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却是一段叩门声打断了易的低沉,易赶紧道:“请进请进。”
推门而入后小丰笑笑说:“我怕打扰你静养。”说完也看到了桌子上这景象,便说:“咦?这杯子什么时候裂的啊?水都溢出来了,你怎么不擦一擦呢?”
说罢便拿起毛巾要擦去桌子上的流水。易当然不好意思,连忙挡住小丰顺手抢过毛巾要自己擦,却发现小丰却是奇怪的看着这桌面,眼神里扑朔迷离,颇显怪异。回头一看,自己倒也是有些吃惊,从远方看这桌子上的水流之势似乎有些规则,正待细看,却见小丰直走过去一手拿起了那魔物。
易心下一惊,知道不妙,身形一摇,瞬间出现在小丰的面前按住了魔物,也同时压着了小丰的手指。小丰吃痛,“呀”的一声抽回手指,易的手指同时一痛,却看得明白,小丰眼中分明有一丝黑丝急速闪过,必是也中了这惑人魔物的道。
正寻思着,小丰却疑道:“咦,我的手怎么会痛呢?”
易闻言刚想圆过话题,却听小丰又疑道:“这怎么像是个字啊?”易不禁一顿,顺势看去,像虽像,却也不是,猛然间有似乎想起什么,松开魔物,往后一退,失声道:“果然是...殛!”
小丰也后退一步再去看:“哦,原来这节木头是最后一笔,不过这左右殛被写成了上下殛。呵呵。”刚笑了两声,忽然觉得不对,再看易果然面色惨白,怔怔的呆在那里。
易明显感到一丝惧意,他不能将此物托给任何人,也不能再去找游虎,自己很有可能会遇到杀身之难,谁跟着自己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而且,自己也不能回山了,否则,定会连累到自己的父亲。
想到这里易突然悲从中来,好友亲人具不能见,此生何趣之有?只想将其抛入江湖,纵江湖腥风血雨又与我何干?
又想江湖风险,此物若被别人得到,定不免一场连天战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宋朝软弱腐朽,若是江湖再已不保,这大宋天下岂不生灵涂炭。
几经转念,亦不能决定,怆怆然悲叹连连,愁云布面。
再说小丰,先是想到了这殛为诛杀之意,为凶非善,又见易脸生惧意,又转凄凉,再变悲怆,又大义凛然,又逶迤避世,如此等等。看得小丰膛目结舌。良久之后,易才微微好转。
小丰不禁问道:“你还好吧!”
易知道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道:“还好,还好,公子见笑了!”说罢,便背起了魔物,开始收拾桌子。小丰也过来帮忙,顺嘴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啊?”
易笑笑说:“我背上的这东西不是好东西,我一会就走怕呆久了会连累到你们。”
小丰略惊道:“那是什么东西啊?”
易刚好把三枚铜币挂会玉佩上,望着白龟壳想了想说:“是一把剑,名曰:殛!”说罢,揣回白龟壳。怅然望向窗外。
本来是来听故事的,小丰虽然憨厚可又不是傻,虽然心有遗憾,也不得以而作罢,遂岔开话题到:“易公子的剑术一定十分了得吧!师承何派啊?”问道这里不觉一顿,听传言说,江湖上有问人家师承的若不是交情甚笃,欲登门拜访。便是划下道子,欲切磋挑事,不禁心下一乱。
岂料易并不在意,当然易已经看出小丰是故意扯开话题,便知趣回道:“我剑术平平,不得家父剑意之一二。前些日子蜀山斗剑,我不过三招便被人家震出场外,呵呵。”说罢自嘲的笑笑。
岂料小丰却是睁大眼睛的看着易,一把拉着易坐下,并倒上茶说:“大侠还参加过蜀山斗剑?”想不到这么容易把故事扯回来,小丰可不愿意错失良机。赶紧端茶倒水。
易受宠若惊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救我性命,待我如宾,哦哦,好,同饮同饮。”实在拗不过小丰,两人各饮一口水。
易却反问道:“公子喜欢江湖事?”
小丰点头道:“是啊,跟东家少爷一起学习,无聊的时候总爱听先生讲些江湖上的侠义事迹,风少爷也想闯荡江湖,但是他爹却希望他能为官为福。我就不说了,不过多识些字罢了,倒也想练一身好武功,更不用提了,没有资格!”
听完小丰的无奈,易倒是有些惊愕:“资格?什么资格?”
小丰撇撇嘴道:“我只是一名书僮,陪我家少爷读书练剑的,是只能陪练陪读,不能与少爷同入师门。”
“哦,怪不得你与二老的衣饰有些差别,也难怪这所农舍里竟有论语,佩剑等外物?”易恍然道曰。之前自己也听说过这种事,书僮不过是大户人家从贫困户买来的孩子,来陪同自己家少爷学习,少爷写字,书僮磨墨,少爷读书,书僮执卷,少爷练武,书僮陪练,遇到恶少爷,更是往往以书僮为拳靶,只为取乐。当下问道:“那风少爷待你可好?”
