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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寒功毒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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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晃神间,那边厢的官兵又被砍翻了两人。而这边左丘亭自己却接连走了两个对手,他这一想,不禁更是愁上心头,再也不敢去琢磨那刚才对手面巾掉下之事,整定心神,又要上前缠斗对方领头之人。

左丘亭本以为与那领头之人的对决,大家都是抱着你死我活的心态。哪里知道,只有他救人心切,使出了伤人也妨己的病维摩拳,却未想到,对方好似并不想全力搏命,反而想着避让。此番回身再战,对方只接招,不进招,搞得左丘亭有些愁眉不展。

这病维摩拳最适合双方死斗时施展,若对方一味避让,自己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现在左丘亭明白大师兄为何说,这套拳法,是性命攸关时才需用到的拳法了。

这次谋划真真失败,本来也不是没想过夺剑、夺刀之后再与人拼兵器。但思来想去,还是祭出自认为最有把握的高明拳法,一击治敌。毕竟时不我待,多耗一些时间在夺兵器上,另一边就会多丢掉几条人命。结果欲速则不达,反而弄巧成拙。

“你们已经杀了尤望年,究竟还要怎样才肯停手?”左丘亭出拳如风,嘴上也厉声喝问。

“我海鲸帮与官府的仇怨,可是这么几条人命便能了结的?”那人连连躲避,其实心下早就打好主意,对方最强之人,此刻与他在这里纠缠,那自己的同伴执行任务起来就少了许多阻碍。

说道他的同伴,此刻有四人正在人群中肆意妄为。他们此番攻的突然,对方瞬间便有七八个人中招倒地。尤其是那十几个衙役,本来就不是什么武人出身,只是衙门花银子招来的平民而已,平素也没多少训练,更别说什么作战经验了。所以一开始被撂倒的人中,多半都是这些不知所措的衙役。

不过厢兵守备便稍微有所不同了。毕竟也是大宋正规军中的一支,虽然平素多以后勤兵的身份出现,但这扬州与江对面的镇江府,都是大宋军事重镇。这些守备军,运气不好,撞上正规军的都统是极为严厉的将军,也要参加早晚的训练,不能耽误。所以相较那些衙役来讲,厢军守备虽被砍翻几人,但却没有慌乱如斯,在都头的指挥下,一个个绰好手中兵刃,结好阵势,肃然对敌。

那几个海鲸帮众,仗着自己武艺远超对手,一个个竟也不将这群衙役厢兵放在眼里。他们运起刀法,仍是连连砍翻数人。好在王佑陵、柳渐青还有谭芷桐等人前来援驰,才让战局不显得那么难看。

王佑陵、柳渐青与谭芷桐三人仗剑而来,本欲捉对与那几个海鲸帮汉子对阵,却不想对方武艺着实不低。加上本来自己这边还有左丘亭,四对四,人数上并不吃亏。可中途左丘亭去救关山柏,三人顿时捉襟见肘了起来。那四个海鲸帮帮众说也奇怪,一门心思并不放在王佑陵三人身上,反倒是一有空隙便钻出去砍杀那伙衙役厢兵。攻又攻不破,守又守不住,三人说不出的头大。

这伙海鲸帮众中,其他人舞刀还有个用刀的样子,虽然不甚高明,但仗着轻功内功高明,完全不落下风。尤其那海鲸帮众之中,有一高大壮汉,身高九尺有余,比常人高出两个脑袋,手中拎着把钢刀,就如同常人提着一根黄瓜一般。他动作缓慢,却有万钧之力,每每出手,总能伤人。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厢兵这边,总有人负伤倒地,甚至一命呜呼。

王佑陵抽空摸了一把常见在手,远远掷向左丘亭,左丘亭眼快,一拳逼退对手,高高跃起,抓过来那柄利剑。左丘亭利刃在手,刷拉拉抖出华山派的疾风快剑,朝那领头之人身上刺去。对方一双肉手,不敢硬接,忙不迭闪身躲避。可这疾风快剑主攻一个“快”字,最是适合以强攻弱,以有备攻不备。三十六式剑招,一剑快过一剑,左丘亭此番连出六剑,那领头之人赤手空拳,只好躲避,身上却也被刺中两剑。

好在此剑法求快不求狠,以快速凌厉的剑招飞速摧毁敌人的意志为主,比华山派的迎客剑法戾气了许多,但终归还是属于君子剑法,不求斩敌,只为高下。那领头之人几次想要向自己腰间摸去,却又都握拳止手,显得十分犹豫。彷徨间,衣服下摆又被左丘亭划出一条口子。他忽的想起什么,冲那身后还在以袖遮面之人,高喝一声:“拿来!”

