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
苍茫夜空之下,一道人影划过了夜空,落在一条小巷之中,跪在地上,他面前站着数个人影,其中领头一个,白发苍老,脸面都皱成了老树皮,正是兽不凡。那跪的人,正是兽不凡身下仅剩的金衣使者。
兽不凡道:“怎么样了,说动了没有?”那金衣使者跪下道:“小的无能,小的与三位护法使者同去那王张老府上,一开始那王长老还客气相待,后来说到奉兽长老为教主起兵之事时,当即翻脸了,那王长老召集了堂下人马将我等合围起来,其他三位使者奋力冲杀,都死了,只有小的一个逃回。”
曾不凡脸色拉了下来,这个王长老是与自己仇怨较小的一人,却仍然如此对待自己的使者,那其他几方消息就可知了,这里毕竟是讲经系的传统地盘,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仍然内讧不已。
兽不凡道:“起来吧,等召集了其他人之后,我们便往两湖而去,相助于谭正坤,他来信说近日小的成效,拉起了一支队伍来。”
正当此时,街心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兽不凡身后的几个使者都将兵器抽了出来,面色紧张看着巷口。
兽不凡惊道:“是什么人?”却不是何人跟着这金衣使者到了自己跟前。
十多个黑影从巷口冲将进来,当先一人使大斧,步伐极快,带着不凡的声势冲将过来,这些人都身着夜行衣,似是江湖帮派争地盘一般,一上来就砍架,话也不多说。
兽不凡大声道:“是那一路的朋友,还请告知?”话说间,那使斧的双斧一扔,两斧化为两团光,一上一下,如同一个太极一般飞绕过来,又从房顶跳下一个,手一挥动,一条长鞭猛然划破空气抽了下来,同时一个使剑的突然踢破左面的窗户,手挥双剑,杀向兽不凡。
兽不凡身后的几个金衣使者都挥动兵器迎将上去,兽不凡挥动双掌,缓缓推出,一道气墙将那飞过来的双斧挡住,发出尖锐的刺耳的声音,不想一个使枪的,一个翻身,就跳到兽不凡身边,双枪刺向兽不凡。
兽不凡后退几步,格挡几下,突然大吼道:“王近宝,是你,是你这个投降了正道的叛徒。”那使枪的正是王近宝。
那使斧的舍了跟自己斗的使者,和使双剑的,使长鞭的一齐来围攻,加上王近宝,四人齐齐来攻,兽不凡一时连退数步,手忙脚乱,又退了几步,大骂道:“开山勇士赵不平、五月梨花剑王自在,还有乌龙绕柱葛长冲,你们都叛教了么?”这几个原来都是金衣使者中武功高强之辈,现下却一起围攻兽不凡。
那使斧的赵不平吼道:“妈啦个巴子,老子就是叛教了,你又能怎么样,老子叛了就叛了,现下还要取你狗命。”说话间,一斧一斧砍下来,他的双斧力大势沉,正合破内家罡气,那使双剑的王自在道:“兽长老,怪不得我们啦,我们也是奉命行事,放你不得。”
兽不凡退了几步,此时他已然受了伤,身手大不如前,这些人个个都是好手,他一时挡将不住了,叫道:“巴山派给你们什么好处,要投敌。”王近宝道:“无他,家人都在巴山派手上,你若不死,我们就受罪了。”
兽不凡退了几步,怒道:“你们找死,我也不得不拼了。”猛吸一口气,双掌猛然推出,巷子两边的瓦片乱飞,一阵罡风刮将过来,四人齐齐退步,跌将开去,落在地上,却是兽不凡内力占优,将四人都推将开去。
兽不凡刚刚喘一口气,要上前结果这些人,便又看到又是几个围上来,这次却是换了人,兽不凡数了数,道:“段青城、破甲锥王破冰、蚀骨腐心手章树、刨丁解骨刀牛青峰,你们也投了巴山派。”段青城叹道:“王长老,得罪啦,刚才一下已经是你最后的内力了,这些天我看你大大小小数十战,从正道人物中逃走,身受重伤,真是一条好汉,但是今天我们不讲规矩,也要将你拿下了。”段青城长剑使得霍霍作响,刮得兽不凡脸皮生疼,兽不凡勉强应得几下,双臂已然开始无力了,后背受的内伤开始跳起来,似是扯着心肺一般。
