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岭山,道观,子无祠,荷花池底。
一滴晶莹的眼泪顺着南篱的眼睛悄悄滑落,但是他的嘴角依然弯起幸福的弧度。
千万红丝闪着诡异的红光。
南篱一墨衣浮动,稳稳立在那,豁然睁开双眼,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
“千丝红尘网。”
千丝红尘网人沉沦在自己最美好的回忆里,让被困之人甘愿把自己困于此地,画地为牢,永世不出。
虽然他愿意沉沦,但是他知道,那一切都只能是回忆。
他和倾淼美好的记忆。
而南篱,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他的淼淼和姬儿还在等着他。
能借由千丝红尘网重温一下他和倾淼的美好过往,也是不错。
所以,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摧毁困住自己的千丝红尘网。
一条条游鱼从南篱眼前游过,灵活的锦鲤在红丝网间毫无障碍的穿梭嬉戏,欢乐的在南篱眼前摆着小尾巴,又欢快的扑腾了两下鱼尾,见南篱岿然不动,不见丝毫多余的表,小锦鲤们又悻悻然游向远方。
南篱眼神冷淡,低眸看着在自己边穿来穿去的小锦鲤。
“记得曾有一只锦鲤修炼而成的小仙,因贪恋上仙,被罚脱去仙骨。
可见,锦鲤也不是完全无。”
这千丝红尘网专困世间痴之人,只要心底动了念,便无法挣脱这千丝红尘网的牢笼。
因为,其实一切都是被困者甘愿留下来的,自愿又如何能挣脱。
那子无道士见南篱与倾淼在屋顶上好一番纠缠,便料想两人已经双双坠入红尘,于是,专门在荷花池底设置了这千丝红尘网。
不管他们二人谁来,这千丝红尘网都能困住他们。
这千丝红尘网一旦启动,被困之人不断红尘不得出。
而红尘人,一旦深陷其中,明知前面的刀山火海依然会义无反顾前行,子无道士见多了被红尘困顿,止步不前的痴嗔痴傻之人。
便是有那几个心狠之人,愿断红尘斩前缘,可是这千千万万人中,如此干脆利落的人,还真没几个。
体验过红尘喧嚣,感受过心相交的美妙,又有几个人能从红尘之中脱而出呢!
这子无道士所设的千丝红尘网,绝无失手之时。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所困的是何人。
魔君南篱,又岂是那么好困的。
只要南篱想,他便能沉于千丝红尘网中,若是他不愿,脱而出也易如反掌。
南篱眼皮一抬,刹那间,天地山河闻之色变。
不知何处传来一股凌厉的气息,冷骇人,让周围无所顾忌的小锦鲤都“嗖!”的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抹黑色的魔气在南篱右手边散开,晕染了周围一池涟水。
朦胧中,从翻滚的池水中,似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之声,可是细听又不是。
呜咽清冷,寒遍布,连流动的池水都微微滞停了下来。
寒凄凉,寒气四,笛声含着无的弑杀之气,在整个池底蔓延传播开来。
不消片刻儿,闪着红光的千丝红尘网便悉数断裂开来。
一段段红色丝线散落下来,在池水中漂浮,落在小鹅卵石上,或随着又开始流动的池水飘到远处。
南篱低眸,眼神淡漠的看着手中的生离箫,手腕婉转一瞬,生离箫便重新消失不见了。
南篱自幽冥界一战后,便不曾再使用过武器。
不是说南篱赤手空拳便能叱咤三界,所向无敌,而是这生离箫乃是南篱化骨之物,他从不轻易示人。
万年前,魔君南篱横空出世,以幽冥石化骨而生,伴幽冥印而出,自封魔君南篱,自此幽冥界才真正的屹立于三界之中。
魔君南篱自出世,一战成名,之后更是横扫三界,所向无敌。
一手幽冥冰璃花,冰千尺,冻人魂,要么生,要么永不超生。
一只幽冥生离箫,断人肝肠,催白发,闻之啼血封喉。
冰璃花见者非死即伤,生离箫出,一音封喉。
南篱斩断了千丝红尘网,并没有直接破水而出,而是把目光投向上了刚才那群红色锦鲤游去的方向。
那些红色锦鲤,若不细看都会以为它们仅仅只是普通的观赏游鱼。
但是,刚才它们从南篱眼前划过的时候,他明明看见那些锦鲤的尾巴之处带着黑色的煞气。
而这黑煞之气,除非常年浸染在怨气丛生之处,不然不会轻易沾染上。
所以,这荷花池底肯定还有其他隐秘。
南篱不作停顿,快速向着那些锦鲤游去的方向而去。
南篱之前在子无祠外看见这个荷花池的时候,刚开始也只以为是一个小小的可供观赏的荷花池,没想到这池底的乾坤还大。
前面有千丝红尘网设防,而这里面居然还联通了其他地方。
以南篱的速度,现在早已超出了那个小小的荷花池的范围,但是依然在池底游着。
像是绕了大半个道观之远,南篱才看见前方隐隐有光亮透进水底。
而南篱也看见了他追逐了那群红色锦鲤。
只见,那一只只红色小锦鲤一直围绕着远方的石柱玩耍。
可是池底怎么会有石柱你?
南篱抬手在前方一划,透过一层层水波看到上方水面的场景。
一个很宽的黑影,还有密密麻麻的像是叶子一样的东西映在水面上。
“石桥?”
南篱皱眉,再次仔细看去,分辨上方还有什么东西。
“石桥,竹叶。”
南篱心里一亮,顿时明白了这是何处。
“是子无居住的小院子外面的石桥,正好那院子周围种满了竹子。”
所以……
南篱皱眉看向被锦鲤环绕的粗壮的石柱,喃喃道:“这是支撑石桥的水下石柱。”
可是,若是普通的石柱,为什么那些锦鲤会一直围绕着它们呢?
红色锦鲤像得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绕着那些石柱玩的不亦乐乎。
突然,南篱发现那些锦鲤的尾巴上携带的黑煞之气居然随着它们的游动越来越多,越来越厚重,直到整个鱼尾都被染成了黑色。
可是,那些锦鲤像是没有感觉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