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英女闻言,赌气说道:“是是是,师父说的对,我从明天开始就买一大堆书来读,争取考个女状元回来,将来像朝廷的上官婉儿那样,当个女官,号令百官,那华山也跟着沾光了。”众人听了,俱都笑了起来。
梅傲霜笑道:“上官婉儿只怕还及不上你呢,她虽然是武则天执掌诰命的女官,但只是个弱女子而已。我们家英女,若是考了个女状元,凭你的武功,加之你这个性,哪些官员若是不听话,不听皇帝管束,你还不打得他们满地找牙呀?到时候沾光的可不只是我们华山派了,只怕连整个朝廷都要沾你的光了。”
众人听梅傲霜这么一说,又是大笑不止,韩英女自然听得出师父是在拿自己打趣,于是也不好意思再辩驳,只得羞赧地退向一旁,说道:“师父就喜欢取笑英女,英女不理你了。”
玉虚道长道:“大家说笑归说笑,正事还是要办。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赶往盱眙去吧。至于这个专使,我看他在英女姑娘的手底下,也受够了苦头了,还是将他放了吧。”
英女急忙说道:“我心中有气没处撒,要放他之前,还是先让我揍他一顿再说,反正他是敌人那边的,助纣为虐,打死他也不过分。”
梅傲霜佯怒道:“英女,别再胡闹了,你看你打得鼻青脸肿的,连他娘都不认识了。你还要拿他撒气,倒像是前辈子与他结下了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似的。”众人刚开始见韩英女将这人抓回来之时,就发现这人已经被打得面目全非,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当时就有人颇有微词,但碍于梅傲霜的关系,也没有说出来,这会儿听韩英女无缘无故,还要打他,就觉得这样做实在非侠义中人所为,既然梅傲霜已经制止了,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鄢云道:“道长,此刻恐怕还不是放他的时候。”
清风闻言,不解地问道:“难道鄢云少侠也想打他一顿不成?”
鄢云笑道:“小道长说笑了,打人并非我的专长,我又怎会想打他呢。只是现在若是放了他,他若回到李孝逸的军营之中,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孝逸,我们岂不是被动了么?所以现在万万放他不得。”
玉虚道长道:“那应该怎么处置他为好呢?”
鄢云道:“我看就按照独孤庄主的处理办法,较为妥当。先将他绑起来,带着他一路随行,然后命一名武当弟子换上他的服饰,冒充专使,让我们跟踪的这支运粮队去龙吟谷。我们到了龙吟谷,成功完成烧粮任务之后,再放他不迟。”
玉虚道长道:“怎样都行,他既然已经老实交代了实情,我们就不要再折磨他了,带着他走一程吧。”说着便命令众人全速向盱眙方向赶去,只留下一名弟子,冒充专使告知运粮队官兵最终目的地,让他在告知他们之后,然后再快马赶上队伍。
因为他们所处之地已经离盱眙很近了,故而他们快马奔行之下,不需两个时辰,便已到达盱眙境内,然而到达盱眙之时尚未天明,虽然他们迫切地想问明龙吟谷的所在,但此时天色尚早,不得已之下,只好等到天明之后,有人群活动之后,再向人打听。依了韩英女的个性,还要直接前去拍门询问,但玉虚道长等人均以为不妥,英女这才没有前去。
只听玉虚道长说道:“眼下具体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大家连日来奔波劳累,若是不休息的话,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的,大家加紧时间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打听到龙吟谷的具体地点,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龙吟谷提前埋伏,同时也要派人去通知各分队的带头人,让他们也赶到龙吟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所以只有这个把时辰的时间休息。”
鄢云道:“道长说得极是,赶到龙吟谷提前埋伏,还是刚开始,关键是要想办法以少胜多,别看眼前这些运粮队人数极少,他们有多股零星的运粮队,说不定到时候加起来,人数是我们的几倍呢。”
韩英女笑道:“就凭这些废物,就算再多几倍,又能怎样,要杀他们还不是像砍瓜切菜一般简单么?”
