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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路远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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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很紧张:“路远,你疯了?这里不是清州。那个陈炳坤身边一群小混混,你见他干什么?逞英雄也不是这么逞法吧。”

“别担心,我有分寸。”

路远很淡定。

没错,他真的很淡定。

他想不到自己刚来上京,就遇到这种跟学生争风吃醋的狗血段子。

但既然遇到了,事情就不能不了了之。

他跟辰溪说,你第一个赌约就没输。

他现在没有权势,没有金钱。

用公园里老太太那句话说,他差不多都不算是活着,只能勉强算是在社会中挣扎着苟延残喘。

但是,在辰溪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他已经在心里发了大愿。

这一生,免辰溪惊扰,这一生,让她幸福安康。

就如所有沦陷在爱情的小伙子一样,他给她满城烟花,他同样想给她江山如画。

陈炳坤也许很难缠,但再难缠,又怎么可能比得上省城的相爷?

那是一条乘风破浪的大船,或许最后的尽头,是风暴中心,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现在却风头正劲。只要路远一个电话打过去,陈炳坤就是个孙子。

当然,如果可能,他不想打那个电话。

他希望陈炳坤只是色厉内荏,只是欺软怕硬。

这是为陈炳坤好。

路远很轻松,开玩笑道:“我可能没法一直在上京待,我不希望你们两颗水灵的小白菜整天被一帮猪惦记着。所以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一劳永逸比较合适点。”

辰溪和唐诗忧心忡忡。

路远为了让两人放心,表现得真的很轻松。

约了侯佩佩,第二天下午八点,两人一起去见她弟弟。

香山别墅,十七号。

独栋大别墅,上下两层,四百多平。

有自己的车库,有自家的小院鱼池。

装修格调没那种金碧辉煌。

很简约。

高档的同时,透着一股子干净利落清爽味。

路远四下打量着别墅,又看看穿着普通,貌不惊人的侯佩佩,道:“你真低调。”

保姆吴妈端来一些水果。

侯佩佩给他倒了杯水,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其实我不是低调,我只是懒得炫耀。不有一句话吗?一个人,越缺少什么,就越爱炫耀什么。另外,这不是我家,是唐姨家。”

路远:“唐姨?”

侯佩佩点头:“我爸的朋友……”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准确点说,应该是我爸朋友的朋友。我和我弟也来这边才一年。我俩差不多算是来避难的。”

这姑娘很率真,跟路远也很聊得来。

不过说到这里,还是觉得似乎有些过了。

尴尬的笑了笑,转移话题:“我弟顽劣不化,如果不听你的,揍他,不用给我面子。”

话音未落,有车开进院子。

悍马。

很硬气很霸道很男人的车。

驾驶室里下来的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墨镜鸭舌帽,皮肤很白。牛仔裤,长靴,马尾,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后排下来一个小男孩。

倒戴的棒球帽,纹身,宽松的衣服,耳钉,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

侯佩佩明显很紧张,那是一种对长辈的毕恭毕敬,生疏敬畏那种。

她起身,乖巧道:“唐姨,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昨天给你提的路远。画《鹰击长空》的那个画家。路远,这是我唐姨。”

路远起身伸手:“唐总好。”

没把鄙夷轻视挂在脸上,没言辞之间显示轻蔑。

她同样客气的跟路远握了握手。

甚至还礼貌的跟路远招呼了一声:“你们先聊,我上去换身衣服。别客气,当自己家。”

闲庭自若,气质超然,唐姨缓缓上了楼,从头到尾,却连正眼看路远一下都没有。

她听过侯佩佩对路远的崇拜。她看到过那副《鹰击长空》。她甚至也看了网上那段路远秀翻全场的视频。

然而呢?

