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喆错了,错在将对方人数多估了不少。
当那八匹丰神俊逸的宝马出现眼前,众人先是惊艳,随后又自而然的生出嘲弄之心。
惊艳,为那八匹皆不弱于方才陈喆所骑的骏马;嘲弄,则为来者仅此八匹马而已。纵是一直将楚江宇摆在一个很高位置上的刘文宇,恍惚也觉得对方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在他的认识想法中,莫说楚江宇针对的是仇谨,纵就只是长衫巾,若无整个烟雨楼为后盾,则都会给人一种异想天开的感觉。
楚家六子会很强,刘文宇知道;楚江宇或许也很强,刘文宇也曾考虑到。他在仇谨面前说起那番话的时候,所想则不仅是楚家六子和楚江宇。现在看来,他似也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因在那八人身后,既没有人喧马嘶,也没有铺天盖地的滚滚烟尘。所以刘文宇很自然就拿出了现在长衫巾主事人该有的气魄从容,楚江宇下马,他就率先领着孙晋山等迎了上去。
“公子远来,望恕长衫巾未迎之罪。”
楚雾本欲开口,一瞥楚江宇,又乖乖和楚阳他们站在一块。但听刘文宇言,他还是忍不住地撇了撇嘴。相比百人夹道,是否远迎又有什么关系?
“刘长老?”楚江宇并没有多余动作,开口便带疑问。待刘文宇点头,他方又抱拳躬身,道,“未行事前,江宇先代我烟雨楼金世长老向长衫巾赔礼道歉,虽这不能弥补长衫巾损失,却也代表烟雨楼,不,只代表我楚江宇的些许心意。不知刘长老是否也愿代申重申帮主接下江宇这份歉意?”
“公子言重!”刘文宇亦抱拳躬身。“刘某也不过长衫巾一员,实无能力代谁接受些什么,望公子能体谅一二。”
“如此,”楚江宇面露无奈。“便只能由当事人自行解决了。虽如此,江宇尚有一事不明,望长老能指点一二。”
“公子但说无妨,凡刘某所知,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江宇一指两侧数百人,道:“江宇今日似来得不那么好,长衫巾可又有大事发生?”
楚江宇装傻,刘文宇自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过聪明。
“公子慧眼,长衫巾今日确有要事处理,仅不知公子此来所为何事,若能择期再至,长衫巾必当不胜感激。”
“请恕江宇冒昧之罪。长衫巾所遇何事?”
“不敢欺瞒公子,”楚江宇语出自然,刘文宇也不见丝毫慌乱。“我等聚此,不过为护一个人,一个不得不护的人。”
“因何不得不护?”
“长衫巾现能留于此,全凭他一己之功。敢问公子,有如此大恩,我长衫巾该不该护?”
“滴水之恩,报以泉涌,自是该护。”话音一顿,楚江宇继续道,“江宇也有一言需问刘长老,家人遭伏险丧命,此等怨仇,该不该报?”
“若是能力所在,自当为报。”
“那长老观我楚江宇,可是那有能力之人?”
“公子能耐,已为天下共知之事,又何必多此一问。仅不知公子所欲报复者何人?”
“江宇亦想问问刘长老,能对长衫巾施此大恩者何人?”
刘文宇做惊讶状,道:“应是不大可能,公子欲报竟会与我长衫巾欲保者同属一人?”
“江宇也觉不大可能。”楚江宇微笑,哪有一丝将寻人麻烦的模样。“否则今日来得可真就有些不是时候了。”
“公子欲寻者何人?”刘文宇问。
“长老欲护者何人?”楚江宇亦问。
“他其实不需我们护,毕竟是江湖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可你们还是护了,为那所谓的江湖情义?”
“人总都是要坚持些什么的。”
楚江宇再次抱拳躬身,道:“半月前,江宇尚以为长衫巾也不过些见利忘义的宵小之辈。今日闻得长老语,实又让江宇刮目相看。想来长老也知道,大人物们最不屑的,便是这世间琐事。所以长老若欲以江湖道义来将其捆缚的话,还是另做它想为好。”
“多谢公子提醒,刘某确也不曾想过这么多。公子尚未告知刘某说,公子所欲寻者,到底何人?”
“说来他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楚江宇目露憧憬,继续道,“若非他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里做了一件错误的事,纵再借我三五个胆,我也不敢出来寻他。时也命也,很多东西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能被公子称为大人物的,定是没有几人。千年前,有人煮酒论英雄。刘某虽不是英雄,却也想听听烟雨楚口中的英雄是什么模样。不知公子能否赐教一二?”
“可惜没酒。”不待刘文宇答话,楚江宇又道,“可惜我今日不能饮酒,否则真就可以大醉一场了。要说天下露名且可称为英雄者,江宇觉得不过三人而已。”
“仅三人?”
不只刘文宇张毅,甚连楚雾都觉得自家少爷眼光实是太高了些。可他们都不曾出言,一是忌惮楚江宇,再一嘛,便也是想听听说这楚江宇口中的三个英雄,究竟都是些什么人物。
“长老觉得太少了些?”楚江宇问。
“公子非常人,所见所识自就与常人不同,刘某不敢妄自评论,望公子能早揭其秘才好。”
楚江宇以剑驻地,道:“此三人中,有擅使百兵之君者,有专使百兵之王者,亦有使那偏门双刺者。想来长老已知此三人分别为谁了吧。”
刘文宇点头。“除擅使百兵之君者,我已知另外两人乃‘爆枪南宫’和‘勾魂墨衣’,仅不知那能和这两位老前辈并列者,竟为何人?”
“天下擅使剑者,除那大梁公子外,还有何人?”
“我观公子亦使剑。”
楚江宇提剑在手,道:“他的剑和我的剑,不一样。在他那里,更多的是洒脱、情和侠义,而在我这,更多的却是杀戮和鲜血。再者说,能以一己之力抗此天下者,除他凌御风,更有何人?”
刘文宇点头,似是同意了他的说法,随后又道:“不知剩下两人,公子以何论英雄?”
“南宫潇洒无状,游戏人间,可称英雄。墨衣隐忍果决,率性而为,亦可称英雄。不知长老,”声夹劲力,音线直闯那栋豪气屋宇。“不知前辈,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