鄢云道:“虽然他们武功不好,抵不住各位大侠的攻击,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我们要将他们杀光,还是需要费一番手脚的。他们都是奉了死命令运送军粮的,若是没有将军粮送到李孝逸手中,他们是会拼死保护军粮的安全的,到时候他们一边与我们周旋,自知不敌之时,定然会让人前去李孝逸的军营请援,若是等他们的援军到来,我们非但不能完成军师交代的任务,烧毁军粮,而且还会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像各位大侠这样武功极好之人固然能够逃得掉,可是像我这样身手差的,要想脱离危险,可就难上加难了。”
韩英女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怕死呗,你放心吧,有我在你身边,绝不会让官兵伤害到你的。”
众人闻言,俱都笑了起来,鄢云也觉得很难为情,于是忿然说道:“我虽然武功不好,却也不怕死,大不了与他们拼了就是,何必一定要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受人保护呢?就算到了那个时候,我也自有脱身之计,不用你操心。”
韩英女闻言极为恼怒,说道:“这会儿倒摆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神气来了,想当初你在盱眙城城门之下,被盱眙城的守军围困之时,要不是我与师父打开城门,让尉迟昭的大军进城的话,你只怕活不到今日,早就被人杀了。早知道你这么不知好歹,我当初就不应该冒死救你,干脆让你死了得了。”
鄢云道:“那时玉虚道长在我身边,随时保护我,我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再者说来,你救了我一次,也不必总挂在嘴边,大不了一次还给你,现在就让你杀了,还要好些。”说着,将脖子一伸,做出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韩英女见鄢云现在这般视死如归的样子,虽然是在吵嘴,但非但不厌恶,反而有些敬佩与喜欢,因而也不想将关系闹僵,于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脖子伸得这么长,活像一只鸭子,只可惜就算我一剑杀了你,你死了嘴巴还是硬邦邦的,还要不肯服软,我杀你又有何益呢?不如暂且留住你的性命,等哪天你的嘴巴软了,不再与我顶嘴了,再将你杀了煮了还不迟。”
鄢云见韩英女突然笑得这么烂漫,本来就没怎么生气,这会儿更加心平气和了,于是也笑道:“你说我死鸭子嘴硬也行,实话告诉你,鸭子就算活着,嘴巴也是硬的,杀了煮了也软不了多少。”英女见鄢云被骂死鸭子嘴硬,还不以为忤,反而自嘲打趣,于是便学了几声鸭子的叫声,模仿得惟妙惟肖,来羞羞鄢云。两人又恢复之前,相互打闹的好朋友关系。众人本来还以为他俩这会儿肯定会闹僵,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局面收场,也在心底里为他们欣喜,尤其玉虚、重玄等道长更是频频点头,暗地里认为他俩确实极为般配。
被这对小儿女这么一闹,这些道长们心情愉悦起来,倒觉得精神抖擞,适才的倦意也一扫而空,反而不想睡了。
而其余人早已疲惫不堪,尽管韩英女在一旁聒噪不已,他们却依旧酣睡不醒。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多时辰,东方大晓,天边曙光乍现,一轮红日自东边山岭处缓缓升起,山岭之上犹如镀上了一层金边一般,蔚为美观。
阳光刺眼,众人这才陆续睁开惺忪的睡眼,睁开眼睛迎来新的一天。适才沉睡在甜美的梦乡之中,暂时忘却了一切的忧虑,而现在醒来,就要匆匆赶路,前去面对是他们数倍之多的敌人,尽管他们都是在刀尖上过日子的江湖中人,还是不免有些紧张。
尽管他们口中不说,但是玉虚道长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心中的惴惴不安,于是说道:“虽然我们这次面临的敌人是我们人数的几倍,但我们只要占据有利地形,然后同心协力,以烧毁粮草为主,只要不与他们恋战,大家基本上就不会陷入险地,我方损耗也会大大减少,所以大家用不着过于担心忧虑。”
只听武当派弟子明月说道:“师叔祖放心吧,我们并不畏惧个人生死,我们知道跟着师叔祖所做的大事都是为国为民的正义之事,虽然我们武功很差劲,但做这样的大事,就算最后死了,也值当了。我们本来就是被父母遗弃的孤儿,若不是老道长们将我们收入武当门下,只怕早就饿死了,所以只要是死得其所,我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虚道长闻言,佯怒道:“胡说八道,正因为你们是身世凄苦,好不容易能够活下来,更要好好活着,学得一身本领,多做有利苍生的好事,才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年纪轻轻,怎能轻易将死字挂在嘴边,你师叔祖我活得须发皆白了,可还没活够呢。以后万不可轻言生死,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