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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身穿黑衣的凌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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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道朝再没有说话,因为凌御风已经站起,双眼望着道路尽头的黑暗时,手也抚上了纯钧剑的剑身。

“老头,你怕吗”凌御风笑看苏道朝。

“来了”苏道朝虽也向路的尽头,却是什么都没看到。但他相信凌御风,所以当得凌御风给他一个肯定答复时,他也做出了选择。

“不出意外的话,再有半盏茶时间,应也就到了。”

“半盏茶”苏道朝转头去看凌御风。“依他们速度,半盏茶时间,能跑多远”

“至少五里吧。”

“五里”苏道朝又露出了震惊之色。“当下看来,你确也是当今天下最厉害的人了吧。”

“所以你怕吗”

“怕!”苏道朝煞有介事地点头。“这里可还有着许多已经陪了我数十年的东西呢,又怎可能会不怕高手过招,总会殃及池鱼的。”

“那你最好还是躲得远些吧,我怕一不注意,就将你这壳子给毁了。”

“为什么要让我这老人家去到处躲,而不是你这瞎小子往前走几步”

“行吧,”凌御风无奈地跳下马车。“尊老爱幼,谁让我天生就是有礼貌呢。”

足下使劲,地面下陷三分时,凌御风也箭般朝前冲了去。

看着那个极速朝前,瞬间消失黑暗中身影,苏道朝也是下车,一步步慢慢地朝着他们靠了过去。他想看看,看看那个换了白衣的凌御风,到底会变什么样。

凌御风停下,当他停下时,对面而来的五条人影也是随之停了下来。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天虽很暗,但对他们这些常年习武之人来说,夜视其物,也非什么难以办到的事情。

陈家四兄弟,再加那个曾在杭州城中遇到的持刀大汉,五人联袂而来,确也值得天下所有人都重视,也无怪苏道朝会那般对凌御风言起。

看着眼前的那人,陈默实难相信说这还是不久前那能惹得万人空巷的大梁公子。

黑衣加身,所以他站黑暗中,直若和那黑暗融为一体,再加脸上醒目的疤痕,曾经儒雅翩翩的大梁公子,现竟变得狰狞恐怖了起来。

要想彻底改变一个人需要多久或许很久很久,但也或许只需那么一件事,便可将人彻底的改变,变成别人不识的模样。

凌御风变了,陈默他们却仍好似从前的模样。

执剑者执剑,背刀者背刀。执剑者仍还分立于四方,进退有序时,也能彼此相守相望,互为倚重。而那背刀者,却也不过静立于旁,目光冷峻时,也能给人一股压力。

但对他们来说,对面那人可不只是变了模样。从他飞身而出的瞬间,他们也都感觉到了对方那股毫不掩饰的劲力波动。和以前比,他实更强了,强得让人心里没底,哪怕己方有五人而对方只有那一人。

“公子可还好”总算认识一场,哪怕即将刀兵相向,陈默也觉自己应该开口去主动打声招呼。

“承蒙公等关照,”凌御风抱剑于胸。“这数月来,实也过得还不错。”

“可是公子,这又何必呢”

凌御风再不去言,而是转口道:“陈公可知叶落出事了”

陈默面色一暗,这种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但他也不可能靠着自己的去改变些什么。

“抱歉!”陈默开口。“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但它真正发生时,却也谁都改变不了。但公子,可又知道小姐为何要做这样的选择”

“我知道!”凌御风点头。“所以我还可以再给陈公一个机会,看在您照顾叶落这么多年的份上,我还可以再给您一个机会。”

“多谢公子好意!”陈默抱拳。“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我既然是站在了公子的对立面,那很多东西,纵是不想不愿,也不得不做。所以公子毋须再给我们机会了,因这对于我等言,实也算解脱。”

陈默言毕,那个执刀大汉便也开了口:“上次未得领教公子高招,这次,还望公子能不吝赐教。”

