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山崩海啸。
太平洋处,克苏鲁伸展着触手,曾经撼天动地的伟力,如今却被规则洪流冲蚀殆尽。
瓦解,溃散,在海浪中掩埋......
众神垂手立于虚空,耳畔仿佛有苍然的暮鼓,伴着终焉的挽歌。
耶和华打开伊甸园的入口,将所有的凡人收进小世界中,时空冻结后,凡人们也跟着陷入冰封般的永眠。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核心规则改变掀起的大灭绝,即使是神灵也无法撑住太久。
他们的忌之位,建立在虚实两种规则之上,其中一种崩塌,必然会造成体内力量失衡。
早晚有一天,大灭绝会扩散到他们上。
然后就像刚刚的克苏鲁一样,伟力化作尘埃,接受裁决的尾声。
并不遥远的未来里,现在见到的万物,都只有消亡一途。
神灵们在虚无中久久伫立,定定地看着那道虚幻之光。
但凡这道光扫过的地方,物理常数消失,逻辑开始混乱,生存环境的变化,注定导致生命的更迭。
耶和华,米迦勒,拉斐尔,奥西里斯,荷鲁斯,三清,始皇帝......
苏墨站在他们中间。
俯视着如尘埃瓦解的地球。
俯视着万物被裁剪,看到弥须转为介子,看到生命以光速飞逝,看到齿轮在旋转中脱轨.......
仿佛香烟燃烧成灰,然后末端在风中坠落。
最终只剩下空然的烟圈。
所谓永不漫漶,其实也只是弹指瞬间。
苏墨刚回到地球时,万万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
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只是一群弱小的卡巴内入侵,自己还在为道伤困扰,而现在......
“时间不多了,”灵宝天尊开口,“耶和华,你还能再次创世吗?”
其他神灵盯过来,但结果很失望。
耶和华摇了摇头。
宇宙核心法则变化,他被无限削弱,而且削弱得不只是神灵们,这个纪元的所有力量都是如此。
仙道、魔法、科技……
新的土壤无法孕育旧的种子。
“我可不想在等待中长眠。”始皇帝面无表。
苏墨用余光瞥去,看到对方玄色长袍翻飞的衣角,仿佛被虚无同化。
“那你想怎么办?”米迦勒呆毛低垂,哀戚地说,”我的冰激凌还没有吃够,前段时间刚想尝尝淋了黄桃酱的口味。苏墨会有办法吧,你不是很厉害嘛?”
“恐怕无能为力,这种大灭绝......”苏墨轻叹。
“我不是说这个,”米迦勒瞪大眼睛,“我想问,你有没有办法让我在死前吃到黄桃酱?”
耶和华瞪了这位炽天使一眼。
苏墨则佩服着米迦勒的没心没肺。
死到临头还能保持对冰激凌的,委实是他人榜样。
......
半天后,鸿钧带着纤月,踏破空间赶来。
三清等人皆是精神一震。
可惜,这并不能扭转现在的困境。
埃及冥神奥西里斯已经放弃了,于虚无里刻下最终的神纹,妄图留下一点痕迹。
荷鲁斯修建起法老王的金字塔,将神体置于其中,希望能侥幸赢得重生。
智天使们则推算着未来的生路。
但命运的丝线都已经燃烧殆尽,前方已是悬崖峭壁,绝处逢生的祈愿,无异于天方夜谭。
苏墨在逐渐瓦解的地球上行走,陷入无言的思索。
你需要阿撒托斯。
如果苏小溟留下的话没有错误,那么盲目与痴愚之神的神格,一定有着某些作用。
而这也是关键所在。
他看着手中迷蒙的光团,里面的法则几乎扭曲到无法辨认。
无法理解的混乱。
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荒芜的土地上,看不到文明的痕迹,阿撒托斯的神格漂浮在苏墨手中,就像这片废墟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原来你已经把这家伙杀死了。”
耳边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苏墨将目光移向旁。
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持玉盘,饶有兴趣地盯着盲目与痴愚的神权,就像在欣赏某幅世界名画。
“鸿钧前辈?”苏墨说。
鸿钧面容祥和,看着神格缓缓说:
“这种诡异的法则纹路,除了卡俄斯,恐怕也只有它能拥有,很不错,这样一来就会容易很多。”
苏墨将神格收起。
“容易......您是指哪方面?”
“各种方面...嗯,我听那个小女娃说,你叫苏墨,是仙道的传承者,同时踏上了忌之位,很不错的年轻人。”
“前辈过誉。”
鸿钧是从第一纪元诞生的忌神灵,同时也是仙道的创造者,叫这一声前辈,也是理之中。
“天赋异禀,你当得起这个词......”鸿钧缓缓说着,顿了顿,“尤其是你去过遗忘之地。”
遗忘之地......
苏墨的记忆被瞬间拉远。
在他刚回地球不久后,那次电影院里,神魂出窍后误入异空间。
入口,以及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
“你去过那里吧。”鸿钧望着苏墨的表说:“那是个很特殊的地方,是虚界的诞生之所,是所有幻想最初的根源。”
话音落下,漫漫尘沙卷起,话语在尘风中飘散。
在几个时辰前,这里曾是一片雨林,但现在,黄茫茫沙地上只留下鸿钧的脚印。
“我想过一件事,”苏墨问道,“那个和我一样的人,是不是虚生?”
鸿钧点了点头。
苏墨心说果然如此。
早在虚生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就思考过对方的目的。
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因果,仿佛乱麻一般,在两人之间打起一个又一个死结。
而这些因果的来源,苏墨至今没有彻底搞懂。
他听着鸿钧继续说:
“我的诞生不算晚,但比起虚生,却还是迟了许久。那家伙很古老,但他本也与我们一样,是人类一个幻想,
“只是没人知道是谁将其幻想出来的,总之,他与遗忘之地同时诞生,在诞生的瞬间,世界属于虚幻的一部分,就彻底建立完全。”
“他就是虚幻本?”苏墨猜测道。
“谁说得清呢,这种事......即使弄明白了也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如果虚生是象征虚幻的存在,那么现实究竟由谁象征?”
鸿钧画了一个阳鱼。
这是仙道常见的图案,象征着与阳的平衡。
在的一部分,他写上了虚生的名字,然后手指移到阳的部分,却缓缓停住。
鸿钧深深地看了苏墨一眼。
这个眼神让苏墨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的天,你不会觉得是我吧,”苏墨无语地说,“我才活了三千年,比你们这种老妖怪年轻了不知多少......”
“但你和他长得一样。”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只是长得像而已,能不能别这么草率。”
“你想看证据?”鸿钧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