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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衣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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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道人把袍袖一挽,把两手搓热,解开屈含星身上的殓服,探入怀里一阵乱摸,过了一袋烟的工夫,屈含星的嘴唇突然动了一下,面色也有了光润。

四夫人拨开人群,挤到了近前,大声惊呼了一声:“诶呀!含星嘴唇动了一下!”道长把衣袖一佛,四夫人立即被一股大力推开,身子打了一个踉跄,几乎仰身跌倒。

青衣道人喝道:“你给我退到一旁去!贫道自有办法叫他苏醒过来,你这一吵闹,扰了他的心神,反倒不好治了!”

四夫人蔫蔫而退,站在一旁屏息静观。

又过了盏茶的工夫,屈含星居然有了呼吸,只是不能醒转,青衣道人说道:“员外,要救活令郎的性命,还要费一番的周折,赶快煮一碗米醋来!”

四夫人连忙吩咐下人:“快煮一碗米醋,挑最好的煮!”

工夫不大,一碗热腾腾的米醋端了过来,道长左手接过醋碗,用右手指一撮屈含星的下颚,嘴巴当堂张开,道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这碗滚烫的米醋,由口中直接灌了下去。

四夫人恐怕烫坏了孩子,失声地叫道:“哎呀!”

说了也奇怪,这一碗滚烫的米醋这样灌下去,按道理说,非得烫坏他的肠胃不可,但是屈含星喝了下去之后,脸上当堂出现了一丝微笑,两眼睁开,猛一翻身,“哇”的一声,一股酸水由口中喷吐了出来。

低头一看,呕出的食物中,有一个晶莹闪亮的东西,道长捡了起来,在被子上擦了擦,竟是一颗六角的星星。

这六角星星看上去极为普通,指甲大小,铜钱那么厚,表面乌黑,和山上的黑石头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出奇之处,就是会闪光。

青衣道人将六角星擦拭干净,在众人面前没有展示,直接纳入袖筒当中。

屈天成看见爱子复活,真个好比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喜出望外,一下子扑到棺材边,把屈含星抱了出来。

屈含星一眼看见庭上挂了白幔,自己躺在一副棺材里,不禁莫名其妙,问道:“爹爹,我我,我怎么会躺在这个长木盒里呀?”

屈天成见儿子不但复活,而且还能说话了,更是高兴不已。也不回答他的话,把儿子向青衣道人面前一按,叫他双膝跪地,喝道:

“快给道长磕头!这个道长是你的救命恩人,没有这位道长,你已经被埋在土里,再也见不到天日啦!知道没有!”

屈含星刚想磕头,青衣道人一把将他拎起,阻止道:“举手之劳,不必大礼答谢。其实这孩子并非真死,只是嗓子眼儿被一块石头卡住多年,饮食难咽,呼吸不畅,胸中一直憋郁难耐。幸亏你儿子是个大命之人,要换做其他孩子,早就夭折了!三天前,他被石头打中,一急之下,便停止了心跳。如今石头已被取出,此后还你一个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令郎了。”

屈天成十分惊叹,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老朽真是疏忽,和道长说了半天的话,还不曾请教道长的法号。”

青衣道人笑道:“你要问我的姓名吗?我的俗家姓名五十年前就已经忘记了,有些人见我闲闲散散,喜欢游历,便给我起了一个名字,叫做野鹤游人,以后你们也叫我这个名字吧!贫道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员外能不能答应?”

屈天成道:“道长救回我儿,就是他的再生父母,如果道长要钱财,屈某愿意奉上五万两,请笑纳!”

众人听了不禁骇然,五万两银子数目可不小,如果给了道长,三辈子也吃喝不尽。

野鹤游人摇了摇头说道:“贫道乃方外之人,要这些钱财有何用?屈员外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屈天成道:“那么,道长的宝观一定要重修了?不知道长宝观坐落何方?要多少银子修葺呢?”

野鹤游人呵呵笑道:“贫道一生如同浮萍,四海为家,漂游不定,哪有什么道观?员外,贫道倒不是为了金银,只求员外答应我一件事情,就是令郎由今日起,贫道要收他作为徒弟,过段时日就与贫道上山,不知道员外是否同意?”

野鹤游人这几句话一说出之后,屈天成以为叫儿子束发为道,不禁沉吟起来。

虽然屈天成娶了五房妻妾,只生了一个宝贝儿子,一旦叫他束发出家,岂不是断了香火后代了吗?这样的事他决不能答应。

如果不答应他,野鹤游人又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人家一开口便推却了他,未免太过难堪。所以屈天成好生为难,委决不下。

野鹤游人已经看出屈天成的心思,立即笑道:

“令郎乃屈家唯一独苗,你是怕我叫他上山为道吧?这确实有点难为员外了!我见这孩子是个大器之相,并非普通之人。若是不派上用场,岂不荒废了吗?故此贫道想传授他一些功夫,日后必有大用。这样吧,我也知道父母舍不得孩子,那就容贫道在你府上住上几年,不知员外可否同意?”

屈天成拍手叫道:“天大的好事有什么可不同意的!”

随即一把扯过屈含星的胳膊,对儿子道:“含星,过来拜见你师傅!”

屈含星初见野鹤游人,不知怎的,心头上已经起了一种亲切的感觉,一颗小心灵里已经觉得野鹤游人是个和熙可亲的人。

一听见父亲叫他拜师父,立刻把两膝一屈,跪在野鹤游人的面前,一连磕了十几个响头,几乎把头都磕肿了。

野鹤游人把他扶了起来,笑着说道:“够了够了,不用在磕了!”

一场劫难,最终坏事变成好事,屈府上下无不欢天喜地。屈天成吩咐家人,把棺木丧葬等物完全撤去,用马车拉到南河套用火烧掉。

这天五妾菊香也打听到屈含星死而复生的消息,她舍不得屈家这等优越的生活,便厚着脸皮从邻村跑了回来。

当着众人的面,就给屈天成和四夫人跪下了,连哭带扇自己的嘴巴子,苦苦哀求二人宽恕自己。

杀人不过头点地,况且菊香又是屈天成亲宠的爱妾,将她扫地出门,屈天成还真有点舍不得。有心将她留下,可四夫人又死活不准。屈天成面露难色,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

野鹤游人洞悉屈天成之心,便上前打了个圆场:“既然五夫人有悔过之心,就让她回来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含星命中该当遭此一劫,也不能全怪五夫人。如今塞翁失马,不是也很好嘛?无量天尊!”

四夫人虽然对菊香恨之入骨,但听了道长这样一说,哪能不给面子?没说话,只是白了菊香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屈天成见机会来了,便故意把脸一沉,厉声喝道:“赶紧给我回屋去!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

菊香急忙站起身来,给野鹤游人深施一礼,拎着包裹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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