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林小语第一次睡得如此的香甜，整整一天一夜，既没有被噩梦惊醒，也没有感受到来自身体上的苦痛。

经过这第一次的治疗，林小语就已经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的去生活了，不用再担心残魂之体的折磨。

不过，这只是暂时性的。

因为只有在经历过九次这样的治疗之后，残魂之体，才算是彻彻底底的痊愈。

这一点，除了陆长生以外，当世恐怕没几个人知道了。

这也是之前陆长生为什么会说宋芸溪没有痊愈的原因。

因为宋芸溪只使用了一颗冰魂果，接受了一次这样治疗。

她的恢复只是暂时性的，一旦那颗冰魂果的药力彻底耗尽，反噬将会更为严重。

算算时间，怕是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的残魂之体就要复发了吧！

当然，陆长生对此已经毫不关心了，他在为林小语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令他很疑惑的事情，他想要从陈西臣那里找到答案。

“小语的残魂之体是后天的，可她只是个普通人！”

陆长生面无表情的说道，普通人的残魂之体是后天所致，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谁伤的她？”

这是现在陆长生最想知道的，一个异人，居然会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去伤害一个普通人，简直不可饶恕！

更何况当年的林小语还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女孩。

陈西臣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不会想知道的，别问了！”

“我现在就是要知道这个答案！”

陆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他无法容忍这种行为。

“他……是个疯子！”

陈西臣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

“我知道！”

在陆长生看来，这样的人当然是疯子，更是变态！

陈西臣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他那时候，是真的疯了！”

陆长生有些诧异，说道：“你认识他，他到底是谁？”

“他叫……林志峰。”

陈西臣踌躇了良久，终于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可是，这个名字，姓林。

陆长生一脸震惊的看着陈西臣。

“难道他是……”

陈西臣苦笑着说道：“你没有猜错，他就是小语的父亲，我的好兄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长生现在整个人已经乱掉了，林小语居然是被她的亲生父亲打伤了灵魂，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不清楚林志峰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他至少清楚陈西臣是什么样的人。

能被陈西臣这样重情重义的人称之为兄弟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还记得你和黄小晨之前去沐云观的那次遭遇吗？”陈西臣问道。

“当然记得！”

陆长生到现在都很好奇那个神秘人的身份，还有那个老道士发疯的原因。

“等等，发疯？你是说发疯！”

陈西臣点了点头，说道：

“和你们那次那个老道士一模一样，我在他发疯的前一个月，就开始感觉到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但是我并没有太在意，以为只是因为当时组织内部起了很多的矛盾和分歧，让他感到很烦躁。”

“可后来，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在一次任务中，他杀掉了同行的所有同伴，包括他的妻子。”

“然后他跑回家，对尚且年幼的小语下手了。他不仅是普通的异人，更是特殊能力的拥有者，他的能力，就是灵魂摄取，被他杀死的人，灵魂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灰飞烟灭。”

“我赶到后，试图阻止他，但还是稍晚一步，小语的灵魂已经受到了重创，我救下小语，然后又试图去唤醒志峰，可他已经彻底疯了！”

“无论我怎么做，他都像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一样，什么也感应不到。”

陈西臣痛苦的诉说着十年前的那场惨剧，至今那些画面，他还历历在目，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陆长生就这样静静的聆听着，直到他把故事全部讲完才开口道：

“所以你杀了他，当着小语的面。”

“是，我只能杀了他，他发疯了，就像一只也只有杀戮本能的野兽。”

“那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是我的好兄弟，不是林志峰了，最重要的是，没有人能叫醒他，我们救不了他。”

“即便唤醒了他，他要如何面对自己杀了那么多同伴的事实，他要怎么去面对杀了自己妻子的自己，他要怎么面对，伤害小语如此之深的自己。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他解脱吧。”

陆长生默然，他知道，这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和选择，同时也是一个无比痛苦的决定和选择。

“后悔吗？”

陈西臣摇了摇头。

“不后悔！”

“即便小语可能会因此而恨你！”

陈西臣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语气坚定的说道：

“即便小语把我当成杀父仇人，即便小语要因此而杀我，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也不后悔。”

这就是陆长生想要的答案。

“放心吧，小语父亲的事，我会查清楚的！”

陈西臣摇了摇头，劝道：

“放弃吧，白牙就是因为它而分崩离析的，我不希望有人再因为它有什么闪失了，现在，我只希望小语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生活。”

白牙，就是以前他和林志峰夫妻俩所在的那个异人组织。

“我也希望。”

陆长生笑着说道，随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

“但我绝不会放弃查清真相，这些事情背后的人，我一定要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

……

陈西臣担惊受怕的一天，这会终于沉沉的睡去了。

林小语还没有醒来，嘴角边偶尔流露出浅浅的笑意，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黄小晨回黄家大院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陆长生，等林小语醒后，记得去黄家大院看看黄老爷子。

离月灵本来想跟着陆长生待在这，被赵明瑞强拉硬拽的拖回了家。

陆长生想在这等到林小语醒来后再离开，医术许久不用，都有些生疏了，他要确保万无一失，才能放心。

陈尘没有去睡，因为之前到店里来闹事的孙虎又来了。

他刚打听到那个打伤他手下的年轻人从这搬走了，便急匆匆的喊上自己的一帮手下赶了过来。

只可惜，一句话还没开口的他，刚进店，便看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陆长生。

“哟，虎哥，又来啦！怎么滴，这次又想来干什么啊？”

孙虎现在一看见陆长生心里就开始发怵，话说都不敢喘大气的那种。

“大哥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过来看看西臣老弟这边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吗？”

陆长生冷笑一声，丢了一张卡过去，却把孙虎吓得捂着脸，“噔噔蹬”往后退了好几步。

“卡，捡起来，上次你说陈西臣欠你五十万对吧，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全在卡里了，拿着卡，滚。”

“大……大哥，客气了，那……那小弟我就先走了，大哥晚安！”

孙虎战战兢兢的摸上前来，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卡，然后带着一帮手下飞快的跑出了烤鱼店。

“关门吧！”

陆长生看都没再看孙虎一眼，转身冲着陈尘喊了一句便准备上楼。

陈尘看着陆长生的背影，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突然猛的冲上前来，一把拦住陆长生，郑重的说道：

“请收我为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