段青城看准时机,一剑猛然刺下,血光一闪,将兽不凡的大拇指切下来,兽不凡挡不住,退了几步,还来不及喘气,长于掌力的蚀骨腐心手章树滚到了他面前,双掌齐出,兽不凡内力还没有提起来,勉强去挡,罡气相交,两人身旁的两只夜香筒爆裂开来,粪水激得满天都是。
兽不凡身体向后撞飞,将一面女墙轰然撞倒,砖石灰尘顿时布满了老脸。
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亲自拼杀了。
这时先前被打翻的王近宝等人也回过神来,调息完毕,一齐冲上来,兽不凡现下却是站都没有站稳。
最后的几个忠于兽不凡的金衣使者大骂声中,舍了各自缠斗的敌人,宁愿挨上一刀,也转过身来,与王近宝等人斗在一起,一个金衣使者将手中的单刀扔向使双剑的王自在,然后合身一扑,双剑穿了过那使者的身子,那金衣使者虽然被穿透,却抱住了对手的身子,大声叫道:“大长老,快走。”本来他的武功不差,用这种招数,只为了缠住对方,为兽不凡争取一点时间。
兽不凡挣扎起来,提起最后一口气,提气飞将起来,他毕竟功力高深,跑还是跑得了的。
站在房顶的薜穿石看着下面混乱的巷口,又看了看兽不凡逃起的方向,冷笑起来。
胡一达、岳怀让、天音子、霍乱冰、张志达等正道人物皆负手立在城外和一处土丘上,岳怀让道:“胡盟主,你说薜大侠已然去抓兽不凡,可为何现下还未见到?”胡一达道:“想必就要到了,我们守在这里,是因为现下城中魔教势大,袁可玉几乎将剩下的魔教妖人都调到了城中,我等入城,却是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了。”下首的方家三兄弟大叫道:“为江湖正义,何惜此身,盟主,我兄弟愿为前驱,杀入城中,擒拿那魔教妖人。”后面的胡学传、吴子兴、玉柱子等人也纷纷表态。
胡一达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各位便到官道上去等待罢。”方家三兄弟脸露诡笑,持刀奔将了官道上,一群侠少皆抽出兵器,奔到官道上。
已然到了夜间,城门已闭,只有城头的灯笼发出一些暗红的灯光来。
一道人影仓皇奔下城头,施展轻功而来,一边跑一边向后回头,看得出是受了内伤。
徐闻泰大叫道:“正是兽不凡那妖人。”胡一达笑道:“若不是徐老劈了他一掌,想必兽不凡也不容易受伤,徐老的武功在华山上可算得上是顶尖了。”此言一出,徐闻泰看了一眼前面的岳怀让,急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武功只是一般般,一般般。”岳怀谦就是因为武功太高,才让岳怀让排挤,最后投了齐卓一,做了绿林强盗。
兽不凡身上还滴着血,一路从官道上奔驰,此时只有快快逃离此间,避开那一群被巴山派招收的杀手,以他现在状况,那是肯定拼不过的。
正经过时,方家三兄弟齐齐冷笑着跳将出来,方世明叫道:“老狗,今天我们要将你剁成肉沫了,你的死期到了。”说话中,数十个江湖侠少、胡学传、吴良儒、玉净子等人纷纷跳出来,个个不怀好意,围住兽不凡,发出冷笑之声。
兽不凡停下脚步,便看到这些江湖侠少将自己围个一个圈子,个个面色狰狞,手中玩着兵器,不住发出怪笑之声。
若是平时,兽不凡自然不用怕这一群脓包,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按死他们,现下却是不行了,章树的腐心掌力正猛朝他心脉中钻,徐闻泰打下内伤也疼得更厉害,段青城割下他手指的地方猛然作疼,身上几乎没有什么剩下的内力。
方世明笑道:“这老家伙不行了,老东西,我们现在要好好玩一玩你。”当先提刀就上,方世经与方世杰两人亦提刀扑上,兽不凡挥掌抵挡两下,格开了两刀,却没有力气拿下方家兄弟,其他人一见,知道兽不凡果然力气枯竭了,胡学传当即拨剑砍向兽不凡,十多个侠少一涌而上。
