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复苏,滋养出了崭新的世界。
纤月在这个新世界行走,走过地变迁后的五湖四海,体内的生机更加磅礴,甚至超过鳞境的极限。
作为一切的见证者,她似乎与万物都有一条纽带。
即使垂手而立,一呼一吸间也有鸿蒙吞吐。
纤月驻留在过往所踏足的地方。
云海市的名字已经变了,里面的建筑群也不再是旧时的样子。
但幸运至极,这座城市仍旧靠海。
靠海的城市,就有海水浴场。
阳光炙烤着沙滩,耳边是鱼群喋文声韵,总是在提醒纤月。
过去有一个人......
“喂,要坐快艇吗?”
纤月听到有人叫自己,转过身来就看到站在海岸上的老板。
心底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刹那间回到从前。
但很快反应过来,今夕是今夕,往日不复。
“不用了,谢谢。”
纤月回头微微一笑。
海潮拍打沙滩,咸湿的晚风撩动裙摆。
“来坐一下吧,30元一次,很便夷。”
“那...是军舰吗?”
老板闻言错愕,多半以为是玩笑,理了理稀疏的头发,笑着回道:
“这是海水浴场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上次来这里时,是有的,”纤月向一个方向指了指,“当时是摆在那,旁边还有一群人围着。”
“军舰怎么会让人围着?”老板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为了把一个人挤上去。”
“啥意思......”
老板迷糊了一下,再次定神,却发现身前空无一物。
如同人间蒸发,纤月早已不知去向。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老板嘟囔着,再次扭头拉客。
眨眼片刻。
纤月已经来到了一片荒田,低下头,看了看脚底的泥土。
神识洞穿万物,直达厚土之下。
看不到了。
没有人清楚,在许多许多年前,这里叫东京。
当年师兄布下的阵法,由于年代久远,也早已被山川风月同化,变做地脉的一部分。
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纤月心道。
就在她转身的前一刻,某种诡异的波动在空间里扩散。
极致的混乱。
足以将所有秩序泯灭的混乱。
纤月皱眉,微微抬手,想要动用世界之力将缝隙镇压,然而那道缝隙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透过裂缝,某种东西注视着这边的世界。
不出它们的形态,但可以肯定,缝隙里绝对存在着某种生物。
仿佛幽冥的恶鬼窥视人间,那种觊觎的目光......
伴随着响彻灵魂的嘶吼,它妄图冲出来,却被一股力量锁住,随后化作灰飞烟灭。
惊鸿一瞥间,纤月看见了一道仙光。
那道光,不论是多少悠久的岁月,都无法从她的脑海中抹去。
下意识地,她就有追进去的冲动。
已经等得够久了,不想再等下去了。
怎样都好,只要能再次见面,只要能再次陪到师兄身边。
“不要过来。”
细细的低语在纤月耳边,声音很,却如同惊雷,纤月停在原地。
只是刹那,裂缝重新闭合。
虚界郑
苏墨将仙剑收回,看着自己被日渐同化的身体,只是轻轻叹气。
不该在这时候见面的。
“我以为你早有心理准备,还记得吗?在你决定窥探禁忌的时候,我就过,这是一条不归路。”
“你现在这个,有什么用?”
苏墨看着面前的影子,那个本该死去的家伙——虚生。
准确地,眼前的虚生也不能算活着,他就像一道影子,游离于世界之外,难以接近,不可触摸。
无法弄清具体的存在形式,但毫无疑问,他无法阻止自己。
“你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虚生凑到他耳边,“抵达那里对你并不困难,但请不要忘记,为了改变规则,我付出了生命,你....打算付出什么?”
......
一番努力后,纤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她回到祭台边,看着高高筑起的神石,又添上了一块,随后开始寻找。
这个世界并不安稳,平静的表象下,是随时可能爆发的万丈狂澜。
一道道来自虚界的裂缝,如果不及时镇封,很容易造成危机。
师兄在另一边努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拖他的后退。
纤月又找到了鸿钧等人。
他们也在为裂缝的事情苦恼,参与镇封的同时,也思考着解决的方法。
但没有结果。
“最终还是要看苏墨吗?”耶和华叹息。
话虽如此,但还是要竭尽全力。
与其他神灵一起,纤月在新世界的各个角落出现,镇压着一个又一个可能存在的裂缝。
过于努力的原因,不定也是有所希冀。
期待着像那次一样,在某一道裂缝后,能听见师兄的声音。
可惜不遂人愿,偶然的巧合很难重复发生。
这段时间内,纤月有时会和普通人交流,简单地聊聊,但聊完以后,等别人一眨眼的功夫,纤月就凭空消失。
久而久之,世界各地也留下这般传。
某个不老不死的存在,可能是鬼魂,也可能是神明,以银发女孩的身份流浪。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来,要到哪去,只听她在找一个人。
可是找谁?
又有谁值得她这样寻找?
或许是半遮半掩才能引人遐思的缘故,传也并未详述。
但如果你在某个清晨或午夜,在灯火流丽的都市里,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在街头巷或废弃楼层,有幸看到这个银发的女孩,大可以上前搭话。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柔婉如丝绸的声色里,似乎总有些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然而只要问出来。
问出你的疑惑。
她会给予解答,讲述某个故事,一个由于年代久远,已经在所有碑文上剥落的故事。
当晚上,于熟睡中做个好梦。
会梦到神石铸成的高耸祭台,会梦到某个奇异的混乱世界。
在那个混乱的世界里,看见四散的仙光,以及仙光里年复一年的旅程。
......
“你总算到了。”
虚生凝视着苏墨,凝视着那看不出形态的躯体。
“付出了这么多,你都变得和我一样了。”
“差得远。”
苏墨抬起头,扭曲的核心规则在眼中闪灭。
只要把错乱的东西重新矫正,一切就结束了。
真真正正的结束了。
从虚生撞破壁垒的那一刻起,所有走偏的轨道,就将归于正途。
幻想侵蚀现实,本不该出现。
执掌权力的神明,也本不该存在。
虚与实,本就该泾渭分明。
苏墨将手放了上去。
万物逆转,宇宙重塑,这是一条平行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