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仙人的打扮,袍分五色,分别是青、黄、赤、白、黑。有头戴鱼尾冠的、九阳巾的、一字巾的、陀头打扮的、双眉入鬓的、还有盘龙云髻的……各个仙风道骨,人人不老长生。
当头的是一个道士,看年龄不过五十岁;头戴九龙道冠,迎门按块白玉。身穿八卦仙衣,上绣乾三连、坤六断、离中虚、坎中满,中间阴阳鱼。腰系丝绦,青缎中衣,布袜云鞋,白护领,白水袖。背插镇妖宝剑,手中执着一把拂尘。
面如银盆,颏下三缕黑墨髯。生得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正,模样还算不错,但眼珠子一转,总给人一种阴险狡诈的感觉。此人正是护国法师齐子敬。
齐子敬将手一摆,所有的仙人一字排开,他迈步向前走了两步,向上稽首道:“请问台上这位少年可是屈含星么?”
屈含星见此人知书达理,亲切随和,但似乎心计颇为深远。明明今夜是来杀我,可他却装作和蔼可亲的样子,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屈含星隐隐之中感觉此人不善,凝神聚意,生怕错漏了一个微小细节。
他抬头看了一眼高杆上的六角天星,仍然悬挂在杆头,只是没有闪光。见宝物还在,心里立刻有了底气。当下一挺胸膛,负手而立。
竖起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朗声答道:“小爷儿正是屈家的小少爷屈含星!请问你这个老道,带着一大堆仙人、还有一大堆草包怂兵,来我家干什么?”
齐子敬微微一笑,然后苦着脸说道:“孩子,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告诉你吧,你可犯了大罪啦!”
屈含星扑哧一笑道:“我屈含星不过就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本应在父母呵护下成长。可我却和官兵一样,为了凉西的安定,走草原,入戈壁,穿沙漠,睡卧马鞍桥,渴饮刀头血,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平息凉西匪患。朝廷不但不嘉奖我,反而把我视为罪人,请问我罪犯哪条?法犯哪项?”
齐子敬哈哈笑道:“我说你是一个孩子吧,你还觉得屈说了你!你自称天星下凡,造谣生事,这就是乱国之罪。昨天,归明王给贫道降下一道圣旨,要将你满门抄斩!可我是个方外之人,不愿意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就主动上前和你谈谈。
“孩子,我也知道,你年纪还小,不可能有罪。可是你佩戴的那颗六角天星肯定是个祸根。那颗星星在哪里?拿来叫贫道甄别甄别。
“如果确实是一颗妖星,咱就立马将它毁掉;如果是一颗普通的佩戴物,贫道就献给大王,叫他老人家好好甄别甄别,说清楚也就了事了。我们道家无处不慈悲,其实我这次前来,目的就是救你得全家的。”
话一出口,险些没把屈含星笑喷了,忖道:“好你个牛鼻子,分明是想得到这颗星星,却和我来这一套!你真把我当成几岁孩童了?既然你把我当成三岁孩子来玩,那小爷就演个孩子和你耍耍。”
眼珠一转,猛拍一下大腿,“诶呀”的叫了一声。
齐子敬见他满脸惊诧,不知所谓哪般。急着问道:“孩子,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六角天星放在哪里了?”
屈含星凝神敛气,装作愁眉苦脸之状。哭唧唧的说道:“我家有一只老母狗,前天还欢蹦乱跳的呢,昨天就去了阴曹地府。我见它无依无靠,也没有什么陪葬品,心肠一软,就把这颗六角天星套在狗脖子上了……”
说到此处,抬头看了一眼齐子敬,“咦!牛鼻子,我见你印堂昏暗,两眼无光,看来你的阳寿不长了。这样吧,反正你也是个要死的人了,不如我现在就把你打入阴曹地府,一则可以拿到六角天星,二则还能和我家老母狗相亲相爱,这不是放屁吹灯——一举两得吗!”
齐子敬聪明狡猾,一生竟耍戏别人,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给戏耍一番。登时勃然大怒,拂尘一抖,道袍鼓舞,狞声大笑,用足真气,一字字地朗声说道:
“小兔崽子!既然你们愚顽不化,甘愿与国王作对,那就让八百大军杀入府中,将你的家人尽数杀光!”
牙关一咬,拂尘连挥,愤怒地咆哮了起来:“给我杀!给我杀!给我往死里杀——!”声音阴寒凶厉,众人听得不寒而栗。
命令一下,刀光闪烁,八百个御林军呐喊着杀到大门前。
“呛啷”的一声,屈含星宝剑出鞘,向空中一指,高声呼道:“金生木落,星光为箭,射!”
喊声未落,杆头上的六角天星突然亮起光来,猛烈一闪,“砰”的一声,那黄布包裹破裂飞起,上万根细针密雨一般倾泻而下,在星光的映照下精光爆放怒舞,向大队人马直射而来。
书中暗表,这细针并不是什么法宝,而是一种植物的种子,此物叫“毒狼果”,生长在原始森林里,三年一开花,五年一结果,是一种极其稀少的物种。
果实大约有半寸来长,小手指粗细,两头带尖,表皮上长有密密麻麻的毒疙瘩。种子如同羽毛,细如纤维,但异常的坚硬,和钢针差不多。
果实成熟后,果皮就会自动炸开,种子弹射而出,能穿厚厚透树皮。
疯老道送给屈含星只有两枚,在光照和声震之下,果皮蓬然炸开,针一样的种子激射而出。
在星光照耀下,如同上万根光针,给人一种神奇的感觉,当然也有恫吓之意。
光针破空飞舞,曾扇面形向御林军激射过去。
御林军身穿铠甲,起初不以为然,迎着密雨般的光针挺身而上。这种子在黑暗中包裹甚久,极想找到生根的土壤,好像长了眼睛似的,专往官兵们的皮肉里钻。
细针含有毒素,一旦刺入皮肤,立刻发红变肿,又痛又痒。
上万根光针四下飞射,专门往御林军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刺。起初还能咬牙坚忍,毒性发作后,很快遍布全身。
有的眼睛封喉,有的脑袋肿得老大。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不可抑忍。一时间,军中好像炸开锅一般。
几百名官兵们狂蹦乱跳,两手狂挥乱舞,大声地喊叫:“诶呦!我的脖子啊!诶呦,我的手啊!诶呦,我的脸啊……”
喊叫声此起彼伏,哪还有心思还去撞门,各个丢枪弃戟,四处觅地藏身,抱头鼠窜。那头领大声呼喊:“屈含星果然是天星下凡,得罪不起,赶快逃啊!”
别看御林军效忠国王,但他们更不敢得罪天神,兵士们一听这话,立马向西逃窜。
屈含星瞧见官兵这等狼狈之象,忍不住地“咯咯”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