兽不凡挡住两下,便气喘吁呈,方世明笑道:“你不是武功高强么?你不是把我大哥吸成人干么?今天我就让你看一看你是怎么死的。”说话间又砍下了几刀,兽不凡一双肉掌几乎挡不下来。
胡学传抽冷子一剑割在兽不凡大腿上,兽不凡一声惨叫,胡学传兴奋叫道:“原来你是也肉做的。”更加兴奋,吴良儒飞身上前,猛然与兽不凡对了一掌,若是兽不凡没有受伤时给吴良儒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但现下却感到十分兴奋,兽不凡退了几步,十多个侠少个个争相前进。
兽不凡看了看路边另一则,正是胡一达等人,兽不凡知道今天定然没有生还的机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子凄烈之情,叫道:“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让你们一群蛆来拱。“叫罢,双手一抖,毛发全都竖立起来,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双掌推出,一股子罡风突然涌现出来,十多个侠少一齐飞将出去,摔在地上,个个哎哟叫起来。
胡学传叫道:“焚身入灭。”老魔要拼命了。
这焚身入灭是魔教的一种功法,用于激发身体活力,只是用过之后,重则性命不保,轻则功力大减,使了这法子,兽不凡永远无法再恢复武功。
胡学传不管倒在一边的方家兄弟等人,转身就跑,不想兽不凡催发此功之后,神智便有些不清,看到倒在一边的方家兄弟等人不去追,披着毛发,便来追砍了他一剑的胡学传,胡学传跑不过功力催发后的兽不凡,几步就被追上,胡学传只感到身后的风紧起来,心道:“且拼了。”猛然挥剑回头砍下,这一剑胡学传将全部功力都运了上去,砍出一道剑罡出来。
不想兽不凡须发皆张,满脸怒容,双掌一伸,将胡学传的剑夹住,胡学传心胆皆裂,那剑罡将兽不凡脸上“啵”的一声划开一条口,血流出来,兽不凡更怒,一声怒吼,手一推,精钢打的宝剑“哗”一声成了碎片,胡学传惊得一声冷汗,兽不凡双掌推来,胡学传只得提起全力双掌迎上,心中已是一片惊恐。
轰然对掌中,胡学传只感到一股子浪潮打过来,身子便向后飞去,口中已喷出鲜血,身子撞进一堆土里,将一堆枯枝败叶扫出老远来,焚身入灭后的兽不凡武功恢复到了一半,打胡学传小菜一碟。
兽不凡便要冲过来,提脚要将胡学传踏死。
一边几个侠少从地上挣扎起来,不是来救胡学传,转身就跑。
此时胡一达等尚在百丈之外。
便听到一个声响叫道:“胡兄莫慌,吾来也。“一道剑光闪过,便有一人跳将出来,剑光闪动,敌住了兽不凡,兽不凡几掌过去,此人竟然接下来了。胡学传睁开眼看,却是巴山派的刘正一,此人深得胡一达宠信,算得上一号人物,不想武功也过得去。
又过了片刻,黄得功、邱承风、解飞等巴山派弟子也冲将过来,刚才跑的正道侠少眼见兽不凡被挡住了,似早又落了下风,便又冲将回来,片刻之间,便又是十多人围攻一人,还来了几个使暗器的,朝兽不凡身上射了十多支冷箭,兽不凡连连怒吼,却再也冲不出去了。
刘正一潇洒日挥动长剑,在兽不凡身上开了一个又一个口子,兽不凡数声怒吼,无济于事。
刘正一等皆知这焚身大法只能只持片刻,这片刻之间,胡一达等正道人物已然奔来,站于一边,这下兽不凡再也走不了。
兽不凡一声吼叫,奋起最后力度,双掌击出,四周罡风四起,刘正一等运剑护住身体,四周枯枝败叶纷飞,罡风四起,沙尘乱扬,四周侠少们齐齐后退,等到沙尘落下时,功力退去的兽不凡已然不支,开始摇摇欲坠。
玉净子眼最尖,手中长剑一个脱手,飞将出去,长剑卟的一声从兽不凡背后刺入,带动兽不凡向前扑动几步,还没有站直,方世明怪叫一声,滚到他身下,长刀砍出,血光之中,兽不凡一声悲惨呼叫,双腿飞将起来,方世经方世杰两人看准机会。滚到兽不凡身前,又是两刀,兽不凡此时已然没有一丝内力,只用肉掌去挡长刀,便听得卟卟,便见兽不凡两只手飞上了天空。
