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竹听静尘子说完,沉默了下去,同样转头看向法阵,过了一会,才道:“谭闻谋后而动,处心积虑,就是在等今天,待他吸了魔宗影惑元神,真的是三界中再也没有敌手。”
静尘子跟着看过去,眼见那令人触目心惊的万千剑光,叹道:“归云观与空觉寺同时收到消息,但却还是晚了一步。”
风疏竹一惑道:“不知消息从何而来。”
静尘子望了一眼空明道:“门下弟子收到消息。”
空明上前一步,也道:“不错,空觉寺弟子也是收到陌生人消息,说大漠某地,魔宗影惑现世。”
风疏竹略一沉思,道:“看来,是谭闻故意派人放出了消息。”
静尘子与空明一惑,同时看向风疏竹,见风疏竹紧盯着法阵,忧心忡忡地道:“也许一切都在谭闻掌控之中,他是要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化魔,又无可奈何。”
闻言,静尘子与空明二人包扣周围的人,似乎还是有些不懂,风疏竹笑了下又道:“谭闻是在享受这一成功过程。”说完又看向那法阵。
在众人心头不觉都有一个疑问,那就是“真的只能眼看谭闻得逞,而无能为力吗?”,虽说没人说出口,但所有人都已是心照不宣,但所有人又都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见身旁的楚晴神色异样,似乎有些冲动迹象,风疏竹看在眼中,虽说不知情由,但仍是提醒道:“晴儿,切不可轻举妄动,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破阵。”
楚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向风疏竹,仍是紧盯着那法阵,一刻不敢松懈,生怕一眨眼便会错过什么似的。
突地,那法阵中漂浮环绕的万千把剑光出现了紊乱迹象,好似有什么力量牵动了它一样。
众人一疑,知道情况有变,俱不再讲话,而是同时将目光关注过去,凝神以备。
不一会,从众人脚下,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好似自地心穿出一样,深远而紧迫。
那股力量明显影响到了法阵,巨大无匹的力量搅得万千把剑光异光闪烁不断,五彩纷呈,好似有无数剑光疾窜乱射一样。跟着那法阵里面出现一圈透明的影壁,好像肥皂泡一样,与法阵隔离开,又包裹着里面。
就在众人疑惑之间,影壁上清晰地投射出两个影子来,一高一矮。高的穿着宽大袖袍,头戴金冠,矮的胖呼呼,很是敦实,但此时面对着那高的影子正在瑟瑟发抖。
楚晴只看了一眼,便失声呼道:“袋袋!”喊完便马上要冲上前去,却被身旁冷静的风疏竹一把拉住。
楚晴焦急地抬眼望去,只见那高的影子肩头耸动,发出一阵阴森恐怖的怪笑后,如同脱下衣服一般,从头顶脱出一个赤条条的人形物来,那宽大袖袍下的人影,如同失去了骨骼一样,马上堆积下来。
接着那脱出来的人形物,如同一只幽灵一样,飘荡摇晃着,来到那矮影子的头顶,化作一道细线,便向头里钻去。
楚晴看在眼中已是泪流满面,就算是白痴此时也看得出,那谭闻正在用迁识夺舍魔功,要夺了小胖熊的躯体,可自己又被风疏竹死死的拉住,不觉抽泣道:“风大哥,快救救,救救袋袋。”
风疏竹眉毛已拧成一股,一手拉着楚晴,双眼紧盯着法阵,闻声刚要开口说话,只听身后一声锐响,只见小九御剑而起,已剑羽开路,直扑法阵而去。
风疏竹面色一惊,连连高呼道:“小九,不可!”