那人听他呼唤,颦眉而视,略显不悦,却在短暂思考之后,突然从怀中甩出一样物事到半空中,任那领头之人接住。左丘亭怎会呆呆看着,也强身跃起,想要用长剑击飞那物。可那领头者,身在半空,忽的一拧,硬生生用后背去撞左丘亭剑尖,后背的牛皮胸甲,应声被撕开不小的一道裂口,不过也亏了这皮甲,他也没受多大外伤。

二人在落地,那领头之人手中已然多了一对通体黝黑,两头尖细的镔铁峨眉刺。

“海鲸帮还有峨眉刺?真是闻所未闻。”左丘亭心中泛着嘀咕,却也来不及深究,挺剑又与那头目战在一块。寸长寸强,大家都懂,不过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也是有的。峨眉刺与长剑相比,短去不少,但从数量上来论,两把互相帮衬,又胜过一柄那般孤立无援。所以二人你来我往,又战成了旗鼓相当。

不远处,裴进忠不知何时也从地上抄起了一把长刀,虽说他内伤牵动着仍有些隐隐作痛,却仍是想蹒跚相助左丘亭。他还没迈等出两步,衣襟便被人死死攥住。回头一望,竟是义弟秦维义。

“即便没受伤,连我…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二哥你呢,你也伤的不轻啊…“

“可左丘少侠他….”左丘亭救过自己兄弟二人的性命,又为刘府命案尽心尽力。裴进忠不是不晓得此番自己就是帮忙,也未必能让战局有何改观,可他眼见着左丘亭陷入苦战,于情于理,都不想再作壁上观了。

“我们这样子,帮不上忙,只会给左丘兄弟…添乱,还是见机行事吧…”

裴进忠恨不得将手中钢刀折断,可现在的自己,就是能随便舞一会儿刀,都已是不易。只好很恨的与秦维义互相搀扶着,眼巴巴瞧着左丘亭。

左丘亭此刻也很懊悔,他懊悔的是,自己不肯在一门武功学问上潜心修习,果真贪多嚼不烂,除了轻功在谷内略胜同门一筹,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手上功夫。

那头目也有些急躁,他急躁的是,此番行动要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不能用自己擅长的兵刃,只得用那日没出过手的同门兵器,虽然与自己的兵刃大体相似,但总归不如自己的兵器那般运用自如。

两人都明白,迟则有变,不能再拖下去了。可这手上的功夫,已经万难在顷刻间分出高下。左丘亭使出一招“太白揽月”,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半圆,想要荡开对方的兵刃;而对方也是一招“口蜜腹剑”,将一把手中的峨眉刺直直甩了过来。

两种兵刃在半空中,正巧撞个正着,发出“叮当”之响。紧接着二人都是运足磅礴内力,各出一掌,平平向对方推出。两掌豁然相交,顿时一股掌力夹带着内功,激荡起来无数乱流,将二人的衣襟齐齐刮起。

他们都是一个目的,用内力,一击震伤对手!

万没想到,二人竟是如出一辙,这双掌相抵,竟成了内力的比拼!周围还在注视的人们,都被这激荡而出的内力所震慑,纷纷撤了兵器,朝这边看来。

那领头之人,刚一碰上对方的掌力,便觉不妙。常人内力一般都是燥热刚猛为主,即便道家某些至柔心法,也是韵有温热之力。可这左丘亭小小年纪,竟然内力如此怪异,不仅让他倒吸一口凉气。二人内力多少基本仿佛,可对方阴寒的内力,竟如同冰锥一般,瞬间就散入自己四肢百骸,端的是阴森可怖。他急忙抽掌而退,险些跌倒在地。

左丘亭也好不到哪去,他这内力修为看似充沛,其实大有问题,每每用到这股子阴狠寒冷内力,都会有奇效,但也会反噬自己。更何况两掌相交之际,更是一股钻心之痛,直抵胸口。他撤回掌力,向后后连退两步,直接坐倒。左丘亭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强忍着瞧向自己掌心,竟然有些发黑!而掌心中间,竟不知被什么东西扎了似的,竟然一个冒血的小孔。

对方掌上有毒针!左丘亭虽念至此,眼皮却再也撑不住了,“咚”的一生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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