此时兽不凡只剩一下身子,在地上衰叫。
方世明在兽不凡身子后面猛踢一脚,兽不凡的身子便向前猛飞,撞到一块石头上,此时兽不凡只想早一些死去,免得那么疼。
便见到要撞死在巨石上时,早已等在一边的吴子兴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生生将他拖住,笑道:“我还没有砍你,你怎么就能死。”然后猛然揪住兽不凡的头,狠狠往地上撞,狂笑道:“什么魔教大长老,今天还不是落在我手上。”
撞得数下,没有声息了,吴子兴提起来,又一脚踢回去,兽不凡身子飞将出去,落在方世明眼前,方世明扬起长刀,一刀砍下,从胸腹间将兽不凡仅剩的躯体砍成了肉糜状。
侠少们围过来,围成一个圈,兽不凡的意识模糊起来,仿佛间,周围的正道侠少一个一个都变作了厉鬼,一个个牛头马面,个个面带诡笑,手中拿着追命之物,兽不凡心道:“终于死了么?终于死了,要是我这辈子能做了好人多好……”
方世明看到兽不凡脸上竟然有一丝解脱的微笑,心头火起,提起脚,运足力气,一脚踏下去,将兽不凡的身子踩进土里,只剩一个带着解脱的人脸在地上。
袁可玉换了一身淡色女装,在铜镜面前转了转身,那铜镜中映出一个绝代佳人来,面若桃花,眼若秋水,心道张存仁看了一定喜欢,便拿出一个脂胭盒来,轻轻往唇上擦了擦。
窗处传来一声不成器的叹息,袁可玉心中一惊,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扬手便将手中的盒子扔出,红色有胭指盒子化作一道流光飞出,窗子外的人手一扬,却轻轻接住了。
袁可玉大为吃惊,现下他的武功恢复,能这么接下这盒子的人,天下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便转身,打开窗,便看到一个红纱人影立在假山下,袁可玉惊道:“红奴,你怎的在这里?”那人正是李红奴。
两人进了房间,倒似是一对姐妹一般,李红奴拉住袁可玉的手道:“你以前从来不用胭指的,你现下便是入了情劫之中了,练这门功夫的人,终归要动心,终归要被人算计。”袁可玉脸上带笑,竟然有一丝羞色,李红奴道:“当年我与兰心那贱婢相争,起因也是因为我两人所挑的功法不同,她不是说这他化自在大法非大心胸,大毅力之人不可成就,而女子较之于男子,在心胸器量上多为不如,我不服气,但这一次上三际峰,确实没有争过他。”袁可玉道:“我却是心甘情愿。”李红奴道:“这一次三际峰被正道攻破,只怕下一个便是你了,你且快快想一些法子才行,我与李群山一同赶往这边时,便看到吴元济带兵已在百里之内,数万军队兵营连了数里,只怕不时将要杀到,你也最好快快离开。”袁可玉道:“我若是走了,这里的聚起来教众如何?再说我又能走到哪里去,难道两湖寻谭正坤么?”李红奴道:“这一次一同逃下三际峰的还有丁原山和杜洛华,他两人逃下山后在山下会合,丁原山说兰心雅去了大雪山圣教起源之地,那里也是一处可以去的地方,至少保着圣教一丝火种,你最好去那里,估计色明空便是躲在那里了。”袁可玉惊道:“那便好,我一真担心圣教火种灭亡,若是他们在,圣教火种在,便不用太担心,我便放下心了,我是不想去大雪山的。”李红奴看了一眼,怒道:“你是舍不得张存仁么?你知不知道,他勾结了胡一达、吴元济,就等着镇压你等,你现下不走,当即有大祸临头,要么现下就起兵拼一把,要么立时远走高飞。”袁可玉道:“他和胡一达通信,我是知道的,他说只是想劝解一番,让圣教和正道联盟不再拼杀,所以他才和胡一达通信,他只是想作个和事佬,劝和而已,如此圣教数万教众也可保存。”
李红奴站起来,现了怒色道:“你怎么不醒过来,张存仁和胡一达勾结是出卖了你,胡一达接受了张存仁的条件,当即暗杀了万归流的儿子,这件事我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李群山救了我之后,我一边调息一边跟着李群山,看着胡一达派出杀手杀死万三,然后又派出杀手截杀不愿归顺的唐正义,这事绝对错不了。”
