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即使昨夜与宗主及其他被召集而来的门派核心长老们,火热讨论了一整晚有关“南山宗的可能阴谋与应对方法”,“对异人的介绍推测与将来安排”和“金柜派的战略提前与规划更改”的重要事项,俊美男子的潇洒风采似乎仍无丝毫损失。
但现在行走于金柜派招待所中的男子,却是眉头微皱。
“这里检查不出任何异常,但好像有种似有似无的微妙感,就像隐约有什么地方与别处不一样了……”向来将自己久经风雨后所磨练出的直觉,与即使仅是蛛丝马迹的实际证据同等看重的男子,还没有遇到过像现在这样,有预感产生,却无法发现任何异常的情况。
又用神识搜索了一会,不但没有更多收获,连直觉中的微妙感好像都不知何时逐渐消退。“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感觉。而昨夜与以往的不同点是……”
“难道与那异人有关?”男子眼中隐隐有精光闪过,但依旧以相同的步伐走到澹参所歇息的寝室。在寝室门口,男子向其中微微传音道:“道友,宗主在邀请你了。”
男子等了一下,里面没有回应。
“道友,道友?”男子加大传音的力度,又重复呼唤了几次。
男子隐约从房间中听到了哼哼声。
“莫非有变?”男子神色一肃,施了几个法诀,直接开门而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
四肢展开,趴在床上熟睡中的澹参。睡相相当糟糕。
男子:“……”
都是有成婴期以上实力的修士了,不仅还要睡觉,还会睡懒觉睡过头叫不起来的?
男子沉默地过去推了推澹参,结果是澹参嘟囔着“就一小会,再一小会儿”,翻了个身。
男子:“……”
面无表情的男子微微抬手,澹参边睡边从床上缓缓升起。男子又将手往下一挥,澹参啪叽一声拍在地上。
“不要走!”澹参叫着意义不明的话跳起来,单手向前,似乎欲挽留止住什么人,几个刹那后似乎才彻底神志清醒。澹参看向俊美男子,脸色从悲伤不舍转为尴尬,收回伸出的手揉了揉后脑勺,傻笑着不知该说啥。
或许是被澹参的尴尬传染,本来能泰山崩于前而演技不变的俊美男子,都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起来。结果就是男子咳了一声,有些下意识地找话说道:“不知道友刚才那是……”
澹参的傻笑僵住,然后其中微微多了一丝苦涩。“屋o…俺之前梦到以前喜欢的人了。”
男子有后悔,自己问这个干什么啊?但现在异人一副“我有故事”的样子,似乎也不能再强行转移话题了。于是男子只能第三次带着有些僵硬了的招牌微笑问道:“不知她现在身处何处?我派可以派出弟子,将她接到金柜派来。”
“谢谢,不用了。俺与她,现在已经在不同的世界了。碰不到了。”
“本来即使分手了,平时仍然可以再碰面,甚至尝试……但现在因为一时冲动,我应该永远再见不到她了。那居然就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本来下意识深藏在心底,拒绝去回想的思绪,被甜美的梦境所扰动,一时无法停止波澜。
澹参想对俊美男子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结果因配上此刻难以舒展的八字眉,看上去别有一丝凄凉。
男子真有些想抽自己一下了。刚才接话过没过脑子?异人可不就是当年被山贼所袭击村落的唯一幸存者么?本来在同村里喜欢的人,现在可不就肯定都已阴阳相隔了么?
“上一次犯这种程度的错误,是多久之前的事了?”男子总觉得,好像今天自从进入这寝室后,自己就有些不在状态,各种表现都有着莫名失误,似乎连思维都不似平常那般敏锐。
“这件寝室里,可能造成我状态不佳的因素是…”男子试着考虑缘由,“…被异人的奇异表现刺激到了?”
“等等,说起异人是山中小村的幸存者…按照我派核心的讨论结果,异人是在当时的惨案后并不遥远的时间,就接触到了他那令人震惊的奇遇。”男子没有发觉,自己的思路下意识地从“寝室里可能有什么诡异”上移开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奇遇到底为何,又是怎么让异人的实力如此迅速增强,同时带有如此多诡异特征,但异人在接受这个奇遇的过程中,必定是与外部的人们隔绝的。”
“也就是,异人在这数年中的时间,应该就和普通修行者们的长期闭关一样,不会在他自己的心里,留下实际数年长度的印象。”
“那么…在异人自己的感觉中,可能不久之前,他就还是一个普通人?”俊美男子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如果是这样,那就可以相当有力地解释,异人不自觉下某些对修士来说有些奇异,但却是普通凡人常识的行为了。”
“这么看来,他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睡觉,结果还睡过头,似乎也是相当正常的了。”毕竟越是即将面临大事件时,为了保证头脑的清醒,凡人们越是将在睡眠等很有限的方法中挑选,以来养精蓄锐。“而后异人想到明天就可能从此正式进入修炼界,立刻就选择了睡觉补充精神力。”
“而睡过头叫不起来就更是正常。山村出身的异人,之前自然只睡过自家的简朴床铺,甚至灾难后可能有直接在树上树下风餐露宿的经历。现在却突然接触了在修炼界中,也作为我派特产之一而小有名气的舒心床,在其的舒适效果下,自然难以起身。”
“之前我们都被他只修肉身的特点,力敌分神的实力,淳朴明智的心性所吸引,却有些无视了他仍然习惯于觉得自己是凡人啊……”
替澹参找好了借口的俊美男子,竟完全遗忘了之前对寝室中可能有事物影响了自己的怀疑;连带着之前在招待所内察觉到的微妙不同感,也下意识地被男子抛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