长刀缓缓拔出,刀身好似被风腐蚀过了般,但那坑坑洼洼的模样,不仅没有给刀一种腐朽之感,甚还让它有了更加厚重的感觉。那是岁月,久经沉淀的岁月。

“阁下莫急,”凌御风和善地笑着。“上次因为走得慌忙,所以还未来得及请教阁下的高姓大名。”

“杨坚,无名小卒而已。”

“能以一己之力抵住苏秀才铁笔的无名小卒,凌某确也从未听说过。我知诸位是为我而来,但也再想确认确认,以免动手时会出现偏差。”

“这是自然,”杨坚长刀后抬。“稍时动手,还望公子能用尽全力才好。此为搏命之战,非是公子死,便是我们亡。”

“既如此,”纯钧剑也缓缓被其拔出了剑鞘。“那便只能得罪了。”

长剑而出,剑身顿在劲力相激下颤鸣起来。夜本极黑,可是忽然间,就有一道银光自上而下的劈出。银光虽是一闪而过,可就一瞬的时间,却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视光之后的黑暗,也就变得越发黑暗了起来。

“恩情好像无论如何都是报不完的,但也正如公所说,这对我们言,都是一种解脱,所以还望公等能尽力一战。”

银光闪起,陈默四人的长剑也是瞬间爆裂了起来。可是不管他们的长剑如何挥,竟是都没有触到凌御风的长剑。速度太快了,此时凌御风,已然不是先前那个身在柏子尖和望江楼里的凌御风。

陈默等人恍然一惊的同时,杨坚却是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袭来。眼睛看不见,可是凭着长久以来的经验,他还是朝着自己右前方狠狠地挥出了一刀。

这是当初能让苏锦程寸步难行的一刀,这也是足以横扫千军的一刀,可这一刀,却是毫无作用的斩在了空处。

“吱吖!”

刀身所发劲力斩在了不远处的树身上,吱吖声响,那棵粗如碗口的松树便是拦腰折断了下来。

“能让苏秀才寸步难行的刀,可是真的很不错啊。”

凌御风声音在杨坚的耳边响起,杨坚也是大声回应道:“既是不错,那就再让公子好好感受感受”

长刀再举,银光一闪过,他也看清了凌御风身影。可是他刀尚未挥出,那把薄弱蝉翼的剑已是直向自己的心口刺来。

“叮!”

长刀欲做横向之挡已是来不及,所以便是只能仓促间让长刀向下,靠着刀身去抵住凌御风刺来的剑尖。

可在刀剑相触后,杨坚便是双臂一颤,那股巨力直是撞得杨坚胸口一闷,喉间忽就有了想向外喷吐什么的欲望。

一击之力,竟强于斯

杨坚不信,可他不得不信,世间真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他在一击之后生出再无法抵挡的念头。

“噔噔噔噔噔噔!”

杨坚极速倒退着,他尚未停,凌御风却又再次欺身而上。长剑前举,仅离杨坚心口不过一寸的距离。

入得江湖后,这是杨坚第一次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那把冰冷的长剑虽是没有触到自己,但那剑尖之上的劲力,已是让他整个人都生起了鸡皮疙瘩。

“公子剑下留人!”

杨坚将死,陈默四人的长剑也是紧赶了过来。

“我想杀人,你们拦不住!”

凌御风嘴角掀起了一个寒意凛凛的笑容,四剑将到,杨坚未停,凌御风也没有停。不仅没停,陈默他们更是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么快的速度下,他竟还能再提速,不仅提速,甚连身体移动的轨迹都在那一瞬间发生了改变。

“想象不到吧,竟会这么快的死在我手里。”

杨坚再想举刀,可是当其刀举一半,凌御风声音却是在其耳边响起。

“知道吗,我向来不会去记恨某人,但对你们,我却真的记恨起来了。我活着,苏秀才却没找到;你们活着,叶落却已经死了。所以每个人做每件事,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现就是你们付出代价的开始。”

“噗!”