袁可玉道:“应当不是,定然是你对张大哥有成见,再说红奴,李群山为什么会救你?这话我可不信。”
李红奴怒道:“大概是看上了老娘的美色,男人就是那么个东西,哼,看了老娘,老娘正好从他嘴里套东西。”话语间断定了李群山的企图。
袁可玉笑道:“我却是不信的。”
李红奴怒道:“我再说你就是我多事是不是?你若不信,有你后悔之时。”说到此处略有怒气,一挥手,门自然打开,李红奴身化红影,片刻之间就消失在庭院之中。
袁可玉看了看李红奴消失的背影,心中不定,在房中转几转,最终还是出了门,向铁拳会的方向去了。
到了铁拳会门口,便看到大队人马在抬着箱子,借着火把下的光芒,看到都是金银,黄步独正在一边监视,看到袁可玉过来,知道是张存仁的熟人,道:“袁长老,帮主就在里间,已然忙了一天了,现下还没有休息。”袁可玉谢了一礼,便向里间而行,便看到铁拳会的总坛到处都是火把,无数人在忙。
转了几个弯,便看到张存仁伟岸的身形正在书房中,点着数支蜡烛,袁可玉悄悄进去,几个弟子见了,也不做声,悄悄的退开了。
张存仁正在宣纸是写着一些东西,上面写着:“吴元济十万两、高一虎五万两、张若冰五万两……”袁可玉认得这些都是吴元济及手下的大将,还在开封本地的一些官面上的人物,都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物,便悄悄走到张存仁身后,直到影子映在宣纸上,张存仁才转过身,疲惫的脸上带着笑道:“你来了,这算帐的事情,我真不想做,可是这事情重大,交给帐房我又不放心,只得亲力亲为了。”
袁可玉看着一串人名道:“这是做什么?”
张存仁道:“打发这些人,要平息这里的事情,还是要银子,我和胡一达谈了几次,他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两银子,我满打满算,也只能凑出八十多万两,他说是替吴元济和他手下的将官们要的,当然还有本地官场上的人物,要我送过去,送将过去,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当是民变而已,若是不送过去,便是造反,我就些凑了凑,勉强足了,亏得这些年积了不少,要不然真的对付不了。”
袁可玉现下才明白门口的那些铁拳会的弟子为何会如此不甘,这些积蓄都是铁拳会数十多年来积下的,要送人,这些弟子们当然心情不好。当下对于张存仁的怀疑立时淡了,道:“我倒是可以凑一些,不用你们全出。”张存仁道:“我都搞好了,好了,这里事情一了,我们就逃走高飞,我们是江南呢?还是去塞北,我们还是去塞北吧,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也不会有人说你的闲话……”
袁可玉对于张存仁的怀疑自然消散了,心中暗暗愧疚,心道:“他以真情对我,我却听信谗言,当真对不起他,这些都是铁拳会历年的积蓄,他却丝毫不在意,可见情意。”脸上越发温柔。
张存仁道:“我有些担心你压不住你手下的人,要是你压不住,他们又闹起来,把事情闹大了,我们好不容易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造反化为一个民变,我们这边刚刚把事情平息下去,他们又闹起来,那我们就白费力气了,你回去以后要好好劝说一下几个长老,现下事情马上就快结了,做个良民,安度一生又什么不好,你回去以后再说一次,让他们千万不要冲动和意气用事。”
袁可玉心中感动,道:“你放心,我保证闹不起来,保证不让你的心血白费的。”
张存仁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脸上露出喜色来.
