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尹三真人暗示的便是这个意思,这件事情会比姜迎想象的更为复杂。
【元丹之力都有何作用?】姜迎问药宝道。
药宝回:【元丹乃修士修为的高度凝聚结晶,也是修士精气神的凝结。
可以说元丹不仅关系到修士的力量,还关系到修士的寿命、精神,乃修士一生的凝聚,是修士至关重要之物。
先前想要害你的那个人是不是吞了其他修士的内丹?这枚内丹便是修士的元丹。由于元丹丢失,那名修士便会修为尽失,加之元丹离体,修士很有可能因承受不住这痛苦而身亡,云山宗的审判员自然找不到那名修士……】
姜迎道:【听起来,若真有人窃取尹三真人的元丹之力,便是在窃取她的修为以提高自身修为。】
药宝道:【还有可能是提高寿元,毕竟元丹也蕴藏着寿元,金丹修士的元丹哪怕一点点也能够提高好些年的寿命。
咱们被褚光年迫害的时候,尹三真人以灵元救你,这才能够保下你的性命,间接也保下我的性命。
但若你当时未有受伤,灵元只用在堆积修为上,那一些至少能够助你进阶到炼气大圆满,并增加你至少五十年的寿命。
而尹三真人由于迟迟无法突破,已经进入金丹寿命的末期了,相当于普通人的老年时期,她将这些灵元输送给咱们,其实是在消耗她的寿命,也算是非常豁出去的一种举动了。】
姜迎听着,心中有些微妙,一边是感谢尹三真人的舍命相救,一边又深知那场无妄之灾与尹三真人有关,尹三真人的举动,多半也是带着歉意的做法。
不过归根结底,她与尹三真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此事她们双方都无有过错,真正应该承担此次责任的,不是她或尹三真人,而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她应该放下心中的这点芥蒂了。
可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又在何处?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若只有尹三真人一人遭此暗算,窃取修为与寿命这样的解释,尚且能够说通。
可如今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尹三真人均非唯一一人。并且姜迎托郭潇潇转达了这点猜测,尹三真人也以行动回应她了,若尹三真人觉得她的推测不对,便绝对不会托潇潇送来这样的名单,恰恰相反,只有真人认可这样的猜测,觉得有迹可循,才会给出这样的回应。
那,云山宗究竟何人何事,需要以这等阴险狠辣的手段,去窃取众多修士的元力?
先前推测此事背后,有修为远高于筑基的至少金丹中后期的修士参与,并且可能其在云山宗的地位不低。
可若是云山宗高层,云山宗极品资源比比皆是,高层能够享用的更是数不胜数,至于偷窃地位修为均不如自己的修士的修为?还不是揪着一个偷,而是揪着不同的修士偷……
有点不大合道理。
姜迎又问药宝:【元力除去增长自身修为或寿命,还有何种作用?】
尹一尹二门可以针对尹三真人,但是不大可能将手伸长到别峰的真人。再暂时撇去高层窃取这个可能不提,那么还有一个解释,便是这些元力还有其他的用处。
这一次药宝想了许久,这才道:【非要说的话,可能是用在某种需要力量的法器、法阵或者术法之上吧……】
元丹的本质是力量,最大的价值也在于力量,哪怕再如何排除,云山宗这样的阵势这样的手段,也只可能是觊觎这些力量,否则便是杀鸡取卵、大题小做了。
姜迎闻言看向窗外——法器阵法?
这倒是有可能。
便像那个王朝,有些事情风险太大,或牺牲太大,朝廷不想去做,便会想办法借用其他的力量代以完成。
只不过目前姜迎未闻云山宗有在运用惊人的法器,或者需要极大力量才能够维持运转的阵法。
不过再又一想,以她的资历和地位,哪怕有也绝不可能知道。
而需要窃取宗内元丹的法器阵法,估计云山宗也不会明说,所以这个可能是可以成立的,只是姜迎目前无法去印证。
姜迎手指敲了敲桌面,陷入沉思。
看来这些推测,也要找机会告知于尹三真人,让尹三真人去调查。
看着外面已然隐入黑夜的众多山峦——这个令所有修士敬仰向往的仙宗,究竟还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原以为是个和平的大仙宗,没想才入门短短这些时日,便看到一层又一层的黑暗。
这个云山宗,难不成还在筹划着什么大阴谋?
若有,它们最后,将会给整个仙宗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
姜迎思索了一夜,有了最终的两个猜测,默默记下要找机会与尹三真人对接了。
不过由于郭潇潇才来,不排除郭潇潇的行为其实被人看到了,那么为了不那么明显,姜迎短时间内是最好不要再找尹三真人的。
她按捺心中的急切,一如既往地在蛊毒门和百草门来回,宛如无事发生。
三日后,姜迎进行完第四轮的御毒术修行,正在屋里缝补衣裳。
她已经学会净尘术,奈何这个阶段的毒药草腐蚀效果更强,时间一久毫无防御能力的衣服根本无法抵抗腐蚀,每次从桶里出来,姜迎人没事,衣裳却总会有些破损。
她如今还不会以自身力量保护自己的衣物——她目前只会调动力量暂时保护自己。
加之闻说蛊毒门的门服制作麻烦,她哪怕入门了好些时日,这门服也迟迟未曾做好,所以她还穿着云山宗预备弟子的门服,这些门服也不抗造,最后她都是穿着自己从王朝带来的衣服,破了自己补。
她正在以碎布补着衣上的一个小破洞,忽然,有人敲门。
在门后一问,是魏芳师姐,她打开门来,请魏芳进入。
魏芳只站在门口道:“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问完便走。”
姜迎问:“何事?”
“你可要参加四个月后的第一场宗门大比?”
“嗯?”