小丰微微一笑,确实显得十分高兴,道:“特别好,除了他爹监督他时,我俩向来以兄弟相称,读书倒也好,我若有不解之处,他便会教我。就是学剑这块,他师父是蜀山之人,他们收徒,都要入蜀山弟子的名册。说是怕有些不善之徒学得武艺做不法勾当,蜀山云中有门规酷刑得规范。万不得流传外人,这个罪过,他师父都担不起。”
说着,愈显悲伤起来。又道:“他师父曾经发现过他传我心法,,让他在堂前跪了整整一天,还要把我换掉,后来我苦苦求情,立下重誓不再学习蜀山剑法,才得以平息此事。不过他师父人也不坏,曾偷偷的让风少爷教我了几招他入云中蜀门之前的剑式,可惜只有剑招,没有心法,也只能给少爷做陪练了!到现在,我连一套完整的剑法都不会。”
易闻此微微一叹道:“你真想学剑?”
一句话问得小丰有些激动难耐,睁大眼睛的看着易点头,希望自己没有会错意。
易笑了笑道:“也好!承蒙小兄弟不嫌弃,正愁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今日就授你一套剑法,作为谢礼。”
眼看小丰激动得不知是站是坐,易抬起食指轻轻按住小丰的眉心,小丰只觉一股清凉之意由眉心分成两路一路由鼻及胸口直下丹田,另一股过天灵而走后脑,通过脊椎也在丹田汇合。如此两个循环,易收手坐回木凳,小丰顿觉精神一振,惊奇的看着易。
却见易也是略略吃惊:“你有内力?”
小丰一听更是有些兴奋的说:“是吗?自那次风少爷授我入门之法后,我虽不再练,却一直勤练呼吸之法,每日清晨练习之间总觉得有气流与双臂,想不到是内力。”
易闻言更是吃惊:“每个人在深呼吸时都有气流,不过一呼一吸便以消去,无法囤积。怎么可能练出内力?”
听到这话,小丰倒是无言以对了,本来就不懂,如何与人家论呢?
易又笑笑:“无妨,都是好事,刚才那清凉之气的流法你可记住了?”
“嗯嗯”小丰赶紧点头答道。
“以后每次呼吸都应按照这个流动之法,久而久之,你的丹田便会有气流囤积,便会形成内力。”易缓缓站起来,望着他道。
“恩恩。”小丰自然不住点头。
“你会诵论语吗?”易看了看他家里的论语问道。
“会的,已经全部记在心里了。”小丰有点自豪的说。他陪读也是蛮用心的。
“那正好。”易看了看窗外道:“我这里有一套剑法。取意与论语,名为君之剑,在下不才,自行所创。刚才看到丰兄弟家有论语,又善古文,若不嫌弃,就先以此套相授。他日有缘,再论他剑?”
小丰一听,这位易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自创剑术,就算不是蜀山上的高手,也一定是真材实料,对于一个未窥门径的书僮来说,已是天大的恩惠。当下更是头点不停。
易抿嘴一笑,当下道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圆道于心,收心于内,方可敏而善行,行而善成。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务必练招成招,不比不曲,自成周全,全而不破。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你若心怀天下,剑便可取招成义。此剑之要义,想必丰小兄弟必定明了,练剑之时首先要心存君子,方可展出君子之气。来,我们院中试试。”
一遍即成,可小丰却是不依不饶的一直练到用过晚饭,也不知是兴趣所在,或真是练武之才。晚饭后的小丰剑姿之间已无半点生态,捻挑挥挡,斩刺截削依然有游刃之意,蔚然已成剑之风韵。
易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这小丰心地善良,心性极高,若得名师,将来也必成大器。自己今日也是成人之美,可惜身负天殛,不能倾囊相授,只求他日能有缘再见了。
小丰自然是依依不舍:“这剑法才练半天,怎么能得到它的妙处,师父这一走,怕是我再也难以进步了。”
“不然,拳打百遍,其义自见。只要你每日勤勤恳恳,有心钻研,我相信你可以从这十七个剑招内,悟出新的剑招,那时候不管如何,你都可以说窥得剑术门径了。”易仔细跟他解释道。
二人又反复了一晚。次日一早,易收拾妥当,并将亲手默写的一份正字诀,交给了小丰并嘱托他勤加练习日后战乱或许可以得以自保。言罢便独自一人朝着洛阳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略施轻功,紧走慢走倒也是自在。
小丰告诉他大后天就是侯雁北时,他记得魔殛现世是在二月初二。距今已有七八天功夫,自己从蜀山到这里未免慢了些,估计大虎应该在前方。自己虽然不能决定自己是否要以天下为己任,孤独一生,还是弃此物,征战边疆。总要先去一趟奉月来,即使见不到大虎,也可与曹掌柜交代一声。心中有了决定便不再多想,悠悠然飘向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