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真?”罗滢愣了一下,忽然惊讶的望着她,“你就是那个二十岁前筑基的绝世天才?”
看来,“二十岁前筑基”已经成为她的个人品牌了。不知道她和秦若菱在元婴大典上打那么一架,这个“二十岁筑基”的标签会不会也挂到秦若菱头上。
杜兰真笑道,“绝世天才谈不上,二十岁前筑基的是我。”
罗滢见她笑容亲切,并无骄矜之意,不由好感更甚,笑着说道,“我还道是什么样仙姿道貌的人物才能有这等天资,如今可算是见了。”
“可有三头六臂?”杜兰真问道。
“三头六臂虽则没有,仙姿道貌却是一等一的。”罗滢实话实说。
“倘若我没有二十岁前筑基,就没有仙姿道貌了吗?”杜兰真故意刁难。
罗滢走南闯北,见过的难缠角色多了去了,并不把这点小小的刁难放在心上。何况,杜兰真言笑晏晏,笑语盈盈,容色若春晓之花,让人难以升起恼怒之情。罗滢笑着道,“二十岁后筑基,是仙姿,二十岁前筑基,是道貌。”
杜兰真含笑睇了她一眼,手里挽着一根游丝,拉着那个被她束住的修士一路飘着向前,问道,“你是升仙会招进来的弟子,之前在哪里修行?”
罗滢听她问起这个,不由一怔,却是杜兰真这问题没头没脑的,她二人不过初识,问这个,未免有点越界了。
但她见杜兰真神情自若,仿佛只是随便说了两句话,丝毫不觉得哪里逾越了,第一反应是似杜兰真这样前途远大的弟子,总不至于这样不晓事吧?哪怕她真个因为一心修炼有些不谙世事,师长宗门也会小心着让这个天才弟子懂世事通人情的。起码,懂点为人处世的分寸。
但杜兰真此时却仍然提及……
罗滢想了一想,笑着说道,“我在拜入贵宗以前,从未拜过师,能够得到仙缘,是因为运气太好,遇上一个受伤落难的散修,要我给他报仇,甘愿把功法传给我。他那仇人也不过炼气圆满的修为,我修为上去了,就把那人杀了,也算是了了一桩恩怨,侥幸筑基,觉得自己在寻道途中颇有不足,恰逢贵宗开办升仙会,就来碰碰运气。”
她把自己的来历简略的交代了一遍,具体的事却一个字也没讲,既算是对杜兰真的问题有个交代,又没有暴露自己的隐私,杜兰真哪能听不出来?她欣赏这种谨慎的行事风格,不由对她投去欣赏的目光。
罗滢接到她的目光,心中微动,那点猜测更加确切了,不由对着杜兰真回以一笑。
杜兰真收到她的笑容,也不再说话,悠悠的拉着那个动弹不得、话也说不得的修士,很快就到了奉规堂。
奉规堂是极尘宗最重要的地方之一,所有违反宗门规定的人,小到没有完成十年内必修的功课,大到贪了宗门一块灵石——灰色地带且不提,要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的贪了灵石,哪怕只是一块下品灵石,给人抖露出来,那都是重罪。
一般来说,犯了这样的罪过,会受到罚灵石、罚劳役之类的惩罚。先是收你灵石或贡献点,如果还不上,就罚去劳役。有时候两者都得有。再有些事情犯了规,必须得去服劳役,哪怕你家财万贯也没用——就比如私自斗法。
当然,这都是对于“不至死、不至残、不至于非修为”的罪责来说。若是那残害同门、勾结外人等大罪,那就怎么凶残怎么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违规,人生在世,谁还没犯点规?奉规堂这个地方,人气绝不输给执事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过这个地方不同于执事堂,犯规来领罚可不是什么好事。大家都忙得很,这种丢人的事情,赶紧办完就走,谁也不想停下来遇见个熟人。
“杜师妹怎么有空来奉规堂了?”然而杜兰真甫一踏入奉规堂地界,就有人上来招呼她。
杜兰真对此人很有点印象,这几日赶着给她献殷勤的人可不少,她基本上都靠窝在温海蓝的松洛阁里躲清闲。反正温海蓝在她筑基后不久也外出游历去了,她不必担心打扰她。寻常人献殷勤,明知温海蓝不在,却也不好不经允许就进金丹真人的府邸。
杜兰真虽然想多认识些人拓展人脉,但她可只想交友,不想谈情说爱,更不想给人存了念想,执迷于她身上。况且,这些人存的也未必是“窈窕淑女”之思,更多的可能是“抱大腿”“求包养”的心,一时见她春风得意,便一窝蜂凑上来,等过段时间,发现她褪去天才、美女的光环,也不过是个筑基初期修士之后,又会一窝蜂散去。与他们交往,图什么呢?
此人就是被松洛阁“金丹府邸”挡住的一员。杜兰真依稀记得他的拜帖上写了他叫什么“周洛”来着。既然当面遇上了,自然礼貌的露个笑脸,“周师兄好,我遇上一个弟子私斗,把他擒来了。”
周洛不由自主地露出些疑惑来,杜兰真早对他使了个眼色,传音道,“同升仙会有些关系,师兄可千万莫拆穿我。”
周洛也是个机灵人,一听,便反应过来,脸上的疑惑已经显露了痕迹,再收回去反而惹人生疑,便问道,“师妹怎么不发张传送符来?我们去缉来便是,何须师妹亲自跑一趟奉规堂?”
杜兰真很满意他的机敏,笑道,“顺手,就带来了,省的奉规堂的师兄师姐再跑一趟。”
以罗滢的角度,只能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一半,她心里暗暗忖度,不十分明白,但隐隐有了猜测。至于被缚着的修士,那更是一点也看不见了。
“周师兄原来在奉规堂有差事?”杜兰真已经和周洛边走动边谈笑了起来。
“这五年,我都是奉规堂的獬豸郎。”周洛答道。
“原来如此。”杜兰真毫不奇怪。以周洛筑基期的修为,在奉规堂都会担任“獬豸郎”这个职位,有的是文职,专门负责司法,有的是武职,负责执法。她随口问道,“周师兄是文獬豸还是武獬豸?”
“我是武獬豸。”周洛笑道。
杜兰真点点头,与周洛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几句,把捆住的修士往奉规堂里一丢,掏出一张留影符来,“这是事情的经过。”
“杜师妹准备的可真周全。”负责登记的弟子愣了一下,不由感慨道。
“自然,否则,万一说我诬陷人怎么办?”杜兰真挑眉看了罗滢一眼,笑道。
守株待兔,岂能不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