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镇,这事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这个可不好说。唉,想把这件事定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不知道要平衡多少关系才能确定下来呀!这一次,虽然表面上看只不过是确定一个土地局局长的位置,背后更重要的却是县里两位主要领导的权力斗争。自从徐书记空降柳林之后,他们两个也已经掰腕子很久了,徐书记也算是略占上风。但是这一次,程县长却表现的非常强势,好像非要赢了这一局似的。其实,程县长是输不起了,要是这一次再输了,那么他以后在县里的威信可要大打折扣,完全被徐书记给盖住了。”
高坤的这番分析,陈庆东很容易就理解了。因为说到底,人事权力才是最重要的权力,两位县领导只有谁真正的掌握了人事权,才算是掌握了底下大大小小这么多官员的乌纱帽,同时,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才会死心塌地的为他们效命。
而如果有一位县领导无法掌握人事权,想要提拔一个手下却提拔不了,那么这个官员还怎么替你效命?
就像高坤在双山镇就几乎没有什么人事权力,镇里面除了副科级及以上的干部调整需要提交组织部批准,其余大大小小的人员调整,几乎全都是魏海龙一个人说了算!
这也是高坤在镇上几乎没有什么威信,而能称得上他心腹的也只有马伟、王福才以及曾经的谭业军等寥寥几个不受魏海龙待见,仕途也不顺利的人,其余的人几乎一股脑的都聚集在了魏海龙身边。
“高镇,魏海龙也想做土地局局长?”陈庆东问了一些略有些白痴的问道。
“呵呵,那是当然。”高坤笑道,“这么好的位置,魏海龙怎么能错过?”
陈庆东也笑了,说道:“是啊,我竟然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
高坤却似乎知道陈庆东在想什么,便问道:“庆东,你是听到有传言说魏海龙想在今年竞争副县级干部,所以才会这么问的吧?”
“呵呵,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高镇。”陈庆东坦言说道。
“庆东,那你真是太高估魏海龙了。魏海龙虽然是双山的党委书记,但是双山是咱们县比较落后的乡镇,他在这儿做了两届党委书记,都没有给双山摘了后三名的帽子,就凭这一点,他没法跟其他几个排名靠前的乡镇党委书记已经县里几个大局局长竞争。他想做副县级干部,简直就是在做梦。”
“而土地局局长和他的党委书记以及我的镇长,在级别上,虽然都是正科级干部。但同样是正科级干部,含金量确实非常不一样的。像咱们双山这种落后乡镇的书记和镇长跟那些排名靠前的乡镇的书记、镇长是完全不一样的,跟不用说每年都排在第一位的城关镇了!就那我来说,如果我像以后升到副县级,按照咱们县的官场惯例,我这种资历是不可能直接升到副县级的,必须要做一届乡镇的党委书记或者是县直大局的局长,在资历上才算是附和了条件。而魏海龙想要升到副县级,比必须先到排名靠前的乡镇再做一届党委书记或者去县直大局做一做局长,在资历上才能附和。我们私下里把这叫做‘隐形门槛’,呵呵,也就是在正科级这个级别上,又分出来的门槛。这些事情虽然文件上没有明文规定,但都属于惯例。”
“当然了,如果你的能力够强,领导也十分赏识你,是可以破格提拔你的。不过,这种情况,你就要做好了被人大量举报的准备。所以,你必须要保证平时在工作、生活上不犯一点错误才行。”
高坤一口气又给陈庆东讲了一大堆,算是好好给陈庆东上了一趟关于“官场惯例”的课程,而这些,也确实让不明就里的陈庆东有了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问题,经过高坤这一点拨,也就豁然开朗了!
陈庆东不由得感叹,上一世自己真是白活了那么久,白在政府工作了那么多年了,竟然连这么多官场惯例的知识都不知道!
光是知道拼命工作,而连基本的官场规矩都不懂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得到提拔?
另外,高坤最后给他说的“想要得到领导的破格提拔,就要保证平时在工作、生活上不犯一点错误”,也让陈庆东十分感慨,以后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上,还必须要更小心才行啊!
这几次跟高坤聊天,陈庆东每一次都能得到高坤的不少知识,也从高坤这儿了解到了很多官场中已经被大家潜移默化的接受了的惯例,这些东西都是十分珍贵的,而且这些东西除了这些前辈口传身教之外,是没有其他地方能学到的。
高坤这时候又有些自嘲的笑道:“呵呵,庆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跟你聊这些的时候,我都想多给你说一点,让你多明白一点这里面的道道,以后能少走点弯路。也真是奇怪,平时我可不是这么话多的人。”
陈庆东自然明白高坤言语之外的意思,现在高坤没有什么实权,不能像魏海龙一样对自己封官许愿,也就只好剑出偏锋,用这种方式来表示对自己的关心了。
“高镇,谢谢你,你就是我在仕途中的第一个老师。”陈庆东由衷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