魏芳道:“你在青山峰应当了解过宗门大比的信息——新弟子入门半年,便要参与宗门的集体大比。
届时大比分两种——一种是未曾加入任何分门的预备弟子的大比,筛选优秀的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并给各个分门提供综合表现数据,让他们直观有效地挑选心仪弟子。
另一种是定级大比——练气层的弟子,每年宗门都会提供一批不错的资源作为奖赏,以大比的形式供弟子们争取,并借此给外门弟子定级。
只要前一场大比结束,晋升外门弟子者,便可以立即参与第二场大比。
这场大比最关键者,除了大比的奖赏资源,还有未来一年关乎到弟子年末奖励的等级。
等级越高,年末奖励越多,次年重置等级,重新领取奖赏。
你进入蛊毒门,原则来说,你便算是外门弟子,第一场大比你已经无需参加,只需参加以后内门弟子的比试。
不过这个等级大比……按照蛊毒门历年的习惯,蛊毒门弟子多有直接不参加者。一是我们修炼毒术,云山宗的大部分资源,都非蛊毒门必需的资源,可有可无。
二是……唉,蛊毒门用毒,比试时候哪怕赢了,也会有些弟子不认可,会提出异议,觉得这是使诈,这是阴险,是暗算,这已经成为别的分门某种固定的‘默契’了。
一有弟子提出不服,大比便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调解,去调整规则。
而蛊毒门势单力薄,有时候甚至占不到理,成绩作废。哪怕占理,也有可能受到其他弟子联名抵制,这种感觉……总之许多蛊毒门弟子都选择不参加,眼不见为净。
不过我看你性子比较强硬,不是轻易服软的人,所以我觉得你可能会要参加,便来问一问你。
你有十日的时间可以考虑,若要参加,白素娥师姐会代表蛊毒门将你的名字报上去。你若不参加,咱们蛊毒门只有你一个新弟子,届时白素娥师姐连名单都不需要上交了。”
姜迎经由提醒,终于想起这场大比了。
她毫不犹豫道:“参加,为何不参加?”
别说资源她需不需要用到,本来她能够争取的东西,凭什么不去争取?
至于什么不服,什么争议,呵,她看起来像是争不过别人的人?
哪怕宗门一起不讲理,她争不过,她也可以想别的办法令人心服口服。
大比比的终究是实力,只要她不是真的技不如人,便不会给人空口白牙否定她的机会。
再者说,她进入蛊毒门在许多人眼里,还不一定名正言顺,因为她灵根资质只剩三成,铁定有不少人认为她是靠着宗门的情义才能够留下,比如尹二门的尹二真人。
就不说这其中谁有道理谁无道理了,人要不讲理起来,眼睛便是瞎了的。她只想要在那场大比向所有人证明,哪怕只剩三成的资质,她也不是一个废物——她进入蛊毒门,名正言顺,实力并不差于其他人。
并且她还有一个极其冒险的打算——她要看看,如若她在大比之中表现得出乎某些人意料,他们会不会再一次针对她。
这个做法十分危险,但是好处也有——若对方在大比之后也不再刁难,证明对方对她的目的已经达到,那么她日后,大可再放开一些手脚行事。
当然对方又来陷害,她身上的云山宗赠予的中阶金木蚕法衣以及高阶防御符,还有尹三真人在审判堂探望她期间,暗暗给她下的尹三门为数不多的高阶极品防御符,都足够保她一命。
同时她在旁人都不知道之时,各请云山宗金丹圆满的资深审判员和尹三真人给她下了一道能够强行留下对方气息并及时追踪的留息术,届时谁来害她便等同于自投罗网,自行暴露身份。
哪怕审判员与幕后者有所勾结,她还有尹三真人一道防线。并且如若审判员与人勾结,局面会便精彩,而敢一直针对她,并能破她身上防御的,整个云山宗也没有太多人,她相当于进一步缩小目标范围,届时最吃亏的,绝对是对方而不是她。
当然了,针对此事的丧命风险,姜迎也有考虑。
只不过在“为了保命便缩头缩尾”和“为了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最后的公正拼命一回”,她还是选择了后者。
魏芳师姐听到她斩钉截铁的答复,既在意料之中,又感觉有些迟疑。
“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
姜迎笑道:“我不必考虑。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一场大比而已,以我目前情况我需要考虑些什么?”
魏芳师姐一想也是,其实整件事需要考虑的,只不过是会否白忙活一场,会否吃大亏,以及能否承受届时的一些舆论压力。
对于前两者,能想开者自然不会太在意,而最后一种,对于蛊毒门的普通弟子尚且会考虑一二,但是眼前的姜师妹,从九成七顶尖资质到三成低级资质,她承受的压力不多么?
这都能承受,还怕比试时的压力么?
所以魏芳应道:“那我便向白师姐汇报此事。”
姜迎想了想:“还是我亲自去吧,顺道请教白师姐一些问题。”
也不是不相信魏芳,她只是想尽可能事必躬亲,确保无误罢了。
魏芳没有多想,点头道:“那行吧,这几日白师姐都在白家居,你随时可以去找。”
姜迎道了谢,又与她聊了最近的一些进展和心得,等她走后,便立马前往白家居。
白家居是白素娥的住所兼修炼场地——蛊毒门地广人稀,但凡有了一定资历者,都能占据山头独自建屋居住。
她将要参加大比的决定告知白素娥,白素娥先是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又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却一句话不说,只将她的名字记录下来道:“十五日后凌晨,大比名单便会贴在青山峰主峰的公告榜,你记得去核对。”
姜迎应下,见她在料理自己种的毒草药,便不打扰了,道谢并告辞。
白素娥看着她离开,看到她现在的修为以及那破破烂烂缝缝补补的衣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