你辛辛苦苦拼来的成就,以为终于跳了龙门,以为终于戴上了皇冠,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有光环加持,到处装逼了。

可在某些人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唐姨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上后,那个纹身棒球熊孩子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如临大赦,一边还压着声音道:“老姐,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好想回去啊。被人绑了就绑了,大不了一死。跟唐姨身边,哎呀我去……简直生不如死。”

侯佩佩瞪了他一眼:“闭嘴!胡说什么呢?信不信我告诉唐姨。”

侯明昊当场作揖:“姐……您是我亲姐……不会这么坑我的。我知错了,绝对不会再乱说话。”

侯佩佩哼了一声:“今天开始,跟路远好好练字好好学画画。再跟我像以前那样……我可跟路远说了,揍死你我担着。”

侯明昊瞥了眼路远,一脸不爽,嘁了声,桌子下,他老姐看不到的地方,冲着路远竖起一根中指。

侯佩佩:“路远,我弟就拜托给你了。我晚上有个约会,先出去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保姆吴妈也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侯明昊和路远。

这个才只有十三岁的熊孩子,稚气未脱,却吊儿郎当,浑身上下一股嘻哈风,老天爷老大他老二。

候明昊往沙发上一摊,上上下下打量着路远,很匪气的来了句:“哥们,你还是走吧,看我老姐那么崇拜你的份上,我就不整你了。如果不识相,你前面可有十几个什么画家书法家呢,他们就是你的下场。”

路远:“他们什么下场?”

侯明昊学着混混说浑话,二郎腿一翘:“住院的住院,吓哭的吓哭。哥们,你教不了我的。别管你是真有才,还是假有才,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想睡觉的人。懂我的意思吗?”

路远:“多学点东西,总有好处,为什么那么抗拒?”

侯明昊故作成熟:“学好了又能怎样?考京华燕大?你信不信?我就算高考零蛋,一样有办法进最好的学校。实话跟你说,我都看不上国内的大学。我可以去外面最好的大学留学。度一圈金,回来就是海龟,然后跟老爸几年,什么燕大京华的学生,见到我要谄媚喊一声侯总。你们拼死拼活求的前途,我从出生就有了。哥们,人生苦短啊,趁着年少,哪能不轻狂几年?扪心自问,换了你,你会每天学到半夜?什么代数,什么乱七八糟的几何图形,有毛线用啊?谈生意能用到?你给人谈判的僵持不下的时候,难道跟人说,咱俩比画圆吧,谁画的圆,就听谁的。别闹了,那不跟傻逼一样嘛……”

他正夸夸其谈,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一副睥睨天下的模样,霸气的不行。

忽然他就闭嘴了。

忽然他就坐直了身子。

这还不算,赶紧起身,站的笔直,双手并拢,贴着裤缝。

刚才的意气风发不见了,乖巧的像只小猫咪,耷拉着脑袋:“唐姨,您这就要出去么?”

唐姨只是侯明昊和侯佩佩对她的称呼。

她有很多称呼。

有人喊她唐总。

有人喊她唐会长。

有人喊她“唐天狼”。

有人喊她“上京那尤物”。

有人喊她“长官”。

有人喊她“唐氏大小姐”。

却很少有人喊她的名字。更少有人敢直呼她的名字。

她叫唐独舞。

上京唐家大小姐。天狼是某个特殊佣兵队部的番号。

这个去过亚马逊丛林,去过叙利亚,去过很多很多地方,不到三十岁,却经历过无数普通人看起来只会存在于枪战电影中场景的女人,陌生人会惊艳于她的身材脸蛋,没准还会升起一丝亵渎之心。

熟悉的人却清楚,这位姑娘有多恐怖。

无论家世,无论手段,无论心机,无论个人战斗力。

没错,就是个人战斗力!

侯明昊的父亲叫侯东陵,江浙一带挺有名气。

生意做的挺成功。

但如果不是有人牵线搭桥,根本接触不到唐独舞。

做生意,如同吃蛋糕。

蛋糕就那么大,你如果吃饱了,就一定有人饿着。

更何况那块蛋糕,侯东陵一口独吞了下去。

当然有人不爽了。

不择手段的人太多了。

名义上,侯明昊来上京,是为了接受更好的教育。

实际上,是来避难的。

玩世不恭,天不怕地不怕的侯明昊,总算还有点聪明,知道留一份敬畏之心。

唐独舞压根没理侯明昊。

她换了身晚礼服,袖长的裙摆,腰身紧束,越加显得玲珑有致,微微露出一点锁骨,性感而不风尘,恰到好处。

唐独舞:“这孩子调皮,说什么胡话你别和他一般见识。我平时比较忙,没工夫管他。禀性难移,当着我的面是个乖孩子,我前脚离开,他后脚就敢跟二哈一样拆桌子。交给你了,不听话该骂骂,该揍揍。他爸既然把他交给我,我多少要让他有点长进。”

