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时间到,由我来公布考核成绩......”
这句话说出后,石柱消失,克莱因立刻瘫坐在地上,张开嘴吐出舌头,“呼呼”地喘着粗气。
苏墨朝他看去。
刚刚考核过程中,苏墨始终展开着神识,自然有注意到克莱因的变化。
这家伙瞥了自己一眼之后,就如同打了鸡血,整个人怒吼加输出,简直像开了狂暴BUFF。
苏墨不由得心道,莫非...我刺激他了?
不对啊,克莱因应该没看到我石柱的耐久度。
实在想不通,他摇了摇头,索不再去想。
扩音喇叭里,成绩公布:
“本次考核,总共四百零六人通过,以下是入选名单,请通过者于明同一时刻,前来参加二轮考核,完毕!”
......
“干杯!”
酒馆里,柔和的灯光下,低醇啤酒在高脚杯中翻滚。
淡黄色的酒液上,泡沫升起又破碎。
大概七八个人齐聚,都是桐人的朋友,苏墨也在其中。
“没想到克莱因居然能通过考核,呀呀...真是少见,明明只有十五级来着。”
“喂,利兹,你这是什么语气?15级怎么了?”克莱因不满地说。
将啤酒灌下后,他发出舒爽的吼声:
“不过我也没想到自己能通过,其实嘛,多亏了苏墨小哥的激励,我本来是想放弃的,话说苏墨也通过了,只有14级!”
“哇!好强!”
“真的只有14级吗?这个等级就能通过?”
苏墨很想把啤酒吐出来,然后吐到克莱因的脸上。
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自己了?
克莱因嘿嘿一笑,勾住苏墨的肩膀,“哈哈,苏墨小哥的意志可不是常人比拟,正是他给我激励,我才能超常发挥!”
“......”
然而,我并不记得。
苏墨无语地喝了一口啤酒,没有说话。
桐人嘿嘿一笑:
“我告诉你们,别看苏墨等级低,他可是传说中‘天选的铸剑师’!”
“嗯?”克莱因瞪大了眼睛,愣愣地望向苏墨,“你是NPC?”
天选的铸剑师,关于这个称号的传说,早就传到了人界各地。
基本上大部分接任务的玩家,都对其有所耳闻。
只是......未曾见过真容。
理所当然,在所有玩家心里,传说中“天选的铸剑师”,也变成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超级NPC。
“不能这么说,算是玩家吧,比你们早来一段时间。”苏墨被迫解释道。
“原来如此....”
克莱因眼中闪着星星,猛地凑过来,“小哥的锻造技术很强吧,我们可是好兄弟啊,帮我打把太刀,好不好?”
每说一句话,克莱因就凑近一点。
到了最后,几乎贴到苏墨脸上。
苏墨清晰地感受到,在克莱因的鼻子上,写着“渴望”两个大字。
“呃...没,没问题。”
靠得太近了。
“感谢啊,真不愧是我兄弟,武士之魂在你上闪耀!”
克莱因一把握住苏墨的手,拼命地晃着,一脸激动。
“好啦好啦,赶紧从苏墨上起来,你快亲上他了,”桐人无奈地将克莱因拽起,歉意地朝苏墨一笑,“抱歉,这家伙就这样。”
“没事。”
等桐人坐回原位,旁边的亚丝娜捧着茶杯道:
“话说,各位下午有什么打算吗?最近发现了一个不错的练级点,明天还要进行第二项考核,可以临阵磨枪。”
随着泰坦之王的入侵,许多忌目录的规则都已经失效。
其中包括止杀戮这一条。
适逢危机将临,“游戏设计师”葵妮拉,简直一顿作猛如虎。
她创造出各种地形,将被泰坦力量侵蚀的怪物圈起。
又拜托赫菲斯托斯,打造了灵魂循环的道具,使得怪物们在其中不断刷新,成了练级用的特定场所。
听到亚丝娜的话,众人纷纷回应。
大部分人还有事,但诗乃和克莱因尚有空闲,并且前者承诺,下午会把结衣带过来。
“那么先下线了,下午见。”
“再见......”
