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蒙蒙,此时湛庄的府邸之中竟显一片宁静。但今日执勤的守卫却是比往常增添了不少,尤其孟常母子所关押的那个庭院。更是有着三十几名守卫严密把守着。
“娘亲。”黑夜里,一个轻弱的声音忽然在屋中响了起来。
“冲儿。”那回答的声音也是压的极低,唯恐被门外那几个如雕塑般站立的守卫所听见。
“娘亲,原来你也没有睡着。”韩冲道。
“为娘现在哪有心思睡觉,等到明日烙蛇那个宗主派的人来了,我们可就命不由己了。”慕容绯忧愁的说着,眼角已泛起了怆然的泪珠,只是在这黑夜之中,她的泪珠韩冲也不可能轻易察觉到的。
“娘亲莫急,孩儿自有办法。”韩冲劝道。
“你这孩子,到了这个时候还说大话。”慕容绯埋怨道。
“孩儿并没有哄骗娘亲。”他说着竟然坐到了她的身旁,一只手已抓住了母亲的一只胳膊。
“冲儿,你……”慕容绯不禁惊讶起来。
但她话还未说完,已被韩冲一个手势止住了,深怕被外面的守卫发现。
“哼,就凭一条破绳子也想困住我么,简直是痴心妄想。”韩冲似乎有些得意道。
“那你为何故意被他们困住?”慕容绯好奇问道。
“我只是不想和那个妖婆娘斗,再则我又怎么可能放下娘亲不管啊。”韩冲答道。
“我儿糊涂,你若能逃出去,兴许还有机会救出为娘,就算救不得,我一人受死也比我二人一同赴死的好。”慕容绯道。
“孩儿是绝不可能放下娘亲的。”韩冲坚定道。他顿了顿忽又道:“孩儿方才已经想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慕容绯好奇问道。
“还是老方法。”韩冲淡淡道。
慕容绯自然知道他说的这个老办法指的是什么,还是使用韩冲的面具和自己的易形之术改变容貌混出府去。
然而她却是对这个办法有些犹豫道:“我们先前佯装的已足够好了,可还是被湛庄发现了,这次能行么?”
“这府中估计只有湛庄能够辨认我们,可是他现在已经昏昏大睡了。”韩冲有着一丝侥幸道。
慕容绯不禁点了点头,心中虽还不踏实,但觉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少爷。”门外忽然传来守卫的声音。
慕容绯与韩冲不觉一惊,便又佯装睡去了。
门被推开了,湛庄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那被捆缚住的韩冲,和那正在酣睡之中的慕容绯脸上不觉露出一丝窃喜的笑意,自语道:“也不知道宗主这次会怎么赏赐我。”
他说着忽然蹲下身来,一只手得意的轻拍在韩冲的脸上。就仿佛拍在一条狗的脸上一样。
然而,正这时间,韩冲的眼睛却是忽然睁开了。湛庄不觉一惊,他正要反应之时,却见身形之上一条长绫已将自己整个人缠裹住了,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娘亲。”韩冲嬉笑道。“这家伙被我抓住了。”
慕容绯也不禁感到欣喜:“冲儿,你现在变成湛庄的样子逃出去吧。”
“不,娘亲,我还要救你出去。”韩冲说着心神一动,那长绫随即变换起来,将湛庄的衣服抽了出来,而湛庄却始终困在长绫之中不能解脱。
韩冲换上了湛庄的衣服,而后学着湛庄的模样径自走了出去。
不多时,他便带着一个守卫走了进来。只一眨眼的功夫,韩冲便让那守卫毙了命。将那守卫的衣服剥下来递给了母亲。
他随即又对湛庄看了看道:“这家伙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说着一剑便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慕容绯也已换好了衣服,不由叮嘱道:“冲儿,要多加小心。”
韩冲点了点头,旋即二人便走了出去。
门上的守卫丝毫不觉屋中所发生的事情,见湛庄和那先前进去的守卫走了出来便又恭敬的施了个礼。
“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湛庄冷冷道。
“是。”那几个守卫随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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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们终于逃出来了。”韩冲欣喜道,此时他已换下湛庄的衣服,又变幻了另外一个模样。
“冲儿,我还是快些离开吧,他们迟早会发现的。”慕容绯叮嘱道。
“嗯。”韩冲点了点头道。
次日天明,湛庄府中。
“少爷哪去了?”闻氏向着湛庄的一个贴身丫鬟问道。
“奴婢不知,少爷昨日未归。”那丫鬟弱弱道。
“他何时离开的?”闻氏冷冷道。
“昨日夜深之后。”那丫鬟答道。
闻氏再没有问话,只向她瞪了一眼便悻悻离去了。
她知道,湛庄不可能离开府邸,因为宗主所派遣的人今日会到。那么湛庄极有可能就在孟常母子所关押的庭院。
闻氏随后便带着几名丫鬟朝着那地方走去。
“少爷昨晚来过么?”闻氏来到那庭院便对那把门的一个守卫问道。
“来过。”那守卫道。
闻氏心知事实跟自己想的一样便不再多问了,而后朝着那屋中走去。
“夫人,少爷昨晚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可随便进入这屋子。”那守卫赶忙提醒道。
“哼,难道连我也不可以么?”闻氏怒道,旋即便推门而入。
那守卫这才感觉到自己太过耿直,毕竟夫人是少爷的娘,他的话中自然不包括夫人,于是退到一边再没有阻拦。
“庄儿。”屋中忽然爆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守卫们闻声都纷纷冲了进去。
只见闻氏正抱着湛庄痛哭流涕着,片刻,她便抓着两个守卫厉声问道:“少爷到底是怎么死的,那两个逃犯都到哪里去了?”