路远点头:“我尽力而为。”

侯明昊站在唐独舞身后,冲着路远张牙舞爪。

唐独舞刚转身,立刻又乖乖耷拉着脑袋。

他是真怕唐姨。

但他也真知道唐姨不会把他怎么样。

严格来说,他和唐姨毕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唐姨真想揍他也不好动手。

唐独舞走了。

路远和侯明昊进了书房。

整个一面墙壁,打造成书架,全是书。

没有一千本,也有八百本。

只有一个角落格子,摆着侯明昊的学习资料。

路远抬头,望着那面墙壁。

心头震撼。

想起那谁的一句话:有钱人的书架,都是用来装逼的。

莫名好受了很多。

随手抽下来一本《孙子兵法》,这本书被人翻的都起毛边了。

再抽出一本,《君主论》,书里很多地方做了标记和备注。

再抽出一本《胡雪岩全传》,一样有大段大段的注释。

……

一连看了十几本,书籍种类驳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被人看了很多遍,里面的注释笔迹娟秀,字里行间又透着一股子锐气飒爽,很明显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路远脑海中浮现辰溪房间里那满柜子,满桌子的书。

两个人都一样,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两个人也不一样。

一个破釜沉舟,背水而战。败,不负生而为人一场。胜,方能坐罗马看车水马龙。

而另一个,不好意思,出生就在罗马。

她分明已经站在了很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走到的终点,偏偏仍旧奋进前行。

路远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压迫袭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

我奋斗二十年,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倘若想和唐独舞坐在一起喝咖啡,需要多少年?

需要怎样奋斗?

她开着快艇还马不停蹄,自己这二十六年,坐着独木舟,却在“闲暇惬意”停下来看风景。还美其名曰“平凡是真”,美其名曰“淡泊名利”,美其名曰“世人皆醉我独醒”。

独醒你个仙人板板啊……

路远问:“这些书,都是你唐姨看的?”

侯明昊坐在书桌上,抱着胳膊:“呵呵……难不成你看的?你就算看,能看得懂吗?你跟唐姨怎么比?唐姨是神仙般的人物,别说你,我接了我爸的生意,在她跟前,也只是个凡人。”

路远没搭理他,从书架取出一本字帖:“先写写看,我评估一下你的水平。”

侯明昊冷笑:“哥们,你来真的?我都说过了,你教不好我的,别白费功夫了。”

路远很坦诚:“我缺钱,需要这份工作。”

侯明昊怒了,一拍桌子:“我说你还真是贱!你是不是找茬?别以为我姐崇拜你,你就能牛逼了。你让写,我就写啊?你特么是谁啊?”

路远眉头皱的更紧:“没人教过你礼貌吗?”

侯明昊冷笑:“得!你跟我说礼貌是吧?唐姨教过我。你等着。”

他转身出门。

半响后,端来一杯水,往路远跟前狠狠一放:“喝吧。我已经警告过你了。别来惹我。你偏偏不听。咱们先礼后兵。喝完这杯水,你就是我老师。咱们的战争,也正式开始。这是宣战仪式。你当我的老师,就是战争。有胆子,喝了水,咱们开战。没胆子,趁早滚蛋。”

然而就在这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保姆吴阿姨一脸焦急冲进来:“路远,千万别喝。我看见他拿着杯子进了卫生间。肯定又是从马桶里装的水。侯明昊,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老板了!”

侯明昊怕唐姨,可不怕保姆。

他不耐烦道:“要你管?滚出去!下人就应该有下人的觉悟。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整?”

吴阿姨又叮嘱了路远两句,讪讪离开。

侯明昊拍腿大笑:“对你已经不错了,只是从马桶里舀的水,你前任,还喝过我的尿呢。哈哈哈……这只是开胃菜。哥们,趁早滚蛋吧。都说了,你麻痹的你根本教不好我!”

路远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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