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船上的渔民们纷纷离开船舱,他们大多身穿蓑笠,脚踏干草鞋,这些人纷纷站立在自己的船头之上。他们目不转睛的看着那老头,大家都在听他说话。
那老头站在船头,手中拿着一个用来记录货物的清单。他朗声道:“我浑水江边的渔民得到水神老爷的庇护,每日江上打渔,大鱼上千斤,河虾小鱼之类无数。正所谓饮人滴水,涌泉相报,我们这些生活在浑水江边的人不敢忘恩。今日特意备下牛,马,羊各三十只,百斤大鱼两条,童男童女一对,请水神老爷显示神通,收下我们的心意,保我一方平安!”
言毕,这老头示意叫周围的小船上面的渔民去取祭品。片刻之后,几乎每一条小船上面都各自放好了一两样祭品。有一只小船被夹杂在这些外围船只的中间,船头上只放了两个年纪约五六岁上下的孩童。他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哪里知道自己小小的生命即将走向终结。
在这条小船之内,这对孩子的父亲独自躲在船舱之中暗自垂泪。在他的腰间,一把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淬炼好了的剧毒匕暗藏其中。他的一只干枯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匕的刀柄,他心道:“今日若是保不住我的两个孩子,我们爷三个就一起死在这江中”
但浑水江面上冷冷清清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老头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天际的月亮,他自言自语道:“已经过了子时啦!看来今年水神大慈悲,并不与我们索要这些牛羊之类,真是太仁慈啦!”
周围的渔民紧绷着的面孔上顿时放松了很多,那老头指着一对童男童女说道:“虽然水神爷爷这次没来,但我们的心意总是不能不尽到。这对娃娃就留在这里吧!”
很多人的心情顿时又压抑了下来,但谁也不敢对这件事提出丝毫的抗/议。
老者对着那渔船喊道:“蔡六,把你的船划过来!”
那船内的渔夫慢慢的把小船划到了老者的跟前,蔡六放下手中竹竿,他看着面前的老头,冷冷的说道:“长老,既然河神今夜没来,又何必非得留下这一双娃娃?”
老头瞪着一双贼眼,在清冷的月光下冒出了冻人心脾的目光来,他似乎不能理解蔡六为何会有此一问,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别的祭品还好商量,这童男童女是水神点名要的,怎么能马虎?我们不留下他们,水神老爷一怒,咱们整个族人就没活路了!”
蔡六面色冷清,他慢慢的蹲在了两个孩子的身边,忽然,他一把拽出了暗藏在腰中的那把匕,他用刀指着老者的鼻子怒道:“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自然说的轻松!”
那老头一惊,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蔡六,:“你。。你想反抗水神的法旨不成?”
蔡六冷笑道:“我命都不想要了,还在乎什么水神!今日你不留下我的这双儿女便罢,否则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老头顷刻暴跳如雷,他对着周围的其它渔民大喝道:“反了,反了!你们快点把这个小子给我制住!”
这些渔民乃是来自浑水江边的渔村,这主持祭祀仪式的老头乃是这渔村之中祭司。很多人为了躲避水神的骚扰,只能屈服于祭司的统治,更有部分渔民受到了他的蛊惑,对他更是敬若神明,不敢起一丝的反抗之心。
有三四个渔民马上就划着船冲了过来,离蔡六最近的一艘小船上的渔民一下跃上了他的船头,蔡六一挥动手中的匕,那人只得又原地跳了回去,他与蔡六虽有些相识,但他是祭司的忠诚拥护者,此刻他见蔡六反抗祭司的安排,这人一落在自己的船头上就对蔡六说道:“老六,祭司长老也是为了我们大家着想,你看你这是干什么!”
蔡六冷笑的打量着他,他没有说话,只是手中的剧毒匕攥的更紧一些了。那祭司的小船已经划走了,几艘其它的小船很快就围拢了过来,蔡六不等他们靠近,就频繁的挥动着手里的匕,那些渔民尝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只能暂时把小船停在离蔡六不远的地方,准备随时冲过来放倒他。
很快,这些渔民就想出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几个渔民手里擎起了一条用来撑篙的竹竿,这竹竿约有两三丈长,他们用竹竿去拨弄蔡六手中的匕,很快蔡六的匕就被打落到水中了。
蔡六心头一凉,他不待其它的渔民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坐在船头之上的一对娃娃,几步逃到了船舱之中。他用力把门一关,迅速的在里面上了锁。那外面的渔民立即跳过来了几个人,他们尝试了几下没能拉开这扇木门,有一名渔民道:“老六,出来吧,咱们跟祭祀求个情,叫他饶过你也就是了”
“他能饶了我的孩子?”
“这个事等你出来了再商量也不迟嘛!”
此人一面与舱内的蔡六对话,一面用眼睛瞄着身边的另外两个渔民。那两人也是奸诈之辈,他们猫着腰悄无声息的绕到了船舱的两翼,因为他们知道,这船舱的顶部只掸着一片薄薄的,用来遮挡风雨的破旧草席!
这船舱并不高大,这两个渔民慢慢的爬了上去,其中一个渔民对船舱下面的渔民打了个手势,他猛然掀开覆盖在船舱顶部的草席,两个人一翻身就跳了进去。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草席一番,一具尸体被丢了出来,那站在船头与蔡六对话的渔民还没有从诧异中缓过神来,第二名进去的渔夫也被仍了出来。他的尸体啪的砸到了小船侧翼的木板上,一翻身掉入了冰冷的江水之中。
“这婊/子养的!”
气的这站在船头的渔夫破口大骂,他回头喊道:“弟兄们,都给我上来,今天非把这蔡六活拨了皮不可!”
蔡六在船舱之中听的清清楚楚,他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十多名渔民马上涌了过来,忽然,他们所在位置的水面之下,一条巨大的红色鲤鱼,这鲤鱼约有一丈左右长短,它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跃从江水中跃起,瞬间带起了一丈余高的水花。
几艘小船瞬间被打翻,船上的渔民纷纷落水,好在他们在江边谋生,深诣水性,虽然被拍入了江中,很快又浮上了水面,他们惊恐的看着这条红色的大鲤鱼,没了命的往岸边游去。
谁也不去顾及蔡六的生死了。
那祭司也慌了神,他颤颤巍巍的跪倒在了船头上,像一条温顺的狗一般对着红色大鲤鱼说道:“我们搅扰了水神老爷的福地,希望息怒!”
那红色大鲤鱼哪里管他?
它一下钻入了水中,很快又再次跃起,它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事情,正在没了命的逃走之中。
那祭司只是不停的跪在船头上磕响头,在他身边的渔民吓得魂不附体,也不去管祭司的死活,纷纷划开小船逃走了,不少人因为过于惊慌,直接丢弃小船,扑通一下跳入水中逃走了。
那祭司成了光杆司令,他见那红色大鲤鱼并不理睬自己,他也拿起一根散落在船上的竹竿,朝着岸边吃力的划去,他心中大骂不休,了毒誓要报复那些逃走了的渔民。
但上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划出去约十余丈左右,水面一分,一条黄色大鲤鱼一跃而起,这黄色大鲤鱼比红色大鲤鱼的身量大了一倍有余,它离水的一瞬间,带起的水花不下三丈有余。那祭司的小船哪里经受的住这般惊涛骇浪?
船身一翻,带着被这股急流拍的支离破碎的木渣子,他各喽一声翻入水中,手刨脚蹬了一阵无果后,直奔那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