但,眨眼间,小九已陷入万剑诛仙大阵中去了,万千剑光搅动汇聚,吞没了他的身影。
就在众人吃惊不已之时,站在林纤娘身旁的雨茹没有丝毫犹豫,也是义无反顾地御剑而起,以青峰剑光开路,追随小九而去。
两人虽说一前一后,但如此短的距离,御剑速度何其快疾,几乎同时陷入法阵中。
阵中。
小九目光凌然,悬立在半空中,双手结兰花印,环抱身前,两只肩头的羽翼中,幻化出无数剑羽,纷纷扬扬,遮天迷地,如大雪纷飞,轻轻飘落,霎时打造出一个银装素裹的天地。将周围的剑光逼退丈余远近。
而雨茹站在小九身后,稍高一点位置,祭起两道剑光,盘旋交错,恍若两道数丈长的青色蛟龙一般,将两人周围数尺远近保护起来。
那些法阵中的剑光,如同有生命思维一样,顿了一下,马上都调整了姿势,剑锋调转,同时从八方对准了施法的二人,争鸣剑啸声响彻天地,绽放着无比巨大的威力,好似一颗颗锋利的狼牙一般,随时又将被围困住猎物撕碎的可能。
此时已听不到阵外的声音,小九透过层层剑光,看到痛哭得几乎要晕倒在地的楚晴,他眼中噙满泪水,嘴角却泛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嘴唇一动,无声地念了两个字:“晴儿。”
他的双眼逐渐模糊起来,只因法阵中的剑光又在汇聚,增多,完全隔绝了阵外的视线。
小九脸上显出坦然之色,转过头去,看向雨茹,痛苦地道:“你何苦与我同死在此?”
雨茹站的位置比他稍高一些,便低头莞尔一笑,反而多了几分淡然,笑道:“如果到了现在,你还在犹豫中,我即便在阵外活着,也是一种痛苦的失败。”
小九眉头紧锁,深望雨茹,嘴唇一动,悲声道:“如果有来世,我希望第一个遇到的是你。”说完慢慢伸出手去。
闻言,雨茹神色很是满意,用力地点了点头,也慢慢伸过手来。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好像永远也不愿分开一般。
两人相互依偎着,没有任何死亡的恐惧,好像一对要踏入婚礼殿堂的伉俪一般,同时转身,幸福地笑着看向阵外。
即便他们此时已看不到任何人,任何事物,只能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点点寒星。但他们却是笑得那样坦然,好像他们从没如此开心过,好像他们从没彼此这样拥有过。
他们微笑着,抬手手来,轻轻地挥动着,向阵外看不见的人,在招手道别。
下一刻,如水银泻地一样的剑光,吞噬了他们……
而阵外,林纤娘的浑天罟,楚晴的绕指柔,空明的袈裟,静尘子的仙剑,与风疏竹的仙剑,几乎同一时间,在楚晴发出那一声惊呼同时,向法阵砸了过去。
然而,法阵中如飞蝗一样的剑光,漫天席地,不断汇聚,最后组成一柄巨大无比的剑光,向众人的法宝迎击而来。
只听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楚晴只感到一阵大力传导回来,自己一时无法抗衡,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转头一看,只见各人的法宝纷纷都被反震了回来,除了风疏竹与林纤娘面色苍白外,静尘子与空明也与自己一样,胸前衣襟染红。
好在那剑光只是在法阵中作为,来到法阵边缘后便威力大减,最后消散,重新化成无数剑光,盘旋流动,环绕在法阵周围。
风疏竹缓缓走过来,扶定楚晴,却被楚晴轻轻摇头推开,痛哭道:“风大哥,是我害了小九……”说完痛哭不止。
风疏竹上前将她揽入怀中,叹道:“晴儿不必如此自责,小九命里该有的劫数。怎么能怨得晴儿,要怪也是那谭闻可恶。”说着,目露悲伤,看向法阵。
楚晴紧紧攥住风疏竹的衣襟,痛哭道:“谭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这时空明,静尘子,林纤娘也不约而同走了过来,静尘子一向快人快语,擦了擦嘴上血迹,道:“这法阵威力实在不同小可。”
