灭!”

道观门口有个身穿水合服的中年道人倚剑而立,冷冷道:“你们这一帮妖人好大胆子!”

那人道:“老家伙,紫清玉石乃天予地赐之物,你一个人独享不得,乖乖给我一份。”说话之中,双掌已然拍出。那中年道人脸色一寒,道:“有本事来拿!”挺剑迎上,登时打了起来。

中年儒生忽然叫道:“家主!”往北边方向冲去。那边聚了十来人,当中一个中年男子立在高处,身着蛇袍,背负长剑,十分显眼。

姓朱的青衣男子奔到近前,喊道:“父……爹爹,我来了,眼下如何?”

那中年道人打得一阵,长剑被敌人震断,自知不敌,大声叫道:“朱先生还不出手?真要将紫清玉石让与他人不成?”

蛇袍男子微微一笑,却不理会。那中年道人再过得几招,被那强者击中胸口,大吐鲜血,叫道:“朱先生,紫清玉石当真不要了?”

蛇袍男子道:“顾清秋,出手助他。”那姓顾的儒生道:“道长,我来助你。”纵身飞跃,人未到,抬掌之间,数十根细针已然暴出。那人背后似长了眼,急忙扭身,伸手一扫,将细针尽数打落,道:“好个花雨流莹,你是峨眉山的小辈?敢对我动手?”

顾清秋笑道:“你是哪里来的小鬼?竟敢到玉鼎山肆意妄为?”

此番四下大乱,平婆婆顾不得李凤歌,将他放到一边,与张婆婆两人凑到那蛇袍男子跟着护着。

李凤歌眼见山上少说有二十来人在相斗,刀光剑影中有些中剑身死。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往山下爬去。只是他体力有限,不像平婆婆等人身具修为高来高去毫不受阻。兼之夜色甚黑,急忙中他又没火把,摸黑下山,脚上不小心踩到一处怪石,猛然往下滑去。

李凤歌心中大叫:“死了!这下死了!”急忙中双手乱抓,倒抓住一条棘刺,登时手掌一片刺痛,痛极松手,往一处山崖下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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