初冬的寒气似是化作雾状,不愿让人出房间,但李群山还是早早在开封摸起来,此时一些小商贩们也早早起来,开始抢点,巷子中各家各户也开始打开门,不少有人提着扫帚出现在街上。
李群山几个闪身,到了昨天兽不凡逃离之前的那个巷子中,铁拳会的几个帮众正拖了一辆大车,上面扔上一张破席子,李群山仔细一看,那席子下面的一只人的脚,不住随着大车晃动。
李群山闪身到了巷子左边墙上,墙上还有血迹,看来不久前有人在这里拼斗,而且从现场来看,留下了罡气破坏的痕迹。
李群山在路上将杜洛华送走,杜洛华现下已然跟着丁原山去了大雪山了,大雪山南诏边境,却不再是朝庭能管到的地方,李群山再见到丁原山,却熄了和他做对的想法,这些年来,丁原山也没有什么恶迹,李群山自然也不再为难于他。
只是兽不凡、色公子、谭正坤这些人,李群山却没有想过要放过,这些人,能拿下就拿下,他与解雨追击兽不凡,数次追击,兽不凡身边原有几十名高手,都被李群山一一抓住,视过往之劣迹,或废武功,或送之于官府,或一掌震毙。
最后一次追击时兽不凡身边已然不剩几个人,追到这里,却再也没有看到了,昨天晚上他看看到薜穿石带着招收的杀手们最终找到了兽不凡,李群山不愿再与薜穿石打照面,打了照面薜穿石来找他拼命怎么办?只得避让了开,便跟丢了兽不凡。
只是这些收尸的却是铁拳会的弟子,这些弟子将地上的血扫干净,还用水来擦,同时将打坏的地方尽力做掩饰。
李群山心道:“难道兽不凡让张存仁抓了不成?”心中打定主意,打算跟上去看一看。
便悄悄跟着铁拳会的队伍,跟出城来,一路上小心翼翼,出了城,绕了几个弯,顺着洛水到了走了一个时辰,路上不时有人观察有没有跟踪之人,李群山想要不让对方发现还是很容易的。
便到了一处庄园之中,李群山悄悄跟上去,那庄园打开了大门,几辆大车都跟了进去,然后极快的将大门关上,李群山贴上去,便听到里面来讲:“这几个魔教妖人都有名有姓,割了人头保存好,人头是要送给吴大人的,不可弄坏了,尸体烧了……”李群山心中奇怪,现下城中魔教教徒几乎白天都可以出没,官府都不敢怎么管了,铁拳会的帮众在城中也很少看见,怎么这里却如此之多。
便轻轻跳上墙头,便看到骇人的一幕。
无数身着铁拳会服色的帮众静静的坐在地上,手中拿着各自的兵器,一队一队的排好,在这院中的练武场上,满院看过去,人数只怕近千。
那前面的一人正是张存仁手下的张洪膜,张洪膜远远的数着下面的人手,下面一个铁拳会的帮众上前道:“张堂主,现下本院已聚集足了人手,另处几个分院之中也差不多到齐了,只等张堂主前去点名?”张洪膜道:“给我听好了,谁也不许出庄,帮主所谋事大,谁要是走漏了风声,张帮主仁慈,可我张洪膜却是不客气的,今天晚是便是发动之时,到时一举攻入魔教分坛之内,配合吴大人平定叛乱。”下面齐齐应了,声音整齐,显然都是精锐。
张洪膜道:“我还要检查其他几处庄子,你等等候命令。”便随着铁拳会的几个香主一齐出去,李群山叹息一声,心道果然没错。