风疏竹转过头去,点了下头,凝重地道:“如若不是小九舍身入阵,我等也许会仗着人多势众贸然入阵。”
空明念了句佛号,叹道:“阿弥陀佛,小九施主与雨茹姑娘实在令人赞叹。”
风疏竹神色有些凝重,转头看了眼目光中充满仇恨的楚晴,又转头看向法阵,道:“看来,凭我等力量,一时无法破阵了。”
话音方落,一道剑光落下,从半空中跳下一人来,却是袁悟溪,只见他边向风疏竹走来,边道:“破这万万剑诛仙大阵,我们不是没有机会。”
众人一听都纷纷转过头去,只听袁悟溪道:“此法阵乃为五行雷幻化剑光所组成,只要有五人从五个方向进阵,就可破去。”
闻言,静尘子一喜,道:“师伯,如此简单?我们这里已够数了。”
见风疏竹不动声色,袁悟溪方又道:“谈何简单,这五人不但要道行高超,而且还要能相互照应,及时应对五行雷变化,所谓心意相同。”
见风疏竹仍是不言语,袁悟溪又道:“穷书生,你在想什么,为何不说话。”
风疏竹凝望着法阵,轻声道:“我们不是单纯为破阵而来,破了阵后,我们要面对什么呢,又该如何去应对。”
袁悟溪想了下,道:“对啊,对啊,那吸了魔宗影惑元神的谭闻,怕是比万剑诛仙大阵还要厉害,破了阵也得死在他手上。”
闻言,楚晴紧盯那法阵,面色凝重,自己的下唇已被咬破流血而不自知,周围人如何懂得她内心的矛盾与担忧,只当她是在担心小胖熊袋袋和小九的牺牲。
风疏竹又道:“早在断续岛,九黎赤方曾经提到过,迁识夺舍魔功最后一转要有七日时间,此为消灭谭闻最佳时机。另外,以我看来魔宗也不会束手。”
他的话音未落,法阵再生异动,好似凭空膨胀了许多,内中更是传来一阵巨响,如雷霆万钧,震慑心灵,众人一时居然无法站立,只得再次向后退去。
楚晴想了下,快步进入帐篷,将段婆婆扶了出来,才与众人一道向更远处撤走。
重新站稳脚跟的众人,又聚在一起,听风疏竹又道:“看来谭闻开始与魔宗影惑斗法了。”说着,又道:“只是,有一事不明,谭闻有何依仗,居然敢只身挑战魔宗元神。”
林纤娘偷偷瞄了楚晴一眼,楚晴早已深深低下了头。
静尘子突然插话道:“无论如何,我们只有尽快破入法阵,至于谭闻是否练成了魔功,我们已没时间考虑。到时只能见招拆招,拖得越久,怕是对我们越是不利。”
这时,沙山后转出一人开,高呼道:“入阵要选良辰吉日啊,否则诸事不利。”
众人一转头,见是易丁甲,身后还跟着一个认,居然是不二楼主梅掌柜的。
二人快步走过来,与众人相互一一见礼。
易丁甲扫了一圈众人,又道:“老朽夜观天象,这大漠中此地为极阴之地,定是有邪魔在此作祟,”
众人闻言,并未理会于他,实施摆在面前,谭闻就在作祟,如何还用的着观天象。
见众人默不作声,易丁甲降低了一些声音,干咳了几声,又道:“这极阴之地,还需极阳克制才可。”
对于如此简单的相克道理,在场的所有修行者自是耳熟能详,因此也为做理会。
易丁甲见众人未做理会,转了转眼睛,又道:“所为物极必反啊,这看似难对付的邪魔,其实还是有克制之法,只要能找到极阳之物,断然能打败他。”
众人还默不作声,风疏竹想来入大漠一路也多次得他帮助,便解围道:“前辈,如此道理怕是所有人都懂,但何为极阳之物呢?”
易丁甲想了下,道:“老朽祖师有一传,叫做三元归心,只有集合两女一男,但要跨越三界,人仙魔,缺一不可,将三股力量结合在一起,方可克制极阴。”说完见众人无动于衷,着急起来,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册字,抖了抖道:“老朽所言是概要,具体之事,要风少侠自己看吧,怕是没个一天半日,无法理解。”
风疏竹听了,只是礼貌性地接过小册子,拿到手中发现那小册子乃一羊皮小卷,看样子时代已非常久远,但保存却完好。
风疏竹略略扫了一眼,再也移不开目光,神色渐入佳境,在众人等待中,足足看了有一盏茶时间,才叹了下,将小册子递给静尘子,道:“道长不妨传阅下。”说完又对周围其他人道:“诸位也不妨传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