等到朋友们下线以后,只剩下亚丝娜、桐人,尤吉欧和苏墨坐在一起。
菊冈诚二郎的计划被破坏以后,关于桐人的体,也由未知公司接手,该公司提供设备,继续进行治疗恢复。
由于桐人无法登出,亚丝娜也打算在这里陪他。
至于那个未知公司的来历,自然是苏墨收购的众多公司之一。
毕竟两人都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总不能把他们的生命交到别人手里。
放松的时光就像掌心里的水,一抓一握间就飞速流逝。
短暂的聚会结束后。
亚丝娜等人继续去打怪升级,苏墨则回到了第七区的铁匠铺。
窄小的圆形窗户被十字分割,赫老头趴在窗台边,抽着一支旱烟。
他望向外面,那片被窗棱分割成四瓣的白色天空,轻轻吐出了一口气,淡淡的烟雾缭绕着飘散。
“回来了?”
“嗯。”苏墨应和道。
赫老头最近总是这样,像得了文青病一样,陷入莫名的哀愁。
如同地里蔫了的小白菜。
“苏墨,你虚实之道体悟得如何?”
“不清楚,总感觉是在雾里看花,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
赫老头又吸了口烟,望着窗外出神。
苏墨从柜里拿了块锻好的精铁,准备帮克莱因打造武器。
刚刚把精铁放在工作台上。
赫老头突然开口:
“我三天前刚听说的,阿佛洛狄忒死了。”
“所以呢?”
“是被提丰杀死的。”
提丰,是大地之母盖亚与深渊之神的儿子,妖魔之父,恶魔之王,是一个比山还高的喷火巨人,长着一百个蛇头。
很强的存在,能杀死两位主神也很正常。
“如果我没记错,你和阿芙狄罗忒......”
“对啊,”赫老头吐出烟圈,淡淡地说:“那是我老婆,与美之女神,不过她把我甩了,跟战神阿瑞斯搞在了一块。”
苏墨不知道该怎么说。
希腊神话里的家庭关系,比CPU的电路版图还复杂一百倍。
“那阿瑞斯呢?有去报仇吗?”他问道。
“阿瑞斯也死了,被提丰与复活的耶梦加得围攻。”
过了好一会儿,苏墨才“哦”了一声。
现在的赫老头似乎有些悲剧,旁人的安慰,也未必能听得进去。
“节哀。”苏墨说。
赫老头愣了一下,看向苏墨,“节哀?你说我?”
“对啊,你不伤心吗?”
“我伤心个毛?”赫老头吹胡子瞪眼,似乎被气到了,“一个绿了我的婊/子,一个绿了我的汉子,我有毛可伤心的?”
苏墨的额头上垂下几根黑线。
这个臭老头,明明刚刚还是心痛无比的表,转眼就变为幸灾乐祸。
川剧变脸也没这个快......
欺骗别人的感。
赫老头瞥了眼工作台上的精铁,抠了抠鼻孔,不屑地说:
“你要锻造,回屋里造去,别吵着我抽烟,嘿,最近发现这玩意真不错,这副忧郁大叔的形象,有着中年男人独有的帅气!”
“......”
也就是说,这家伙一脸忧郁,纯粹是觉得帅吗?
苏墨拿起铁,头也不回地进入内屋。
赫老头斜着眼,冷哼了一声。
随即摆出一副很酷的姿态,仿佛钓妹子的牛郎,倚着铁匠铺窄小的窗子。
厚厚的深灰色石板墙,在午阳光下是火一般的鲜红。
蟋蟀在草丛里跳来跳去,蝉在树上疯狂地鸣叫,全都是在拼命地求偶,谋求着焚烧般的。
“知了知了知了!”
“麻蛋!叫你娘个仙人板板!”
赫老头暴躁地折断旱烟,扔在地上,他握紧拳头,愤怒地锤着石砖墙。
五官几乎扭曲在一起,面目狰狞,像一团蛆虫缠绕。
他猛地吼道:
“让你娘的叫!”
“知了——知了——”
“叫个娘!”
“知了——知了——”
“妈的,还叫!”
“知了——知了——”
它们没有停下的趋势,声音反而越来越响亮。
这是闹的夏天,就应该有欢快的样子,如同迎亲时的敲锣打鼓。
一时间,整条街被蝉鸣占领。
良久后,才再次出现其他的声音:
“求你们了,别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