长剑再没去对杨坚的心口,而是剑锋一转,直直划破了杨坚脖上的动脉。

血涌而出,杨坚却是只感觉到了脖间传来的阵阵冰凉。然后是怒睁双眼,然后是双脚止步,然后便是疼痛传来。

杨坚还想转头再去看一眼,可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都是再看不到那人的身影。身体后倒,一招之后,瞬息之间,杨坚便就带着满眼不可思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一倒,便也再就站不起来了。

杨坚倒地,凌御风停下来时,陈默四人也都停了下来。此前,他们虽是都能感觉到凌御风身上的变化,可是谁又能去想到说这变化,竟是让他强大如此。杨坚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他们又怎会不清楚若是真去以命相搏,则纵他们四人联手施为,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现在呢,以前那个能被自己四人围困到寸步难行的年轻人,现在却是能一招致死那个少有的强者。

这数月来,凌御风都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虽是曾也讨论过他凌御风的潜力,可是他们却都一致认为说杭州城里的一剑荡尽五十剑,已是凌御风天赋的尽头。但和现在比,一剑荡尽五十剑又算什么天下还有能拦他的人没有,仇谨不能,南宫桀也不能,他们联手呢以前谁又敢想说让仇谨南宫桀他们两人联手可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他们却是止不住要这么想。

一想之后,陈默也是开口道:“公子以后还想做什么”

“陈公觉我能再干什么”看着剑上的血滴滴落下,凌御风反问。

“公子能做,实是太过多了些。”

“我也觉得会很多。”凌御风点头。“但不知陈公以后是否还会阻我去做那些我能做的事”

“我等能拦吗”陈默无奈地摊手。

“不能拦,却也可以拦。”

“是啊,不能拦,却也可以拦,而且好像,还不得不拦。公子,”陈默苦笑。“我等虽是一直都不愿与公子为敌,没奈何却要始终与公子为敌。公子应记着,如果真要去做些什么,就得什么都不顾,因为你的敌人永远都会是你的敌人,而不会因为你的一些所作所为而变成你的朋友。世间很多人,都是没有选择权的,他们生来便该去做这样那样的事情,好像上天早就安排好了般。”

凌御风沉默片刻,然后道:“陈公可还记得先前赐的那柄蜀道剑”

“自是记得!”陈默点头。“但和公子手中这把比,蜀道实是算不得什么。”

“那我将蜀道转赠给别人的事,不知陈公会不会怪罪于我。”

“能让公子赠剑者,想来也不是普通人。蜀道在不普通的人手中,才能真正的不普通,所以我又如何能去怪公子”

“不瞒陈公,被我赠剑那人名叫莫玄衣,而且因为蜀道剑,他也变成了另外一个我们都希望他变的模样。这是陈公给的契机,便也算是陈公对我凌御风的另一个恩惠。”

“公子千万不能这么说。”陈默连连摆手。“恩惠这种东西,不是想说就能说出来的。”

凌御风不顾陈默言语中的意思,继续道:“杭州城中,御风虽也有让过几招,但是那和叶落的性命比,实是太过微不足道了。因为陈公,我能再和叶落见一面,这实也算是对我莫大的恩惠。仅不知在听闻叶落受难的消息时,陈公是否也会心下一暗,鼻尖一酸”

“抱歉,”陈默欠身道,“我实不愿再去提小姐。”

“那我便懂了!”

凌御风确实是懂了,对于那些自己真正在乎的,又有谁愿多提呢心痛的感觉,总也不是那么好的。可是今天,凌御风已是一遍又一遍的将它提起。正如陈默方才所言,恩惠这种东西,是非想说就能给它说出来的,因它代表着束缚,对你种种行事的束缚。可是凌御风要说,因只有在确定这些后,他方能去确定另外一些东西。穿着黑衣的凌御风,不该就只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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