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丸之事,本就是急不来的,且不说寻到玉剑希望渺茫,就是那些药材,都极为难得。”李清玹暗自忖道:“二十八种主药,七十二种辅药,数量极多,不乏罕见奇药,就算是刺史崔大人和裴阁老两方寻找,也未必就能凑得齐了。”
“而其中三种主药,七种辅药,纵是裴阁老与崔使君权势滔天,花费大量人力物力,也不一定能寻得到这几种名贵药材,只能尽力而为了。”三种主药,雪莲花,冬虫草,紫乌藤,而另外七种辅药,则是藏红花,龙须藤,木李瓜等物。尽管悟真剑道之上有记载这些药物的模样,但李清玹问过京兆府的诸位名医,仍然一无所获。
“其他药材里,虽然也有罕见的,也有珍贵的,但是以当朝宰相裴阁老和刺史崔大人的人脉,多数都能寻到,就算找不到,我也能亲自寻找。但这十种,名贵至极,乃是传说中的药材,都是稀世之宝。”
李清玹自嘲的笑了笑,暗自道:“这十种药材价值连城,比百岁覆盆子草还要珍贵一些!以我现在的修为和身份寻找这类珍贵药材,着实有些力所不及,当前还是先把修为提升上来,再说其他的事宜!”行走在山野间,李清玹忽然发觉他已迷了路。
当初裴阁老从洛阳回到长安时,不知遇上了什么事情,所以在猎人带领下,穿过山林,而当时又出变故,被灵脉煞气所侵。虽然没有亲眼见到灵脉,但裴阁老推测,灵脉就在那一段山路附近。按常理而言,那灵脉应该就在此地方圆两三里间,不会隔得太远。
只是李清玹毕竟不是猎户,带着一张地形图,却也只见到山路走向。可是进了林中以来,树林茂密,哪里见过山路?“连裴阁老都是在猎户带领下穿过山路,这地形图也只能画个大概,不可能无比准确。”李清玹暗道:“早知如此,该找个猎户替我带路才是。”
“就算找到了那一截山路,可是方圆两三里的范围,对我来讲,也是不小的。何况,裴阁老只能画个大概,这地形图只画了山路大概走向,实际上纵深如何都未能清晰标画出来。”李清玹略有懊恼,真是考虑不周。又走了一段路,李清玹顿住脚步。
不远处传来一股血腥之气,他真气一震,青钢剑脱鞘而出,他持剑在手,倒也不惧什么凶禽猛兽。那血腥之气源自于一头血肉不全的山羊,看模样好似被什么野兽猎杀,但只吃了一半,还留下一些残余血肉骨骼。
“羊肉?”李清玹想道:“若是被哪个猎户遇上了,便算是发一笔小财,虽说是些残肢血肉,但若卖了出去,也算得是不错的。”如此想着,正要离开,忽然一声疾风呼啸,就在耳旁。李清玹运起缩地成寸一晃,横移两丈许。
一只长满白毛的尖瘦手掌从他耳旁划过。那是一头白猿,几乎有常人一般大小,双目通红,它一身毛发尽是白色,双掌瘦长,前端指甲尖利漆黑,宛如利刃。李清玹连狼虫虎豹都不惧怕,自然不会畏惧一头猿猴,他一剑前指,心下忽然有些跳动。
白猿咧开嘴,露出满口尖齿,血迹斑斑,凶态毕露。这不是一头寻常的猿猴,更像一头凶厉的妖物。李清玹心思转动,暗道:“这不是猿猴,是个什么凶兽?”嗡!一声尖啸传来,那是箭矢破空之音。一根箭矢从白猿头顶飞过,斜插入旁边树木之中。
白猿受惊,但更显凶厉,它双目赤红如血,狠狠瞪了李清玹一眼,更是朝着箭矢来处嘶鸣一声,随后转头奔去,不多时没入丛林之间。李清玹皱了皱眉,并没有追上去。
那箭矢来处的方向,迅速奔来几人,当头一人朝李清玹看了一眼,终是松了口气,说道:“你这书生运气也太差,居然遇上了白猿,若非遇上我们,你只怕就没命了。”这些人衣着简单,但身材壮硕,都是般运气血的粗壮汉子,看他们腰间挂刀,手提长弓,又带着一些绳索背囊,大约是山中的猎户。
经过一番交谈,李清玹才知,那白猿是一头凶物。这处山中与其他山脉不同,经常会有一些眼睛通红,毛发雪白或乌黑的野兽,而这一类野兽,则统称为凶兽。不仅仅是先前那白猿,还有虎狼,熊罴,甚至山羊野鹿。
但凡是眼睛通红,毛发雪白或乌黑的野兽,都性情暴戾,无比凶悍,而且嗜血凶猛,有时连兔子都会伤人吃肉,凶相十足。“我们祖辈都住在山中,许多年前经常有族人被这些凶兽分食,后来发现这些凶兽都惧怕紫萤石,便把紫萤石打成粉末,洒在箭头,刀刃上面,总算能够驱走这些凶兽。”
那猎户叹道:“其实就算是有了紫萤石,这些凶兽也厉害得很,一个不慎就可能被它们从暗处偷袭,来不及反应就要丢了命。”这群猎户,为首的这个,名为徐涛,三十多岁,捕猎经验也极为丰富,设陷阱,追猎物,都是一流好手。
李清玹虽是外来人,但徐涛等人看他长得俊朗,是个年轻书生,态度都颇为和善。听徐涛说起这凶兽一事,又提起紫萤石,李清玹不禁问道:“紫萤石又是何物?”