守卫们都低垂着头瑟瑟发抖,此时他们已经幡然醒悟,原来昨晚带着那守卫离开的少爷并不是真的少爷而是那个逃犯,真正的少爷湛庄其实已经被杀了。
“昨晚少爷独自一人前来,不久便走了出来,而后又叫了一个守卫伴随进入,不多时,他和那守卫就离开了,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再则少爷的事我们也不敢多问,哪知少爷会.......”一个守卫颤声道。
“一群饭桶。”闻氏双手一抛便将两个守卫扔了出去,那守卫还没有着地,人已经被闻氏的利爪刺穿了心脏而死。
“夫人饶命。”剩下的守卫们齐刷刷跪倒一地求饶着。
闻氏怒不可遏,近乎失去理智,她那里还容得下这些守卫们啊,双爪便又向两个守卫抓去。
然而,她刚伸出手来,还没触到那守卫的身躯,忽然间只感觉手腕之上一阵刺痛。
“住手。”一个沉浑的声音道。
“左前辈,蓝前辈。”闻氏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三个老者不禁惊愕道。
这两个老者都是须发灰白,长发飘然,身着长袍,样貌看起来极为严厉。他们就是这次烙蛇宗主派遣来收拿韩冲和他母亲的两位宗门长老。
韩冲一路上杀了不少他们派遣来的杀手,所以这次宗主便直接派遣这两位长老出马。
“泊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左长老率先问道。
“左前辈,我的孩儿被杀了。”闻氏哭诉道。
“嗯,被谁所杀?”那左长老也是一惊道。但他说出这话时也另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冲。”闻氏痛哭道。
“又被他逃掉了。”那左长老一脸愠色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夜。”闻氏答道。
“看来还逃的不远,我们现在就去追。”那左长老说罢便和蓝长老带着前来十几个宗门弟子冲了出去。
他们分头朝府外的两条路追去,看到可疑的人便不管不顾先搜查一番,因为他们知道韩冲母子二人必定不会以本来面貌离开的。
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宗门之下的各堂部原本就得到命令一直在搜查着韩冲和他母亲的下落,虽然韩冲中途已经住进了湛庄的府中,但这些事别的堂部并没有得到消息。
“娘亲,快看。”韩冲和母亲正朝前方走去。忽然看到一路人马正挡在前方,向过路的人盘查着。
“难道这些人专横跋扈就没人管么?”韩冲向母亲问道。
“我儿有所不知,整个大梁国诸侯割据,城池之间几乎成了剑拔弩张的事态,谁还愿意管这些宗门帮派的事,而且不但不管,还暗地里有意拉拢,倒让这些门派成了香饽饽。”慕容绯解释道。
韩冲自小就身处在城主府中,锦衣玉食,这些事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听母亲这么一说,他才感到世态是多么的险恶,尤其那些平民百姓,手无寸铁,更谈不上什么修炼功法,秘籍,碰到这些恶人刁难,只有挨打被杀的份,哪有什么还手之力啊。
正这时间,前方一拦路人忽然看到韩冲和他母亲老远的站着,便起了疑心,连忙叫道:“你们两个过来。”
“冲儿,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手。”慕容绯握住韩冲的一只手掌叮嘱道。
“娘亲放心好了,孩儿绝不会鲁莽行事。”韩冲道。
“你们两个还不快过来。”那人催促道。
随后韩冲便和母亲走了过去。
但那人二话没说就一把抓住韩冲的脸,像揭一成皮一样向外扯着韩冲的脸蛋。
韩冲知道他这是再查自己到底有没有易形以此来判断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随即一掌将那人推了出去。
一旁的慕容绯见状不禁错愕,她方才还叮嘱过儿子,想不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小子,找死。”那人怒道。随即抽出佩刀便要向韩冲劈去。
但韩冲毫不在意,随即手臂一伸,掌中一块玉牌便亮了出来。
那人见到玉牌上的字眼立马就愣住了,旋即缓缓放下掌中的刀,挤出一丝极为勉强的笑意道:“原来是自己人。”
韩冲所持的玉牌正是湛庄的腰牌,腰牌上镌刻着烙蛇二字和一个蛇形图案,另外一面则是麟蛇堂的专门印证,下面有一个韩冲看不懂的符号,大概代表着湛庄的身份。但韩冲只将那刻着烙蛇二字的一面呈现给那人看,那人便已断定韩冲就是自己人了。
烙蛇这个组织中有着极为严格的规定,本组织中的人无论所属哪个堂部都不可以相互排挤,进行厮杀,甚至连个人矛盾都不可以有。
所以当那拦路人一看到韩冲的腰牌便立马换了一副模样,变得亲切起来。
“我奉堂主之命,有要事去办,还请兄弟行个方便。”韩冲道。
“去吧,去吧,兄弟办事要紧。”那人笑着道。
说着他便放韩冲母子二人过了关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