徐涛笑道:“那是山里一种紫色的石头,这东西虽然是石头,但是有着琉璃一样的光泽,颜色为淡黄色、浅蓝色以及紫红色,精于石雕的石匠可以把它雕刻成奇石,还能卖个几十两银子。但是只有紫红色的萤石才对于灰猿这类凶兽有用,就跟毒药一样厉害。”
这时,身后有个青年说道:“紫萤石专门克制这些凶兽,对其他动物都没毒,但对凶兽就是剧毒。不久前徐兄长发了一箭,射中一头红眼的黑熊,没过两三天,就见那黑熊死在树边,肩头中箭的地方全都腐烂了。”
李清玹心中一惊,黑熊身体庞大,皮糙肉厚,寻常一根箭矢就是射中了它,也不会致命,何况只是肩膀,又非是要害之处?可徐涛一箭,能把黑熊射伤也就罢了,没过几日,肩头腐烂而死,可见这紫萤石确实是有剧毒。听他们所说,似乎只对凶兽有毒。
“只是靠了紫萤石的剧毒而已。”徐涛笑着说道:“不过你倒是要小心,这些白毛或者黑毛的红眼凶兽,都要比一般同类厉害得多。而且皮糙肉厚,一般没有涂上紫萤石石粉的箭都未必能够将其射伤,就算你有剑,估计一剑砍过去,都不能砍伤这些凶兽。”
李清玹暗自一笑,心道:“这徐猎户却不知道我是修道者,还有一身卓绝剑术,就是岩石都能劈开,何况野兽?不过听他所说,这些凶兽皮糙肉厚,一般人手执利器都不能将其砍伤?怎么会有这样的凶兽?”仔细想来,之前那头白猿确实诡异,且不说凶态十足,单是它模样就是怪异。
如今想来,这头白猿确实要比寻常猿猴凶厉得多,若说皮毛更为厚实,倒也不算匪夷所思。他一路跟随着徐涛几人回到猎户们所在的村寨。这村寨依山而建,周边布满栅栏,有一人来高。栅栏外边还堆了一些五六尺高的石墙,想必是防备野兽袭扰。
往村寨内看去,寨子中约莫有百余户人家,每家门前都晒着些干肉,或是吊着一些弓箭,一些猎刀。每家都有猎户,都是善于打猎的好手。李清玹早听说有些村落是建立在山中,与世隔绝,自食其力,只是打猎打渔过活,不与外边接触,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样与世隔绝的村落。
这村子对一个外来人颇为好奇,但这里也并非多么奥秘难寻,附近就有山路,经常有人经过这附近,因此对于这处山村,外界倒也是知晓的。比如裴阁老,在地形图上,就标示了这么一座村落。
“虽然在外人眼里,我们这里与世隔绝,但时而有人行走山路时,偶尔也会误入山林,来到我们村里。此外,有时需要什么东西,我们也会到外面去买些回来,但我们住在山里已经习惯了,一年半载都未必会出去一趟。”徐涛笑着为他解释,然后领着他进了村子。
民风淳朴,大家对这么一个外来人倒没什么戒心,反倒有些热情。尤其是这外来人是个少年书生,看起来比较亲近,更令众人消了戒心。在上了岁数的人眼里,少年书生只是稍微长大一些的孩童而已。孩子总是容易让人亲近,李清玹想通了此节,暗自苦笑。
当夜,徐涛盛情款待,鱼汤腊肉,都是不错。在外边,腊肉这种东西也是少有,比一般肉食更贵,没多大的一块,就要几十个银钱,数两银子。一般人家只在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两块,而稍微穷困一些的,这辈子都舍不得吃上一回。
在这山村之中,没有什么钱财的理念,他们每天打猎捕鱼,食物充足,对于这些肉食并不甚在意。当夜答谢了徐涛之后,李清玹与他交谈,稍微打听了一些关于凶兽的事情,以及附近地脉之事,但徐涛对这些事情知道不多,只说村里老人倒是知道得多。
随后,李清玹便寻到了村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向他询问一番。这老人家头发灰白,有八十余岁,但身子健朗,有时上了性子还会带上弓箭外出打猎。他每天喜欢坐在村口的巨石上喝点老酒、吃点花生,因此许多人称他为安酒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